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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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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想中的冷清并未出现。
温暖的灯光流淌出来，伴随着食物诱人的香气。餐桌上，出乎意料地，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不再是周珩擅长的简单西餐，而是几道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中式家常菜，甚至还冒着热气。顾铭宇正背对着他，在酒柜前挑选酒杯，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
他穿着宽松舒适的居家服，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前，脸上带着一种周珩从未见过的、混合着些许紧张和期待的神情。
“回来了？”顾铭宇的声音比平时温和，“正好，吃饭了。我让‘悦轩’送来的，他们家新来的师傅手艺不错。”
周珩愣在玄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的景象与他一路上的阴暗猜想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他那颗被不安全感啃噬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涩而胀痛。
他沉默地换鞋，走过去，目光扫过桌上的菜——清蒸鱼，白灼虾，蟹粉豆腐，甚至还有一盅炖得色泽清亮的汤。都是些需要费些功夫，但味道相对温和的菜式，不像顾铭宇平时偏好的重口味。
“怎么突然……”周珩开口，声音因为情绪翻涌而有些干涩。
顾铭宇放下酒杯，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桃花眼里，此刻映着灯光，显得格外清澈。“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手臂还没好利索，总让你做饭不合适。”他顿了顿，视线微微偏开，耳根似乎有点泛红，声音也低了些，“而且……今天不是去见了陆景深吗？”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支温柔的箭，精准地射中了周珩心中最柔软、也是最不安的角落。顾铭宇知道了。他知道他去见了心理医生，甚至可能猜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他没有点破，没有嘲讽，更没有不安，而是用这样一种笨拙又体贴的方式——准备一桌他可能喜欢（周珩口味偏清淡，顾铭宇显然观察到了）的饭菜，在家里等他——来回应他。
这是一种无声的承诺，一种“我在这里，我不会走”的安抚。
周珩定定地看着他，胸腔里那股翻腾的、黑暗的情绪，像是被这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一点点驱散、融化。他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他想起陆景深说的“信任”，想起自己一路上的猜忌，一种巨大的愧疚和汹涌的爱意交织着，几乎将他淹没。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粗暴地拉扯，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力道，将顾铭宇紧紧抱进怀里。他的手臂环得很紧，仿佛要通过这个拥抱，将对方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却又小心地避开了自己受伤的左臂，也注意着不弄疼对方。
顾铭宇先是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抬手轻轻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他能感觉到周珩身体的微微颤抖，能听到他压抑在胸腔里的、沉重而急促的呼吸。
“周珩？”顾铭宇有些担忧地唤了他一声。
“别动……”周珩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让我抱一会儿。”
顾铭宇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让他抱着。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彼此身上熟悉的味道。这一刻，不需要任何言语。顾铭宇用一桌精心准备的晚餐，给了他所能给予的、最实在的回应。而周珩，则用这个失控又克制的拥抱，宣泄着他复杂难言的情感，也在尝试着，一点点松开那根紧绷的、名为“恐惧”的弦。
过了许久，周珩才慢慢松开他，眼眶有些微红，但眼神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明和坚定。他低头，在顾铭宇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
“吃饭吧。”他说，声音已经恢复了平稳，但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
“嗯。”顾铭宇看着他，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真实的笑容。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灯光温暖，菜肴可口。这一次，周珩没有再像往常那样，时刻将目光锁在顾铭宇身上，仿佛怕他消失。他只是偶尔抬头，看着顾铭宇因为吃到喜欢的虾而微微眯起的眼睛，看着他自然地给自己夹一筷子鱼肉，心里那片荒芜了太久的地方，仿佛被注入了一道暖流，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生根发芽。
前路依然漫长且布满荆棘，但至少在此刻，他们都看到了黑暗中透出的、属于彼此的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