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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推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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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平说：“你说吧。”
那边李江流笑了一下：“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怎么可能，太荒谬了。但李星平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
李江流掀开被子朝哥哥那边凑过去，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拇指打着圈在手腕上那块凸起的骨头上摩挲，摸得李星平打了下冷颤。
“我晚上想跟你在一个床上睡。”
“不行。”李星平想也没想就拒绝。
“可是你没拒绝我。”
“你可以在这屋子里睡，待会儿自己去把那张床的被单铺好，我嫌挤得慌。”李星平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
那边李江流把他拽得转了个方向，面对着自己：“那你帮我铺。”
这是干什么。这人没有一点自己犯了错要夹着尾巴的自觉，反而到李星平屋子里当大爷了。后者冲他嫌弃地摆手，说想得挺美。自己铺去，要是不满意就回自己房间睡
李江流松开手，说了句好吧，似乎做出了妥协。
当哥的感觉刚才被他握住的手腕的那块皮肤一下子脱离了热源，有些发凉。他不适地转了转手腕，似乎这样转动两下能弥补心底莫名其妙涌上来的空虚感。
没忘这次的正事，他立马把话题拉回正轨：“是怎么回事，你说吧。”
李江流咽了一口唾沫，斟酌着用词：“哥，那是演给你看的。”
演给他看，为什么要演给他看，这样做对李江流有什么好处吗。李星平感觉大脑信息过载，想了半天没明白现在小孩的脑回路，只无语笑了：“……你还是个演员。”
“她想现场吃瓜，我想让她帮我。我俩中间隔着老远，别以为她是被我强迫的了。哥，其实你赶人走的时候她吃瓜还没吃够，一回去就在手机上骂了我好几句。”
李星平左想右想，没想到是这么一个走法：“不是——你有病吧。”
“哥，你很久没有理我了。”
李星平惊讶的问句被李江流一句话截住。
“这段时间你总是躲着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想找你说话，就像我们从前那样，但是你好像不愿意再跟我说话了。哥，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吧，我不想再每天反省自己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李星平干巴巴地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弟弟的这个问题，事实上也是这样。李江流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是他，他自己犯了一些错，让他不能再用以前的平常心态面对弟弟。甚至每次看到李江流那双眼睛，他都下意识想避开。
是他自己心虚，满脑子想的都是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点。只要避开李江流的目光，那么自己的良心受煎熬的程度也会减少。以至于他忘记了，李江流从小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他们哥俩的感情牢固得没有人能分开，除非他们俩之中的任何一方主动松开了感情的绳索。
两人一向死死地抓住绳索的两端，一旦有人稍微放松了力度，另一端的人一定能敏锐地察觉。连结的放松必然带来不安全感。
他曾经信誓旦旦地发誓自己一定要尽到做哥哥的责任，如今却亲手给了他最疼爱的弟弟布下了一道伤口。
“……你没做错什么，小流，是我错了——”李星平干瘪地低声道歉，话音未落，面前的李江流拽住他的胳膊，无比认真地突然来了一句。
“哥，你喜欢我。”
道歉的头还没有抬起来，李星平听着这话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脖颈处直上脑门，冲得他的脸颊和耳廓都发烫。
“我是你哥，我肯定喜欢你。”李星平努力镇定着自己。
李江流没有笑，又凑得近了点：“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李星平偏开头不看他：“我说的就是这个。”
“你骗我。”李江流语气确凿，语气里还带了点委屈，听得李星平更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李星平咬着牙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想赶紧逃离这个空间，第一步就是把李江流拽着自己的手给掰开。后者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一个起身把人扑倒在床上，顺手关了灯。
两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大眼瞪小眼，都还没适应突然暗下来的房间，只能看见窗户透着院子里微弱的白炽灯光。
屋外传来声音：“哥俩都睡了吗，要不要再加一床被子？”
李星平听出是外婆的声音，肩胛骨被李江流按着，起不了身，但他本身也紧张得一动不敢动。李江流倒是应对自如，赶紧冲着外面说：“不用了，外婆，被子够的。”
屋外大黑叫了两声，狗喘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似乎是绕着门跑了两圈，脖子上的狗链子在地上拖行，发出金属和水泥地摩擦碰撞的声音，像是砸在李星平心上，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那行，我锁堂屋的门了。早点睡觉是对的，对身体好。去，大黑，你也回你的狗窝睡觉去。”屋外的脚步声由近及远，似乎是把狗赶回了狗窝。
狗不听话，回了狗窝之后又上蹿下跳闹了一通。王越香把狗链子拴在墙上的锁孔里，踩着院子里的地回了屋。
李星平听着堂屋落锁的声音，下一秒短袖就被李江流推到了胸口上，腹部传来一阵凉意。
“你干什么？我是你哥。”李星平呵斥了一声，挣扎着要起身，赶紧伸手想要推开他。
“小声点，别被外婆听到了。”李江流按住他，显得毫不费力，语气中却隐隐带有威胁。他知道李星平在意什么，果然这话一说，李星平挣扎的幅度都变小了。
但他口中仍然不松劲：“我是你哥，你在干什么！”李星平这时候心里还愧疚，总觉得李江流是因为自己减少了对他的关注，心里憋着气，忍不下去了，想要报复回来。
“我知道，我知道。”李江流漫不经心地扶着他的腰，在他下巴上一吻：“我知道你是我哥，我还知道我是你弟弟。那又怎么了呢。”
李星平被这一吻弄得如遭雷劈。他从前不敢猜想的，不敢深究的，在这一刻似乎全部具象化。
从前是他自以为的单方面的煎熬，李星平觉得忍着瞒着，总会过去的。就连刻意的疏远也是他在提高自己忍受的阈值。他总觉得自己一个人犯错就行了，自己见不得光的心思就应该被长埋在心底。忍受不应该起的心思带来的痛苦是他犯错的惩罚，他甘心忍受。
但这层窗户纸却被李江流硬生生地捅破，他隔着破掉的洞望向了李江流的眼睛，却觉得更为痛苦。在各种意义上他都失了分寸。他是看着李江流长大的，知道自己的行为或多或少会影响他。
他总觉得是自己让弟弟变成现在这样。
单方面的压抑还能让李星平安慰自己。一旦窗户纸被捅破，这事就变了性质。李星平恍惚间看见李在塘望向自己的忧伤的眼神，她说弟弟就交给自己了。
“哥，想什么呢这么不专心。只能想我。”
李星平感觉到唇上被李江流重重一咬，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下一秒呼吸被堵住，身上传来指尖皮肤的触感，李星平大脑轰的一声炸了。他满脑子都是李江流在亲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在亲自己。
他要怎么面对李江流。
李星平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大的酸楚，努力把手从李江流的禁锢中抽出来，但这个动作实在不好发力，一动就被死死按住。
到后来脑子晕晕乎乎的，连力气也使不上了，李江流终于舍得放开他。得到了自由的李星平条件反射地就想抬起手，李江流却主动把脸凑到他手边。
“又要扇我吗，来，我喜欢。”李江流显得有点混不吝，问这话的语气仿佛在问今天什么天气或者刚才吃了什么一样自然。“亲你一口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李星平被这么一打岔，不由得停下了动作。他悲愤地偏过头不去看李江流，下巴却传来一阵力道，迫使他又将头转回去。
“哥，你为什么不看我。”李江流盯着他的眼神像阴湿的蛇，带着寒意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上扫过。“你总是不看我，你有多久没看过我了。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李星平不说话。
“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你喜欢我，但是你又不敢跟我说。骗自己好玩吗，哥。你出了好多汗。”
李星平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上全是汗，黏糊糊地贴在床单上。
李江流喘着气摸上他的脖子：“哥，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想听你说话。”
李星平赶紧说：“从我身上下去。你这样是不对的。”
“谁定义的对错。”李江流又往他身上贴，手掌覆上他的皮肤：“你明明就喜欢我，你嘴上不说，不代表别的地方不说。以前都是你帮我，这次我来帮你。”
这话让李星平臊得慌，他心脏通通的跳着，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滚下去。”
黑暗中他听见李江流又笑，笑得他火大：“哥，别骂了。骂得更硬了。”
“赶紧……下去。”
“就不。哥，你看着我。”
“滚。”
“哥，你真的推不开我吗。”
“……”
李星平终于没再让人滚。他无声地流着泪，感觉自尊心在这一刻随着李江流的动作被尽数抽出。大脑混沌的时刻他感觉心脏也碎掉了，在他胸腔里七零八落，随着摇晃的月光在身体里撞成了肉泥。
那边李江流咬住了他柔软的耳垂，在他耳边哑着嗓子说：“哥，我早想这么做了。”
他摸上李星平的脸，沾湿一手泪水。李江流将他的泪水擦干，掰开他一直捂着自己眼睛的手。这过程怎么看怎么都是他在强迫哥哥，李江流一瞬间有点心虚，他讨好地去吻李星平的手心。
“哥，我错了，你别生我气。”
“没。”李星平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说话的时候嗓子嘶哑得可怕，带着点轻微的鼻音。
李江流太了解他了，这表情这动作这语气肯定是生气。他暗自恼火，玩过头了，祈祷着李星平明天可别比从前还要疏远自己。
他双手捧着哥哥的脸，诚恳地剖白内心：“哥，我喜欢你。”
“闭嘴。”李星平没给他好脸色，说话的语气也是轻飘飘的，像是累得没力气了。
“我是说，谁会说我们这样是错的呢。我们偷偷的，谁也不告诉。我们以前是亲人，以后也会是亲人，不是吗。”李江流赶紧解释，有点语无伦次。
李星平把人推开，这次一推就推开了。他翻了个身不去看李江流：“你自己也知道对错，我不想再说了。”
李江流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他平稳绵长的呼吸声，这才躺在他身边，用胸腔抵住他的后背，头埋在他后脑勺那闭上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