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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章 阴影之下的唏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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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柔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
斯蒂兰学院以雷厉风行之势将其开除学籍，警方的调查也迅速结案，证据确凿，等待她的是法律的严惩。姜家本就岌岌可危的生意，因此事彻底崩盘，宣告破产，昔日风光转眼成空，一家人仓皇搬离了原本的豪宅，不知所踪。
随着姜家的败落，一些关于姜月柔成长背景的细节，也如同沉渣般被翻涌上来，在小范围内流传开来。这些信息并非官方公布，更像是一些知情人士的唏嘘感慨，却拼凑出了一个与众人印象中那个骄纵跋扈的校花截然不同的、令人压抑的童年。
顾清越是在一次家庭晚餐时，听哥哥顾景深略带嘲讽地提起的。顾宏似乎因为解决了姜家这个潜在麻烦以及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而心情不错，难得没有制止儿子谈论这些“闲话”。
“姜家那个局面，不是一天造成的。”顾景深语气平淡，像在分析一个商业案例，“姜伟能力平庸，又好高骛远，早年靠运气发了家，后来就一直走下坡路。在家里极其专横，重男轻女思想严重。”
林婉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我倒是听王太太提过一嘴，说姜太太性子软，在姜家没什么地位。月柔那孩子……小时候好像还挺乖巧的，就是不太爱说话。”
“乖巧？”顾景深嗤笑一声，“那是被压抑的。姜伟一直想要个儿子，对姜月柔这个女儿非打即骂是常事，动辄斥责她‘没用’、‘赔钱货’。她母亲自身难保，根本护不住她。姜伟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就拿她们母女撒气。”
顾清越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她想起姜月柔那总是高昂着头、用夸张的傲慢和尖刻来掩饰内心的模样。那看似坚固的骄傲外壳之下，原来包裹着的是这样一个充满否定、打骂和不安的童年。
“听说她初中的时候，”顾景深继续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同情，只有冷静的陈述，“因为一次考试没拿到第一，被姜伟关在门外整整一夜。从那以后，她就变了，拼命学习，拼命打扮，拼命想要证明自己，想要得到认可，尤其是……她父亲的认可。”
可悲的是，无论她多么努力，在那个畸形的家庭里，她似乎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认可。
于是，她将这种扭曲的价值观带到了外面，通过打压别人、争夺目光、获取虚荣来填补内心巨大的空洞和不安。她嫉妒所有看起来比她幸福、比她轻松、比她更容易得到关注和爱的人，尤其是像顾清越这样，看似“轻而易举”就获得了一切她求而不得的东西的人。
顾瑾沐安静地听着，此时淡淡开口，一语道破：“所以，她把对自身处境的无力和愤怒，投射到了清越身上。她觉得清越的出现，夺走了她最后一点可怜的存在感和优越感。”
顾清越沉默地吃着饭，心里却远不如表面平静。
她想起姜月柔那双总是燃烧着嫉妒和怨恨的眼睛，想起她歇斯底里的恶语相向，想起她最后那疯狂而愚蠢的举动……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这样一片贫瘠而扭曲的土壤。
可怜吗？
无疑是可怜的。
一个在否定、暴力和精神压迫下长大的孩子，从未体验过真正的爱与安全感，像一株渴望阳光却始终被阴影笼罩的植物，最终长成了扭曲怪异的模样。
可恨吗？
同样可恨。
家庭的悲剧，不能成为她肆意伤害他人、甚至触犯法律的理由。她将自身的痛苦，加倍地施加给了更无辜的人，手段卑劣，心思恶毒。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顾清越低声喃喃，咀嚼着这句古老的谚语，心中充满了复杂的唏嘘。
她并不同情姜月柔，姜月柔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她也无法完全用“活该”二字来概括这一切。那是一个由原生家庭亲手酿造的悲剧，姜月柔既是施害者，从某种角度看，也是一个扭曲环境下的受害者。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种无力的沉重。
“想什么呢？”顾景深注意到她的走神，瞥了她一眼，“那种人，不值得你费神。”
林婉也柔声道：“是啊，清越，过去了就算了。恶有恶报，她如今也算是自食其果。”
顾清越抬起头，对家人笑了笑：“我知道。就是觉得……有点感慨。”她顿了顿，轻声道，“一个不好的家庭，真的可以毁掉一个人。”
饭桌上安静了一瞬。
顾宏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道：“吃饭。”
顾瑾沐看了顾清越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柔和。
她这个妹妹，心思比看起来要细腻和深沉得多。
顾清越不再说话，默默吃着饭。
她想到了自己。
虽然穿书而来，顶着“真千金”的名头，开局也算惨淡，但至少，这个家里的每个人，纵然有各自的性格和问题，却没有像姜家那样彻底的畸形和冰冷。
林婉的愧疚和关爱是真实的，顾景深外冷内热的维护是真实的，顾瑾沐从疏离到逐渐接纳的过程也是真实的……
甚至那个重利益但也并非毫无底线的父亲，也比姜伟那样的人好上太多。
她是幸运的。
这个认知，让她更加珍惜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逐渐升温的亲情。
饭后，顾清越回到房间，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勾勒出繁华的表象，但谁知道，在那光影照不到的角落，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和扭曲？
姜月柔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豪门光环下可能存在的阴暗与悲剧。这也提醒着她，在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世界里，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守住本心。
她不会因为姜月柔的可怜而原谅她的可恨，但这份唏嘘，让她对这个世界，对人性，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风吹动窗帘，带来一丝凉意。顾清越拢了拢衣襟，将那些沉重的思绪压下。
过去的已经过去，重要的是眼前和未来。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需要守护的人和事。
而经此一事，她内心的某个部分，似乎也变得更加坚韧和通透。唏嘘过后，是更坚定的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