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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蜻蜓风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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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斜阳温柔，树影疏淡。
莫倾诺的小阁楼里，那个背影落落而立，挺秀如青竹。
他的身后，莫倾诺的侍女正在替莫倾诺换药。
“小姐，你忍着点……”那侍女解开莫倾诺的衣服，慢慢揭开后背伤口上那一层包裹着的棉纱。
比之上一次替她裹伤时，伤口已经愈合了很多，但是棉纱一揭下来，还是有鲜血无声地从伤口流出，嫣红似胭脂。
莫倾诺疼得轻轻抽着气，回过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那个身影，只见他背手凝思，不知在想什么。他隐隐绰绰的叹息着，伴着呼之欲出的悲伤与无奈。
侍女终于是替莫倾诺换完药，抚着她坐立在床头。接着，又有两个侍女端着摆着食物的托盘进来，放到桌上。
莫轻言转过身，“你们都下去吧。”从桌上拿起一碗清粥，他坐到莫倾诺的旁边，似是有默契一般地喂着她吃下。
她的脸色很是苍白，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虚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她看着他，眼神中是那么地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自己是在做梦，看得用力了一些，就会从这个梦中醒过来。
“公主，你不能进去。”帷幔之外，纳兰许知和隋云若皆被拦住。
似乎是早已料到会被拦下，纳兰许知浅淡一笑，“我不进去，我就站在这里和轻言说几句话。”
隔着那道帷幔，纳兰许知话到嘴边却忽然哽住了。
为何呢？自己明明是里面那个男人将要迎娶的妻子，此刻却要隔着这样一层纱和他对话，她堂堂一国的公主，为何要如此委曲求全？
“公主……”隋云若淡淡叹道，似乎是想要替她冲破那道帷幔。
纳兰许知却阻止了她，秀眉低垂，轻轻地笑了。
云若啊云若，你能替我冲开这一道帷幔，却要怎么替我赶走他心里的那道隔阂呢？就像这一刻她和他以及莫倾诺之间的关系。他们在里面，而她只能这样站在外面。可是她爱这个男人，甚至愿意为了他出生入死，焚身碎骨，她的心早就在初见的那一刻如磐石不可转，认定了这一生一世的追随。
所以，只能这样了。是这爱让她只能站在这个不远也不近的位置。
强笑，纳兰许知对着内里淡淡开口道，“轻言，我母妃病重，我想要回宫探望他，你能否与我同行？”她的声音那样轻细，似是生怕惊动了什么，卑微到了尘埃里。
里面一片沉默，这沉默让纳兰许知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哥哥……”见莫轻言喂着自己的动作停了下来，莫倾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世界终究是被另外一个人打破了。
“哥哥，许知姐姐在叫你。”她动了动，脊背上的剧痛瞬间火辣辣地袭来，痛得自己浑身紧缩了一下，狠狠地咬住了下唇。
莫轻言立刻扶住她的双肩，“你的伤都还没有好，别乱动。”那样担忧心疼的语气，听起来却那般生硬，像是在责备自己。
莫倾诺的心膨胀起来，抬起眼看着他，微微地笑了，“哥哥，许知姐姐在外面呢。”她静静地看向他漆黑如潭的瞳仁，心里有什么东西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在那个奇怪的水晶宫里的时候，她说过只要他能醒过来，她就不会再阻止他做任何事，不会再任性，不会再为难他，所以现在，她只能放开抓着他的手，让他自己去选择留下或者离开。
越是紧握，越易失去。
“轻言，你在吗？你听到我说话了吗？”站在帷幔之外的那个女子，何尝又不是和莫倾诺一样的心痛和悲哀？
将莫倾诺靠好，莫轻言起身。昏暗的光晕里，他纤长伟岸的身子萦绕着光阴的流转朝着外面走去。
那一刻，莫倾诺的眼眶一热，终是落下泪来。
帷幔被打开了，心已经沉到海底的纳兰许知像是瞬间复活过来了一般，抬眼看着他，眼中像是坠着星光，“轻言，我想要回宫探望母后，所以我们的亲事能否推迟几日，你可否与我一同回宫？”她重复着这样的问话，已并不在意之前的话是否被他忽略。
“刘妃病了？可知患得什么病？”
纳兰许知叹道，“轻言，我们可否去外面说？”
莫轻言点头，随吩咐守在外面的侍女道，“好生照顾着小姐。”
听着莫轻言的脚步走远，见外面的侍女正要走进来，莫倾诺不顾伤口的疼一股脑躺入被子里，“不用你们照顾，我要睡了。”有些负气地用被子将自己的整个头都盖在里面，莫倾诺直觉心中郁堵着，全然透不过起来。
不知闷了多久，整个阁楼里静得只听得见风吹帘动的声音，莫倾诺闭着眼睛，却感觉到自己的窗口有什么东西在飞。
微微揭开被子，她在夕阳的余晖里看见了窗外飞着一只风筝。
都已经是傍晚了，什么人会在莫苑里放风筝啊？而且，今天傍晚的云霞好奇怪，怎么看起来像是青色的？
莫倾诺支撑着坐了起来，煞有兴致地看着那只蜻蜓样子的大风筝飞舞着。她不知不觉的笑了，因为那蜻蜓画得好丑，而且看来那个放风筝的人也没什么技巧，风筝在空中晃来晃去，摇摇欲坠的。
终于，那只大蜻蜓没支持多久，被一阵大风一吹，竟然直直地坠进了莫倾诺的窗户。
莫倾诺正欲叫人拿着风筝去还给它的主人，却不料听见“扑通”一响，一个紫色的身影从窗户飞了进来，从天而降的孔雀一样。
看见了对方，两个人都是呆了一呆。
好漂亮的姐姐啊，莫倾诺心想，她原本以为莹姐姐已经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姐姐比莹姐姐还要好看。
只见她玉质柔肌、态媚容冶，又长又黑的头发就好像瀑布一样，完美的曲线，晶莹的皮肤……顿时让莫倾诺以为见到了下凡的仙女。她也在打量着自己目如秋水，顾盼生姿。
“姐姐，你是谁啊？”莫倾诺开口问道。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对这个不知来历的擅闯者有半分的恐惧感。
那女子眨着眼睛，缓缓走了过去，一把坐到莫倾诺的床上，一双美若兰花的玉手捧着她的脸左瞧瞧右瞧瞧，“哎呀！难道你就是那个花见花开的莫小姐莫倾诺？”声音异常轻柔，如同梦呓。
莫倾诺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着，那种柔软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舒服，“我是莫倾诺，可你是谁啊？”
那女子极小声的轻笑了一下，温柔地道，“原来莫倾诺能让花开，能让万物生，却惟独救不了自己啊。”莫倾诺不懂她这话的意思，却见她在身上摸了摸，半晌才从身上找到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
莫倾诺还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却瞬间被点了穴道。
那女子笑了笑，张开莫倾诺的嘴巴，将那颗白色的药丸丢了进去，莫倾诺只觉得后头一哽，已经不自觉地将那药丸咽了下去。
莫倾诺盯着那女子，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个人究竟给自己吃了什么？莫非是什么毒药？
紫衣女子似乎明白莫倾诺在想什么，只很是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好了，姐姐给你吃的可是解药，毒不死你的。”
说完，紫衣的女子走到窗边，将那只风筝捡了起来，“糟了，摔坏了。”她又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了莫倾诺收在墙角的蝴蝶风筝，于是欣喜地走过去取了起来，“小妹妹，借你的风筝用用，就当你付了我那颗解药的钱。”
莫倾诺被点着穴道，根本无法拒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衣的女子拿着自己的风筝从窗口走了。
她的轻功极高，非但可以在半空中如走路般来去自如，丝毫不借外力地在空中滑翔，而且速度极快，一般人很难察觉到有人从空中掠过。
这个姐姐究竟是什么人呢？既然在莫苑之中，莫非是被邀请来参加试琴大会的？
因为自己方才说要睡了，所以外面的人估计谁也不敢进来，并不知晓里面发生的事，所以她只能等着身上的穴道自行解开了。
看着夕阳一点点落到海平面之下，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想着这些天发生的那些怪事，想着她和哥哥，想着他们之间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想着未来……不知不觉竟看见窗外的夜空亮起了星光。
她试着动了动，发现穴道不知是何时解开了。
看来那个姐姐给自己吃的的确不是什么毒药，否则这么久了，不可能一点事也没有。
听见窗外好像有些吵吵嚷嚷的，她不禁高声唤了唤外面的人，“有人在吗？”
一个侍女慌忙走了进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外面这么吵？”
侍女回禀道，“据说今晚玄武七剑士在巡视途中发现莫苑有好些人被迷药迷晕了过去，所以此刻正在追查下药的人。”
“被迷晕的是什么人？莫苑里有丢了什么东西吗？还是有什么人闯了进来？”
那侍女摇头，“奴婢不知。奴婢一直守在小姐的阁楼外，迷药的事也是听旁人说的。”
迷药？莫倾诺的眼光一动。莫非……是傍晚时候的那个紫衣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