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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血月篇:临时抱佛脚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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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村的沈一刀,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世代杀猪宰牛,杀气重,年纪轻轻已练出剑心,老沈家一直是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这孩子也是,一辈子沉默寡言,就完成了这一件事,一直是县衙的宝贝,至今未示人。”墨西蕾不假思索道:“这可是大功一件,顾不了这么多,我去请他。”
“若害死了县衙的宝贝怎么办?”言梦曦叹口气,垂头不着痕迹的抹掉身边的脚印:“西蕾兄不要急于求成。”
“总要付出才见回报。”墨西蕾肯定道:“怕死对不起那颗剑心。”
“我要的是心术正的人,西蕾兄对他有多少把握?心术不坚定也不可以,少年郎很容易被蛊惑。”言梦曦最后补刀:“若事情轮到西蕾兄头上,又当如何?”
“多谢花兄指点,稍后厨房会送来饭菜,花兄早些休息,明天再商讨。”墨西蕾跳下房,扭头看向言梦曦,房上的人并不打算看他,直直看向远处。
“西蕾兄莫做糊涂事。”说话的是二两油,只是他用了言梦曦的声音:“今晚不会出事,对吗?”
“那是自然。”墨西蕾轻笑:“花兄果然是不一般的人。”
“那是自然。”言梦曦学着他的样子开口。
谈话结束,一蝙蝠一人相顾无言。
“血月剑到衙门的第一天晚上就丢了,可能在墨西蕾手里,但看样子他没碰那剑,使用者另有其人。”良久,蝙蝠回神,一股脑说出所有发现:“我要不要跟上去?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沉不住气。”
“不可,我骗他说杂师还有几人在这附近时他明显有所顾虑,他之前骗我也证明他内心是纠结的,这才是人啊。”言梦曦吐槽道:“就是不知道为何盯着我看了那么久。”
“我对柒秋山说过,先秦华裳所作小曲花间辞是花相辞的本体,花相辞是个几千岁的白发女妖。是沏茶门里的妖师。”蝙蝠煞有介事的说:“他刚刚没做什么不敬的事吧?”
“没。”言梦曦轻轻吐出一个字,而后右手扳住蝙蝠所在的树枝,故意下压然后赶快松手,将蝙蝠弹出去之后拍拍手,转身从身后的梯子上下房,轻功之类的事情那么累,他才不会做。门中有个爱编故事的二两油,空显得只他一人都热闹,也不知把司九混进来会是个什么模样。
收到纸鹤后,司九一直在琢磨如何回信,一直到深夜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纸鹤。他去的客栈离墨村村长的府邸很近,他打算明天去看看村长长什么样子,会不会也是个木头人呢?
床榻上还未来得及整理的行囊里的青仙不知为何兀自裂了一个小缝,像是黏土又变回晒干之前,一个桃核被挤出来,而后恢复原状。
赏着不算好看的夜景,二两油陪着言梦曦在院里吃饭,村长的院子很大,好在仆人少,二人也自在,庭外的风吹下早该落地的雪,或许是前一世的花和果约在这一世化风化雪相见。
“我还说过,茶师绘东风画得一手好画,近日会到墨村。”二两油极少把自己编排进去,他顶多是言梦曦分身乏术时的替补,此时借旧日铺垫公开做新身份,言梦曦有些意外。
“我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你帮我撑场子了?”言梦曦知道,沏茶门里那些所谓的各个名师虽然他自己不在意,但近十年的周转已经让不同身份的他都有了立足之地,甚至个个名声显赫,相较而言,门主言梦曦反而不是多著名的人。
茶师绘东风除了杂师的手艺外精通笔墨,二两油肚子里的墨水尚能应付,至于脸,二两油随便变成个秀气的书生模样,而沏茶门的诡异身手也就是借物吓人江湖人也有耳闻,以至于第二天看见屋中凭空多出来的人时村长毫不意外。
“沈一刀死了。”开门的第一句话不是寒暄,带着重重的叹息:“在水库拿着一把细细的红色剑自裁,有渔人为证。”
“这个季节的渔人不多,还真是巧合。”言梦曦的声音不大不小:“村长若信得过,此时沏茶门办了。”
村长连连点头,奇怪的是墨西蕾迟迟不出现。
“我有要求,一,差遣人手可迅速,以免误人性命;二,不受宵禁还有墨村各种忌讳的约束;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半个月后不成功的话,新月日所有人撤离墨村,墨村本就建在秘境上,可做封印禁地,当然,这是最下策。”一口气说完,言梦曦才想起自报家门:“在下沏茶门妖师花相辞,昨日假扮门主实则与西蕾兄相约,人多不便说,也为了探小人的心。”
“辛苦了,人情世故老夫明白,有劳啦。”墨山斜仿佛矮了一截,驼着背晃晃悠悠的走出去,仿佛一夜老了十岁。
“我猜墨西蕾出事了。”二两油在一旁开口:“这个水库有古怪,以我的本事进不去。”
“秘境的中心在水里,那血月剑在附近做什么?”言梦曦自问自答:“除非有什么一举毁了秘境镇压灵物的法子,他想把这里变成复仇的第一步。”
“哪那么邪乎,这剑没脑子,也许只是丢在那了。”墨西蕾的声音自屋檐上传来,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人蹲在房顶上。
“东风兄,久仰。”先是江湖气的拱手,墨西蕾不好意思的开口:“被叔父关了禁闭,老人担心出事,可我若不来,二位人生地不熟的,难免出问题。”
“先生也是为西蕾兄着想。”言梦曦客气道,同时揽住二两油的肩:“绘东风对这邪物的灵气很灵敏,你只需要带我们去大致的方位,而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别伤到自己就好。”
“那是自然,不自量力的事我不会做。实不相瞒,这屋里有些怪东西,非常时期测二位是不是有真本事。”墨西蕾笑着开口:“交个底吧,我知道血月剑在哪和当年长安危机的缘由。”
“那些小玩意还以为是墨老的私藏,原来是试探。”二两油不太开心的开口:“夜里烦人,被我吃了。”
言梦曦没察觉,不知墨西蕾留的是什么小把式,只看他面上不是很好看。
“多有得罪。”墨西蕾再次鞠躬:“我昨晚去见沈一刀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西蕾兄知道杂师的本事可以判断真假吗?”言梦曦开口,自早上起床就没收拾妥帖的白发迎着风张牙舞爪:“昨天就满口假话,今天再这样下去,我二人只得告辞。”
“对不住二位。”看言梦曦真的动气,墨西蕾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先前死的二人是我害的,他们摸了那妖剑,昨夜我请沈一刀喝酒,谈及此事,那蠢货居然趁我酒醉拿剑逃了,想必是想磨砺剑心收服好剑。”
“我都知道,先带我去出事的水库。”言梦曦拉着二两油走在前面:“路上讲讲长安危机的事。”
墨西蕾赶紧站起来追上去,眼圈红红的不似昨日的疏狂。
民间嘴里总有个与现实相差甚远的版本,就比如乔箬这个血月将军,在故事里是她带来了妖灵,而后妖灵受皇帝感化叛变被她一一斩杀,最后将军看大势已去灰心丧气的离开。功德全算在等雁军守城军和当时已经吓得门户紧闭连奏折都不批的皇帝身上 。
言梦曦能了解的最多的消息,就是这些写怪的传闻,最后无不拿来从各个角度为皇室歌功颂德。
“近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墨村似在戒备,墨老也如临大敌。”言梦曦其实一晚上也没看见墨山斜,只是靠猜测继续道:“墨村研制火器不是坏事,可朝廷怎么想就不知道了,如果利用火器这事参上一本。”
“睿王近日造访墨村,想必带的是皇帝的旨意。”绘东风在一旁补充:“昨晚赶路的时候遇上了与之同行的烛寻兄。”
“圣上的意思怎么猜得出?叔父说是劫难逃,泰然处之。”墨西蕾叹道:“越是这样,我越不想出事。”
“若收服是皇帝的功德,不收服可就是你们的过错了,杂师的本事在众人眼里是看不到的,百年墨村,你该怎么做?”言梦曦笑眯眯的扯着绘东风的袖子,似在无声示意:“西蕾兄,该晓得。”
临到水库,绘东风拉着墨西蕾去查墨村一干能耐人,走之前留下一个写着临字的册子,那是言梦曦背过也记不住的绕口的口诀。
二两油怀里还有几本,每个上面有一个字,连在一起是“临时抱佛脚”。
谁让摊上个爱偷懒的主子,二两油也不容易。
言梦曦绕着水库转了三圈,自觉身正不怕北风斜,不要命的踩在水里故意跳了几下,还没想明白事就被人从背后抓住衣领两步拖到离水很远的野草丛里。
干枯的芦苇被压倒一片。
“误会了误会了,小生没轻生,只是近日烦闷出来走走。”言梦曦是个惜命的人,谎话张口就来。
“言梦曦,别装了。”很有元气的女声自身后传来,梳着两个短马尾的姑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真不知你说那么多假话,还不害臊,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