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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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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峰正处在气性大，叛逆焦躁又自负的年纪，本质上就是一只愤怒的小鸟，既不能容忍这群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欺辱梁寡妇，也找不到更好，更圆滑的处理方式。
聋子推门的那一刹那，正好是梁峰跟那几个男人动手的瞬间——对方个个身强体壮，肌肉发达，显然受过专业训练，要对付梁峰这种还没完全张开的小鬼头简直轻而易举。
情急之下梁峰又忘了聋子是聋子，也早将以往对聋子的那点儿偏见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担心聋子这比老年人还禁不住风雨的身子骨会再次受创，一个劲儿朝聋子吼：“你出来干什么，滚啊！”
聋子茫然地看了会儿他的口型：“gun……棍？拿棍子上么？”
梁峰：“……”
然后聋子就折回去，很快将放在门后的那根晾衣杆拿出来了。
梁峰咬牙切齿：“……死，聋，子。”
梁峰在这场打斗中本就处于下风，那几个男人说不留情面，就真没有因梁峰是个小屁孩儿而放水，见梁峰分神，男人A当即给了他一肘击。
聋子见状用晾衣杆一扫一带，正好将梁峰拨到身后，遂几步往前，一挑一刺，居然就这么将一个体型至少比他大上一倍的男人A击晕在地。
这操作可将梁峰给看呆了：“平日里见你这个聋子瘦瘦弱弱，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这么能打。”
聋子听不见他说话，侧身上去朝男人B裆部就是一个侧踢，那男人见同伴被轻而易举的击倒，不敢再掉以轻心，翻身躲掉了这会威胁到子孙后代的致命一脚，男人C趁机闪到聋子身侧，朝他握晾衣叉的手就是一招“缴械”。
聋子高烧未愈，身体本来就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在团战中还能打出这么惊人的效果显然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仅仅一招，晾衣叉就到了男人C手中。
他倚着墙壁重重地喘着气，脸色是病态的潮红，扭头发现梁峰居然还愣在那里，不禁加重了些语气：“小峰，快带梁阿姨走。”
即便加重语气，他不温不火的性格早刻在了骨子里，是没什么怒意的，更像一声若有若无的喟叹，这种关头还带着往日教梁峰做题时，那种温柔的无奈。
此时此刻梁峰终于理解了梁寡妇对聋子好的原因——这两个人身上似乎都有那种，温和到悲天悯人的柔软。
梁峰继续发愣的时间男人AB已经再次跟聋子缠斗起来，病弱的聋子已是强弩之末，不敢硬碰，只能凭借着灵活的招式闪躲着进攻。
最终几个人打进厨房，男人A反手抽了把水果刀朝聋子砍去，聋子蹲下，一个狼狈的翻身躲过这次攻击，但没敢躲太远，仍旧稳稳地护在梁峰与梁寡妇所在的房间面前，以至于手肘不小心被刮了一下，鲜血直流。
“小峰，”聋子捂住伤口，皱眉，淡淡道，“再不走，我护不住你们了。”
浓重的血腥味入鼻，梁峰这才如梦初醒，然后像只发疯的小受一般，张牙舞爪地朝男人AB扑过去：“要走一起走，谁要你这聋子保护了！”
聋子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看他显然被激怒了的表情，直在心里叹，怎么回事，怎么我一说话他就生气？
关怀陪伴过诸多叛逆少年成长，并深受叛逆少年喜爱的聋子对自己的业务能力产生了一瞬的怀疑。
他不能让男人伤着梁峰，于是咬咬牙，撑着已经软得发颤的身体左闪右躲，再次加入战局。在避开朝他而来的攻击的同时，一手伸出去准确无误地揪住梁峰的衣领，将他揪了回来。
梁峰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口子，剧痛之下龇牙咧嘴地挣扎着，聋子的手却稳如磐石镣铐般，牢固地让他无法挣脱。
他被聋子带着一路往后退，退到房门前，然后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将梁峰扔进了门里，并反锁了房门。
“死聋子，你开门！”梁峰愤怒地捶着并不坚固的木门，墙灰窸窸窣窣地落下来，在聋子黑色的头发上下了片雪。
“要用最小的代价去做最有用的事，”聋子的声音仍是不温不火，清清冷冷，没有任何情绪夹杂在里面，掀不起任何波澜，“一换二，不亏。”
“你以为你在打游戏吗，还一换二不亏？”梁峰简直要被他给气死了。
可惜门再不牢固，再老旧，也不至于被他这么个小孩儿生生锤烂，梁峰靠着门听了一会儿，打斗声已经又响了起来。
“我刚刚居然会觉得这聋子跟我妈一样温柔，真是瞎了心了，”梁峰追悔莫及地靠着门，缓缓滑到地上蹲着，抱着头，愤愤不平道，“一点道理都不讲，他这人简直就是冷血的。”
聋子平时虽温柔谦和，但梁峰私底下里跟他交流得多了，就知道他这个人其实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儿。
从有一次，他看梁峰的教科书，于不经意间读出一句：“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然后将书闭合放下，望向窗外，天边那轮凉月，微不可查地轻笑：“何必苦离别？”的时候，梁峰就知道这聋子的心态跟寻常人不一样。
人皆有七情六欲，苦于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但他不同。他的心肠格外冷，四大皆空，视变幻莫测的世事境遇如常，所以才能一直保持这幅不温不火，理智沉稳的样子。
就像这回，他将梁峰与梁寡妇挡在房门内，不因梁寡妇的救命之恩，不因半年来的相处，不因同在屋檐下的情谊，只因一句“不亏”。
聋子被逼得节节败退，水果刀已经刮伤了身上好几处地方，汗液刺激得伤口作痛，这种疼驱走了因体力不支导致的恍惚迟钝，让他能一直保持敏锐。
只是双拳终究难敌四手，男人AB被他打出了血性，早起了杀心，配合着将聋子挤到狭小的大门前。
“再见了。”持刀的男人A面色冰冷，精准地朝着他咽喉处割去。
心知一切到此为止，再不可能有转机的聋子平静地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