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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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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临近出征只剩三日。
  姜涞的心情也愈发焦躁不安,理了理户部的账,以他们现在国库里的银两,这一仗必须要在两个月内打完,否则就会耗尽存银。
  虽然舜玉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人,但两个月内要深入敌方腹地,在不熟悉的地域速战速决,难度实在太大。
  每当发愁的时候,姜涞就去沈炼喝茶,跑了几趟,沈炼看出他的不对劲来。
  “世子近日似乎心神不宁?”
  姜涞颔首,叹息一声道,“我想今日去给舜玉求道平安符。”
  不知怎的,自从那日跟舜玉聊过之后,他就总感觉心有惴惴。
  在书里跟男主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他教舜玉对付谢玉蛰,会不会害了舜玉?
  沈炼神色微淡,轻笑一声道,“是该去,不过我觉得左都尉不必世子花费这么多心思,世子现在更应该打理打理户部上下的关系。”
  闻言,姜涞沉思片刻,“你说的有理,我这几日实在分身乏术,不如沈公子代我去求?”
  话音落下,沈炼微微愕然。
  他倒不是这个意思……
  “整日闷在深宅内院,你也该出去走走逛逛,好歹活动一下筋骨。”姜涞拍了拍他的肩膀,险些把沈炼拍的咳嗽不止,他连忙收回手,讶然道,“你这身子骨怎么这么差?”
  沈炼摇了摇头,稍显虚弱地朝他摆手,“无妨,不碍事,一些陈年旧疾罢了。”
  “那怎么行?”姜涞眉头紧蹙,将他扶进屋里,“一会我让怀南去宫里请刘太医给你诊诊脉,你还是好好歇着吧。”
  沈炼连忙拦住他,低低道,“没事,世子不要把精力放在我这等废人身上,我们的计划还有许多不妥之处尚未完善。”
  “什么废人,你说这种话就是与我生份了。”姜涞可还指着沈炼这颗智囊日后保驾护航,沈炼的身体不能出任何差错,“多去账房拨点银子,该买的药不要心疼钱。”
  沈炼眼睫微颤,心头涌进融融暖意,他低笑着说,“我知道了,多谢世子关心。”
  姜涞关怀他是好事,他要领姜涞的心意才行。
  他面色稍动,轻声道,“若世子当真担忧左都尉,可以去找谢玉蛰聊一聊。”
  和舜玉一起打仗的是谢玉蛰,能保证舜玉安危的也是谢玉蛰。
  听到这话,姜涞想也不想便摇头道,“算了吧,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谢玉蛰那边用不着他操心,身为男主,就算舜玉如何招惹他,他也分得清孰轻孰重,在战场上不会借机陷害舜玉,更会竭尽全力地保护部下的性命。
  这点他还是了解谢玉蛰的。
  姜涞只是担心舜玉。
  万一像上回他和谢玉蛰一起去治理四府水患一样,分明两个人一起碰上了洪水,姜涞被洪水卷走,谢玉蛰却乘着那破羊皮筏子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姜涞自己有系统复活甲,谢玉蛰有男主光环,舜玉可什么都没有。
  万一舜玉出了什么事,兵权将会彻彻底底地落入谢玉蛰手心,这一仗就得不偿失了。
  “好吧,那世子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求符?”沈炼不信神佛,所以他不觉得求神拜佛有什么用,他先前说自己会算命,不过是打个幌子罢了。
  姜涞思考片刻,低声道,“沈公子可听说过元祉寺?”
  元祉寺,他记得原书里提及过一次,谢玉蛰在那里得到过方丈的箴言,不过箴言的内容……他记不清了。
  沈炼更加困惑几分,“就在城郊西山上,不过元祉寺已经废败,世子要去那里求符?”
  “对,就去元祉寺。”
  碰碰运气,姜涞想看看书里那个神通广大的方丈能不能也给舜玉来几句箴言。
  *
  元祉寺在西山山顶,姜涞爬山时无数次痛恨古代没有盘山公路和缆车。
  爬个山险些把他两辈子的命都给要了。
  比他更离谱的是怀南,傻孩子半道还爬吐了,无奈之下姜涞只能让他在山腰处等着自己。
  待他千辛万苦爬上山顶,入目的竟是一片破败景象。
  庙宇残垣断壁,好似被大火烧过般。
  可细看之下,姜涞发现元祉寺虽然已经残败不堪,却仍然是干净整洁的,没有杂草丛生,也没有蛛网蚊虫。
  也就是说,这里还有人来打扫。
  姜涞心底稍稍放心了些,有人在,至少他不是白跑一趟。
  他还没来得及进寺庙里,忽听身后传来一道高喝。
  “公子且慢!”
  姜涞回头看去,一个背着道幡的道士蹲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朝自己挥手。
  “公子你可跑得真快,小道从半山腰都追了你一路了……”道士气喘吁吁地从腰间解下葫芦,猛灌了口水,紧接着道,“公子可是要去元祉寺祈福?”
  姜涞望着他,承认下来,“是,你有事?”
  “元祉寺已经没人在了,你要祈福,不如找小道我,小道精通易术……”
  他还没说完,就被姜涞抬手打断,“不用了,我赶时间,让一让。”
  见他不感兴趣,道士顿然急了,连忙挡在姜涞身前,在姜涞的额头前比划起来,“公子,你眉心一颗红痣,此乃面生奇相,必定是大富大贵之辈,只是小道观公子的眉眼之间,好像还盘踞着一股……”道士神神秘秘地凑近姜涞,上下打量了一通,忽然神色大变,“你、你哪年生人,可否给小道看看八字?”
  姜涞见他那幅认真的模样有些想笑,这种江湖伎俩也敢拿出来骗他。他眉心是有个红点,不过那是这几天睡觉忘记拉帐子,被蚊虫叮的。
  这种江湖道士随便从人身上找出点不同之处来,硬说是富贵之相,糊弄傻子的把戏而已。
  他要找的是寺里那手眼通天的方丈,可不是江湖小道。
  姜涞随手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搁在道士手心,淡淡道,“去给别人看吧,我不需要,别挡道。”
  道士接过那银子,咽了咽口水,塞进衣裳里,眼睛仍然不住地在姜涞脸上打量,直到姜涞的身影远去,才如梦初醒般收回目光。
  “真是稀奇,竟能在一日之内碰到两个有帝王之相的人,”他喃喃自语了声,转身晃着幡子离开,“世道又要变咯……”
  甫一进寺,便见殿外立着一个扫地的小沙弥。
  小沙弥同样看到了他,腾出只手行佛礼,“施主有何事?”
  姜涞恭敬回了个佛礼,低声道,“我想为家弟求一道平安符,不知贵寺方丈在何处?”
  小沙弥拄着扫帚,随手指向庙门的方向,敷衍道,“我们寺里原先确实有一位方丈,不过现在自从寺里废败,方丈他已经不住在这,只偶尔回来参禅休息,你要找他得去离这八十里的越真寺。”
  闻言,姜涞无不惋惜地叹了口气,看来谢玉蛰那次只是碰巧撞上了元祉寺方丈回来参禅的日子。
  本来还打算给舜玉求道平安符呢,现在只能无功而返了。
  他转身刚要走,却发现佛殿内竟有道熟悉的人影跪在蒲团上。
  姜涞脚下稍顿,朝着那道人影靠近。
  “你怎么在这?”
  冷冽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谢玉蛰倏然睁开眼,回头对上了姜涞的视线。
  心头一跳,谢玉蛰转开眼,平静开口,“我常来礼佛,这话应当我问世子才对。”
  话音落下,姜涞才想起来,谢玉蛰先前还给他抄过血经,似乎还真是信佛的。
  他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元祉寺已经没有方丈在了,庙宇也已经废败,你说你来礼佛?”
  谢玉蛰瞥他一眼,从怀里取出念珠,煞有介事地捻动起来,“寺庙人去楼空,可佛像仍需供奉,故此我每月都来,只是世子从来不过问我的事情,从三年前元祉寺没有废败之前我便是这般做的。”
  姜涞:“哦。”
  怪不得谢玉蛰能碰上方丈回来,合着是每个月都来蹲守。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姜涞兴致缺缺,本来他还以为谢玉蛰是在这和什么人策划阴谋诡计,没想到真的只是来拜佛的。
  既然方丈不在,那他也没必要久留了。
  姜涞转身就要离开,手腕却忽地被谢玉蛰攥住。
  “世子还没回答我,来做什么。”
  姜涞心头一紧,下意识甩开他的手,蹙起眉头道,“与你何干?”
  谢玉蛰凝视他半晌,从蒲团上起身,自香案上拿下砚台和笔纸。
  在姜涞警惕的视线下,谢玉蛰咬破指尖,把指尖血滴入砚台和进墨汁,随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片刻,他将那张纸递给姜涞。
  “平安符。”
  姜涞怔愣了瞬,没有接过。
  方才他和小沙弥说的话,谢玉蛰应当没有听见才对。
  “给小叔的。”谢玉蛰又低低出声,好似在催促,“接着。”
  姜涞伸手接过,垂眸不语。
  见他接过平安符,谢玉蛰转身跪回蒲团上,继续潜心礼佛,
  “你放心,我会安全把他带回来,一定。”
  姜涞默然地看着他,良久,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走出庙宇,一阵清凉的过堂风扑面而来,仿佛将他这几日的愁思尽吹去了。
  常来礼佛对身心还是有好处的,他莫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