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黄粱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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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数次的循环中，宋望一利用自己的异能又借助孤儿院院长的行为存储了数次记忆。
除了他，大概也没人有这个能力。
因而，他也在记忆回复的那时就意识到，那个呆在孤儿院地下实验室的“零壹”就是外遣01小队的队长，路沛。
京门孤儿院以一次又一次的循环来削弱他们所有人对路沛的记忆，直到无人记得他。
直到将他们所有人耗死在这里。
为什么是路沛？
宋望一原以为是因为路沛特殊的异能，借助外力释放出足以净化灾变的能力。
但后来他看到了地下实验室里的研究日记，这才明白过来，异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路沛原本就是这隐蔽实验室里的实验体。
那么，宋望一便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一种出去的可能。
借助路沛的异能对抗这片循环，净化掉“卡达斯”这片灾祸。
孤儿院主楼旁，空地边的树下。
零壹背靠树干，依着宋望一的话，伸手尝试驱动自己的异能，体内那些微不足道的能量缓缓聚集到掌心。
丝丝缕缕的白色能量从他掌心落下来，逸散到空气中便不见了。
零壹咬紧下唇，左手压在自己右手手腕处，抑制自己的颤抖。
他仍在努力控制体内的异能，只是收效甚微。
作为实验体，他多年在京门孤儿院接受各类实验，异能早已消耗殆尽，身体也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
保安亭边，连翘体内能源所剩不多，索性放弃了身上装备的热武器，手持短刃砍向肉藤。
徐景竖瞳警惕地盯着不远处的赵尔硕院长。
他隐匿在连翘的影子里，时不时给予一次补刀，将连翘砍了一半的藤条砍断。
肉藤切面平整，粉色半透明的粘液从端口迸出，在地上蜷曲着带起烟尘。
院长只觉得身体一麻，面色灰败，显然已经失去了对那节藤条的控制。
铛！铛！
金属碰撞声中，小李和老警卫在肉藤后出现，两把短匕劈上连翘的手臂。
刀刃切入连翘的皮肤，却只带出几滴淡蓝色的液体。
却见小李和老警卫两人脸色大变，他们两人手上的刀刃已经被那淡蓝色的液体侵蚀出凹陷。
连翘不慎在意地抹去手臂上残留的液体，继续向院长逼近。
她和徐景目标明确，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院长，然后离开这里。
宋望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对面，江子黎正扶着徐英莲靠墙坐下。
徐英莲轻咳两声，嘴角溢出鲜血，她扯了扯江子黎的衣袖，示意她往后看。
她们的对面，浑身长满艳丽花朵的高姨手臂轻动，举起手里的长鞭，身体上的虞美人晃动，花瓣簌簌落下。
长鞭将要落下，可以预见它会翻起一片血肉，将周围的草地染红。
江子黎往后瞥一眼，脸色阴沉苍白。
她双手环住徐英莲的腰身，上身拱起将徐英莲覆盖在自己的阴影下，把她微微抱起往旁边移动。
“杨卓”嘴角扬起，眼神中打量意味十足，与宋望一遥遥相望。
宋望一收回视线，低头看向仍在努力释放异能的“零壹”。
“我、我……”零壹抬头，指节用力到泛白，衣袖皱皱巴巴堆叠在一起。
很显然，他本就孱弱的异能在日复一日的研究中消耗殆尽，连释放到体外都做不到了。
“别担心。”宋望一手抬起，似乎想拍拍他的脑袋安慰他。不过宋望一想到“零壹”的身份，自嘲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零壹”看看他的手，略感奇怪。
宋望一双手攥住他的衣袖，把他两只手分开，“再试一次，这次我帮你。”
事实上，宋望一也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只是心里隐隐有点感觉。
他顺从心底的想法，缓慢释放自己的异能。
黑色雾气透过“零壹”的衣袖布料，渗进他的皮肤血肉之中。
强烈的异物酸胀感让“零壹”身体一颤，下意识缩手。
宋望一带着安抚的意味捏了捏他的手腕，异能的输出也减弱了些。
黑色雾气收敛了自身的侵蚀性在“零壹”的血肉中游荡，搜刮着他体内零散的异能。
“零壹”体内剩余的异能本就不多，宋望一操纵着雾气转了一圈才勉强收集到瓶盖大小的一团光球。
雾气涌出“零壹”的身体，裹挟着“零壹”的异能沾上点点星光，被染成灰白色。
宋望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那些与光团融为一体的异能。
雾气渐渐逸散开，只见他们身边的树接触到雾气的部分全都成为了这雾的一部分。
现在这雾既具有宋望一异能的侵蚀性，又带着路沛异能的净化特性。
见状，宋望一松了口气，他没赌错，“零壹”果然是破局的关键。
雾气最先到达离他们最近的高姨身后。
她手上的长鞭将将落下，下一秒便坠在地面砸落几朵虞美人。
江子黎似有所感地回头，目之所及只有灰蒙蒙的雾气。
她和徐英莲也很快被雾气笼罩，然后如溶解般消散在空气中。
而那位假冒的“杨卓”早已不知去向。
连翘和徐景也注意到这边的异样，两人对视一眼，定下计策。
连翘当即举枪指向小李，方向稍微偏移。同时，徐景长刀掷出直指院长。
院长的肉藤横扫，与长刀相撞后直直甩进雾气中。
那藤条与雾气接触，直接被侵蚀消失，只留下血淋淋的半截。
院长瞬间意识到这雾正是零壹异能的具象化。
“零壹！”他仰头大喊，干枯如树皮般的脸崩裂开，粉红色的汁液四溅。
悄然间，白雾已经将他们包围，涌动着将他吞噬。
“结束了。”宋望一察觉周围一片已经没有活物，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不再输出异能。
最后一滴墨似的异能与那片白雾融合，翻涌如云雾如海潮，宋望一与“零壹”的身影也消失在雾气中。
唐浅站在职工宿舍二楼看了全场的戏，等雾气将主楼那一片全部淹没，她才收回视线。
“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唐浅看向那个突然出现在身侧的人，拍了下手，满脸笑意，“当然非常满意。”
来人正是之前被替换的，举止怪异的“杨卓”。
“那你呢，满意吗？”唐浅将问题抛回给他。
“杨卓”身影一晃，变回自己的原本面貌——面色苍白，眼周乌黑，正是“卡达斯”的主人，孟厌。
他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逐渐逼近的白雾上，轻哼一声：“你选的那个人，确实不错，而且他的能力……”
“嘘。”唐浅食指放在唇前，止住了他的话，“祝我们，合作愉快。”
孟厌瞥了她一眼，手一挥，道：“回去吧。”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下一瞬整个世界支离破碎，消散在雾气中。
宋望一睁开眼，一阵头晕目眩。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晃晃悠悠上浮的气泡，“啵”的一声，等到露出水面，他这才清醒过来。
这种感觉……宋望一扶着额头缓了一会儿，控制着自己落到地面。
他很熟悉这种感觉，曾经吞噬崔铭陷入他的记忆时，也是类似的失重感。
宋望一抬头往前望去，是熟悉的京门孤儿院的大门，铁门前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硬挺的黑色作战服，银白长发随风飘动，背影稍显落寞，正低头看着面前脚边的一团东西。
路沛？
宋望一心中有定数，走近几步，想看看他在看什么。
路沛就是在这个时候转过头，盯着他看了两秒，开口道：“宋望一？”
宋望一心里一惊，换了个怯怯的声音，“路队，你怎么在这里？”
他移开视线，没看到路沛脸上的一言难尽。
路沛招手让他过去，说：“这里是我的记忆。”
宋望一当然最清楚这件事，他心里想：应该是当时和路沛的异能融合吞噬的影响，导致一起进入了他的记忆里。
他前移几步停在路沛身边，视线下移落在地面上。
宋望一这才看清那影子遮挡住的漆黑一团里躺着一个熟睡的孩子。
“路队，这是？”宋望一有所猜测，适时发问。
似乎是知道他的猜测，路沛肯定道：“对，这是我。没想到‘卡达斯’会以我的经历为基地建立幻境。”
说着，他瞥了一眼宋望一，“循环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
听到这话，宋望一也不意外，只是放松下来，耸了耸肩。
“你有什么想法吗？关于我的异能。”宋望一不是想试探路沛，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确实是自己的安全。
路沛的态度对他来说很重要，如果他认为自己是个祸患，那宋望一也会毫不留情走人。
风声呜呜袭来，那个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孩子受了凉，发出微弱的哭声。
路沛蹲下身，手掌虚按在孩子身上。
他说：“你的异能如何使用都是你的选择。”
“不过，”路沛话头一转，抬头看向宋望一，“我早就知道你的特殊性。”
他们的初见本就包含着诡异与蹊跷。
“当时在基地，是昭让我引你去的地下，所以后来她也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了。”
宋望一微微瞪大眼睛，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他也没打算瞒自己的事情一辈子，但更没想到路沛早一个多月前就知道了。
似乎很乐意看到他这样的神情，路沛湖蓝色的眼睛微眯，露出一个笑。
“能和我详细讲讲你的异能吗？”路沛问道。他虽然知道一些内情，在循环中也亲眼见识过宋望一的异能，但还是有很多疑问。
“嗯。”宋望一点点头。
就在这时，铁门内传出声响，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听到声响从内侧开门。
路沛起身想要避开那人的视线。
宋望一拉住路沛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
只见门内出来一个熟悉的人，是保安小李。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比宋望一他们之前遇见的年纪要大一些。
他似乎没有看到路沛、宋望一，蹲下抱起那个瘦弱的孩子然后往孤儿院里走。
“走吧，跟上去。”宋望一熟练地穿墙而过，跟在小李身后。
路沛只停顿了一下便跟在宋望一身后。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