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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即将到来的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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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周末,程映和姜泠一早就被接到了上海。
那套房的事会在这个周末安排好,所有的文件程映早就签完了字,只要一切顺利,过了这个周末,这套房就属于程映了。
上海欢乐谷只剩最后一天的万圣节活动,姜泠拉着程映想去玩,这段时间映哥烦心事多,姜泠也是想让他散散心去。
程映也就是随意地跟林玉明管家提了一句,结果吃过午饭林管家就派了车要送两人过去。
家附近的田子坊商圈内有专租COS服装的店,姜泠宁可花两个小时去搞服装和道具也不肯早点去玩,美其名曰有仪式感。
姜泠说:“天黑前到就行,这不是才两点多,夜场都没开呢。”
店里还有化妆服务,姜泠换完衣服又找了个图让人照着化妆。
程映在更衣室听见姜泠在指导化妆师说:“眼影画重点,显得我眼睛大,发蜡要银色的,伤口画颧骨这里,皮开肉绽那种最好,我男朋友你别这么弄啊,我不喜欢他受伤的样子。”
程映没扣上所有扣子就走了出来,本来还想发表点意见,愣是被姜泠画了一半的妆逗笑了,“丑,还不如你的……胸卡。”
姜泠抬腿就要踹人,程映迅速闪开。
程映相中了一副吸血鬼假牙,嘴角抹点口红就行了,简洁明了。
姜泠一身黑色系的打扮,配合带血的妆容,邪魅的很,想扮邪魅的程映输了,这是吸血鬼落入貌美撒旦之手了?
两人对着镜子笑了半天。
这个圈子都是二次元同人的粉丝,还有不少姑娘专门过来定制服装。这样一对倒也不奇怪,还养眼的很。
店员用拍立得给这对金童玉男拍了几张照,店里留了两张打广告,其余的姜泠都揣兜带走了,砍价砍掉三百多还不肯给店里留个微信,小气又难搞。
姜泠把两人合影的自拍发到了程映的朋友圈,因为程映的圈里人多。银发鬼面少年和柔情吸血鬼。才十分钟点赞留言就炸了,于是又试水了一波微博,总之怎么高兴怎么来。
林玉明给了程映两个选择,一个是在欢乐谷附近找个酒店过夜,另一个是留点体力回家,回家的话家里会看着时间准备宵夜。
程映看看姜泠,把决定权交给他。
姜泠说:“我要回家,换洗衣服都没拿。”
程映回答林玉明:“那就回家,宵夜准备甜的,他喜欢。”
林玉明脸有些僵,心说:这年代做老人的思想要学着开明一点,但你爷爷会不会生气我就不知道了。
欢乐谷内魑魅魍魉鱼龙混杂,古今中外各种扮相都有,程映觉得光看热闹就够新鲜了。
程映和姜泠的打扮很精致,走到哪都有人拍照,两人一刻不驻足,只想找个最刺激的鬼屋体验一把。
但是姜泠高估了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明明自己扮成了鬼中精灵,却被沿路的同行吓得半死,程映听不得四周的尖叫,摘掉了小耳朵,一路掩护鬼哭狼嚎的姜泠走出去,可太难了。
吓得双眼湿润的姜泠把眼妆弄花了——撒旦毁容。
“妈的,有个色鬼摸我屁股!”姜泠气得不行,“我回头踹了他一脚,发现是个死肥男。”
程映站在出口处不想出去了,“哪个?我回去找他。”
姜泠拿出纸巾对着手机屏幕擦眼睛,“算了,看他打扮也不是NPC,找不到的。”
程映也有些懊恼。
“映哥,那有花车,去那边玩吧。”姜泠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拉着程映往热闹的地方钻。挤来挤去多少有些鬼生迷惘。怕小耳朵被挤掉,程映只能捂着右耳跟着他到处钻。
活动22:00就要结束,姜泠有些累了,找了个地方休息。
姜泠靠着身后的栏杆说:“上海没星星啊,湖城有。”
程映知道天上没星星,但姜泠眼里有星星,特别明媚。
程映说:“第一次玩这么疯。”
姜泠笑了,“哟,你跟着我混,那初次体验的东西可太多了,我呀……”
吸血鬼的尖牙轻轻碰到了姜泠的脖子,不疼,但感觉通了电。
程映收起獠牙,问:“被吸血鬼咬了,会怎样?”
姜泠嗫嚅着,正对此刻带点攻击性的程映,回答:“也许会死,但如果吸血鬼愿意把自己的血给被咬的人,那么可以同化他。”
程映接着问:“吸血鬼,用这样的办法,组建家庭?”说着又低头要去咬姜泠。
姜泠推了下程映,笑着骂道:“神经病啊你!”
吸血鬼起码也要讲点爱情吧!笨鬼程憨憨!
时令到了小雪,湖城刺骨的冷风成了姜泠不愿意出门的理由。
清晨,天都没大亮,姜泠从被子里露出眼睛,程映已经洗漱完毕,刚穿上黑色的高领毛衣挂上小耳朵,肩宽腰细屁股翘,背影真是好看,正面更好看。
姜泠早上的少男反应是压不下去了,连自己都觉得有点臊。
程映把衣服一件一件从衣架上扯下来丢到姜泠边上,说:“穿这些差不多,起来吧。”
姜泠指指窗户说:“怎么都结水雾了,你听听外面的风声,我不想起来。”
“风声?我听不到,”程映坐到床边,开始穿袜子,“冷空气,降温8°。”
姜泠在被窝里哆嗦了一下,伸出一只手说:“映哥,拉我。这里冷还是上海冷?”
程映展开手臂把姜泠整个人捞了起来,“差不多吧,快起来,我给你热了牛奶。”
姜泠不敢辜负程映一大早的忙碌,裹着厚浴袍起来洗漱,不然迟到了操场跑步就更难受了。
Sin在客厅的沙发上舔湿了脚抹脸,姜泠笑了起来,这猫竟然也跟着人的生活作息来了。
出门前程映把sin的东西堆到了客厅,最后把它放到了猫包里。
姜泠问:“你这是干嘛?”
程映说:“我爷爷奶奶,想把猫接去上海,他们喜欢。”
姜泠用宽大的冬装校服裹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那你呢,也要打包走?”
门一打开,程映迎风打了个喷嚏,是真冷啊!说:“学校不同意,走不了。”
“哦?还有这道理?”姜泠放心了,“不过这都马上12月了,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程映边走边想……唔,要12月了。不知不觉为了这房子的事情都折腾掉这么长时间了啊。好在没有多生事端,150万把事情都解决了。
两人牵着的手走到小区门口分开,正好来了一辆出租车,程映招手拦下,又拐去公交车站把卢溢捎上了。
坐在副驾驶的卢溢说:“你俩今儿心情不错啊,有什么好消息?”
两人默契地微笑。
姜泠说:“这样的天气,不下雨就是好消息。”
卢溢受不了,“嘁,整的跟诗人一样,你那节目还有最后一期就播完了,还有第二季吗?”
姜泠说:“听说播放热度不高,可能不会了吧,选手都是素人。”
卢溢和姜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程映看着车窗外奔忙的人走神,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了,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一大早姜泠就亲自把扣押了好久的遥控车送到了陈潇的班里,不过陈潇的座位上没人,得到的消息是她闭关准备艺考去了。
这让姜泠觉得非常对不起轩轩,想着准备个礼物给他赔个礼,小孩子记仇就不好了。
姜泠回到教室,(9)班的人都在自觉做卷子,一节化学课一节物理课拼凑出了一次理综随堂考,目前班级的情况就是:考试—讲题—再考试—再讲题。枯燥到了极点。
姜泠的总成绩依旧是(9)班地板,不过理综还是能摆出台面的,兴致一来打算专心写一写。
程映做卷子的时候习惯摘掉小耳朵,把一只黑色的迷你闹钟放在桌角,只是今天这只小闹钟它死掉了……不得已只能把手机拿了出来。
突然飞进了一条短信,开头的几个字吸引了他点进去。
“最近可有陌生人靠近姜泠?不管有没有,请替我多留意,保护好他,别让人接近他。”
落款是管茹。
程映抬头看了眼正在奋笔疾书的姜泠,回信息说:“好,一定寸步不离。”
管茹又叮嘱道:“保密,速删。”
程映照做了,心底隐隐升起不安。
一直安分到12月初,程映和姜泠从上海回来。
姜泠从门卫那儿取了个快递包裹,一回到家姜泠闹三急没来得及拆开。
程映留心了下包裹的来历,包裹的寄件人写着管茹,但没写地址,连收件人的手机号都是空白。不过“管茹”这两个字就是有分量,姜泠拿到东西的时候还挺惊喜的。
包裹不算大,姜泠摇了摇,听不见响声。拆开的霎那姜泠人却愣住了,是一张全家福。照片里满满当当有十几个人,一周岁的姜泠被放在爷爷奶奶的膝上。
姜泠说:“映哥……这不是我小姨寄的,我们家没这个东西。”
程映问:“那会是谁?”
姜泠紧张的手紧紧抓着程映的裤子,“他们知道我回来了,是姜家的人。这下完了……”
程映拍了拍姜泠的手,“包起来放回去,李大叔是自己人。”
姜泠指着撕坏的包装说:“这还怎么包回去?映哥,这事儿我还没跟你说过。我爸是没了,但我爸家里还算是人丁兴旺的,不过到了我这辈,都是女孩子。姜家很重面子,我爸妈出了事之后他们就移民了,唯独没带上我。”
这就是陌生人?程映翻了下包裹,没别的东西了,问:“他们寄照片,在试探?为什么这么做?”
姜泠摇摇头,把照片拿起来看了好久,流下一行眼泪,“也许是怕我忘了这些事吧……你看我妈妈,是不是挺好看的,眼睛好大。”
程映夺过照片放回盒子。
姜泠转头看向程映,“我什么都没忘记,只是不清楚真相而已,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爸,可是我爸求我小姨、求他的律师,说他没有做。这屋子里干净到没有第三人出现过,没有脚印,没有指纹,里里外外都被打扫的非常干净。
我爸那天是去工作了,但是很不巧,航班被取消,我爸在航班取消后就离开了机场,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因此他有杀人的动机和时间,一切都很完整。
我爸发现我妈死的那天家里很安静,他以为我妈先一个人回了广州,还打电话给我外婆确认是不是。没错,当时我妈已经死了很多天,就在浴室里。可我爸因工作原因确实十天没有回过家。”
程映确信姜泠不知道真相,他小姨宁可让他一直相信他爸是罪有应得……
程映说:“你不要再想了。”
姜泠轻轻地“嗯”了一声,靠着程映的肩膀不再说话了。但是记忆翻涌而来,整个人像失重一样往下坠。
程映说:“晚上,给你做海鲜?”
姜泠说:“都行,你决定。”
程映问:“好,那我,陪你睡会儿?”
“嗯,这事儿就我们俩知道,行吗?”姜泠抬起通红的双眼看着程映,“我小姨会担心的。”
晚了,就在姜泠闭眼休息的时候程映已经汇报给了管茹,程映说:“有我在,如果有问题,我就带你走。”
姜泠低头玩着程映的手指,“小时候都不怕,现在我都成年了还怕什么?我只是不想见这些人而已,是他们不要我的。我记仇。”
程映揉了揉姜泠板着的脸,“都叫你别想了,睡觉去。”
姜泠嘟嘟嘴说:“知道了。”
姜泠躺下后睡了两个多小时,程映拿着本《鼠疫》看着,页码是翻了,但内容像是乱码一样没看懂。
期间管茹回了一条很长的信息:
我作为长辈,从来没告诉他有关父母之间感情的事,我想他知道了一定会比现在更难过。
他的母亲就像很多少女对待初恋一样,炙热无畏,以为可以情深永远。可惜连带着他也成了这段感情的牺牲品。
感情是个变量,连法律意义上的婚姻也无法将人捆绑。可我深信法律,因为即使尊严扫地,起码还有一点点人间的正义。
可这一份正义不属于你们,它不会保护你们任意一方,你们只有那一份少年的炙热。
除非他永远不知道真相,否则像他这样没有完全责任意识的少年,又会怎么看待你们之间的感情,他还会做一样的选择吗?
我相信你会全力护好他,可我依然害怕他最后伤痕累累地回到我身边。
程映把信息读了一遍又一遍,像一次又一次经历人间最惨烈的失望。
像是一点一点在失去姜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