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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神仙打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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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成璋到时,那只八级百目虫正发出凄厉瘆人的嚎叫。
身为八阶贵族,恶名昭彰的虫中暴徒,素来只有它玩弄猎物,何曾像今日这样被围猎玩弄?
是的,就是被玩弄,那银色泥鳅一样渺小可恶的东西!
百目虫怒极,可也惊极,脑海中传来的刺痛让他生平第一次有了逃跑的念头。还有那箭无虚发落在他瞳目上的攻击——明明那泥鳅的武器已经被他毁掉了,这攻击到底从何而来,为何会穿透它的防御直达内在?
再这样下去,如果核心瞳目被击中,它……百目虫不再犹豫,它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闪电般退回它来时的漩涡,只是须臾之间,它的半边身子便已经闪进去了,它甚至已经闻到了母虫身边那安宁的味道——可!这只可恶的泥鳅还紧追不放!——可恶,那就带他回去献给母虫吧!百目虫放弃防御,用它仅有的两根触须缠住那具幻影般的银色机甲,拼死也要带他一起!
“放肆!”陆成璋又急又怒,黑色机甲如魔神般冲出,将那半边身子已经进入漩涡的虫族重又甩了出来。
明明体量悬殊,巨大的百目虫在他面前却毫无招架之力。
他泄怒似的将那对触须狠狠削成七八段,才一光剑削去脑壳,彻底结果了这只百目虫,然后暴怒着转过身来:
“你疯魔了?!”
黑色机甲一把提起银色机甲,一拳打在银色机甲驾驶舱上。
“为什么不躲!”
“为什么不先斩断触须!”
“为什么!!”
怒吼伴着重击,一道道落在银色机甲上,搅的海底泥沙翻涌。
银色机甲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连击搞蒙了,但它很快便反应过来,一个头槌重重将黑色机甲振开,随即反客为主,欺身而上,拳拳到肉:
“为什么抢我的怪!”
“我已经射中了!它的核心!”
……
“咳,那啥,咱是劝还是不劝啊?”
战队频道里,董乐群幽幽发声。
“算了吧,神仙打架,招惹不起……”
毕涛分外识相。
“注意警戒清场。”宁宇一脸正色叮嘱:“务必保障两位长官安全!”
*
贺初年是被陆成璋押回游隼号的。
一路押回自己房间,他才松开钳制贺初年的手,将他狠狠推到床上,俯身强吻下来。
那一瞬,真真切切含住他的唇瓣,陆成璋方感觉心脏重又跳动了起来。
温热鲜活的触感,让他忽然有流泪的冲动——可惜,下一秒,陆成璋腰间一痛,整个人被踢翻下床。
陆成璋怒从心起,站起来再次钳制住从床上起身的贺初年,不由分说向他唇间压下来。贺初年到底技差一筹,左冲右突挣扎无果之下,张口重重咬在陆成璋唇瓣上。
血腥味弥漫,陆成璋吃痛睁开眼,才看到贺初年满目冷漠。
不是愤怒,不是厌恶,不是痛恨。
是,怪物似的冷漠。
陆成璋忽然泄了一身力气。
他的贺初年,本长了一双深邃含情的眼,便是无意看过来,也总叫人心折,令人气短。
可是现在,那双眼睛漂亮依旧,却无一丝情深。
他,像个怪物……
而他眼睛映照下的自己,带着偏执与怒意,像一个更丑陋的怪物……
陆成璋忽然松开手,躲闪似的后退一步。
贺初年桎梏得解,便连一个眼神也欠奉,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
一万字检讨,齐楚抓耳挠腮写了七天,以至于都顾不上心痛他的爱妻了。
贺初年被他骚扰的烦不胜烦,干脆躲在训练室不出来。
群里面,大家看着齐楚新改的昵称与个性签名乐不可支:[背锅侠小齐]——我的痛无人能懂。
[小董全都懂]:楚啊,你的痛我们懂。
[一力十会]:怎么,检讨又被打回来了?
[背锅侠小齐]:绝望中……
[背锅侠小齐]:不知道指挥官怎么才满意!
[宇神]:别挣扎了,等那位自己消气吧。
[背锅侠小齐]:@老贺老大,你没有心!
[老贺]:恭喜你,真相了。
[背锅侠小齐]:┭┮﹏┭┮
……
贺初年关上光脑,唇角习惯性地上勾。训练室的黑色镜面映照出他的脸,熟悉,又陌生。
贺初年望着镜子里的人,勾起的嘴角慢慢放下来,他抬起手指碰触镜子里的面孔:你,是谁?
*
医疗部内,周鸣正将整理好的资料交给江自流。
江自流接过来看的认真,周鸣忍了又忍,终于鼓起勇气:“江老师,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江自流抬眼看向他:“你说。”
周鸣指着报告上的数据:“就是,那天齐楚上尉的精神力暴动,究竟是怎么平复下来的?我是指,在没有使用抑制剂的情况下——”
“怎么,和教科书上说的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
“教科书告诉你唯有使用抑制剂可以压制精神力暴动,对吗?”
“对。”
“那它有没有告诉你,使用抑制剂后极大频率会导致精神力反弹式波动?”
“有没有说明,不同等阶的精神力暴动,平均使用几次抑制剂就会完全免疫?”
“又有没有指出,抑制剂免疫后,精神力暴动者路在何方?”
这……周鸣有些为难,事实上,精神力暴动并非他此前的主要学习方向,他从前确实只对此有教科书范畴之内的粗浅了解。
在他的印象中,精神力暴动就是人类现在无能为力的一种绝症,就像曾经地球时代的癌症一样,或许以后某一天会彻底攻克,但现在,就只能——
“只能认命对吗?”
江自流仿佛看透他的想法。
周鸣摆了摆头,有些惭愧起来:“所以,江老师您之前的论文提出精神力共振的理论模型——”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二人的对话。
“打扰到你们了?”贺初年倚靠门上:“光脑通知我来例行检查。”
周鸣条件反射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条件反射般低下头去:“那什么,老师,我下次再向您请教,我,我想起来我还有数据没整理完!”
贺初年看着他红着耳朵溜出门去,有些莫名其妙:“他怕我?”
“大概是吧。”怕你口无遮拦。
贺初年在江自流对面坐下来,两手一摊:“今天又查什么?”
江自流命机器臂助手抽了他两管血,又将他推到检测仪前做了几项测试。
贺初年在他这里一贯的听话,做完全部检查,才无奈开口:“能不能请江大医生开恩,解了我的禁令?我不想‘被休假’了。”
江自流不置可否:“还要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
“你对酒精和尼古丁的依赖虽有所好转,但失眠的情况还是很糟糕,而且,”江自流顿了顿,“根据你上次战斗表现,你缺乏对危险的认知,没有进行正常的回避行为,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因此判断你暂时不能胜任——”
“江医生。”贺初年开始还认真听着,听到这里,忽然打断他的话,笑了:“作为我的主治医师,”他站起身来逼近江自流,语气轻柔却冷酷:“你,凭什么对我有正常人的期待?”
江自流怔忪了一瞬,素来平静的脸色险些维持不住。
“初年——”
“抱歉了江哥,”贺初年已经退回自己的位置,语气也恢复他一贯的懒散:“我会认真反思的,也希望你综合考虑我的情况,毕竟,只有在战斗过程中,我才感觉到我依然是我。”
“或者——”他歪着头,眼睛里是一丝天真:“依然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