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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夜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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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夜路
断片：杨竞也曾年轻过，也曾为了爱情奋不顾身远渡重洋。而屡受挫折后，只剩下无尽的伤感和那慢慢冷掉的血。直到三十五岁这一年，在会议室里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抱着自己的简历走进来，面色木然但态度谦卑，还郑重地跟所有面试官挨个鞠躬。他好奇地抬起了头。
“再犹豫蛋糕店都关门了。”
杨竞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不然也做不了领导。不由分说他把人拉过来推进了车里。
车子无声无息地行驶了十多分钟，宇文宝生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为了缓解车内的尴尬，他开口问：“杨总，你怎么回的这么晚？”
“加班呀，技术组交上来的新产品检验报告我看数据有些问题，正研究呢。”
“哦。”
“你儿子几岁了？”杨竞通过眼角余光瞄到对方脸上的窘迫。
“八岁。”
“那上小学二年级了吧。”
“嗯，刚上的。”
“哦，八岁。”杨竞脑子过滤了一遍，“我记得你人事档案上写的出生年月，今年刚三十一嘛。二十出头就生孩子了，真没看出来。”
“我大二结的婚。”宇文宝生解释。
杨竞眼前一亮：“哈哈，平常瞧你挺闷的，以为是个保守的人。却原来这么……在国内确实算早了。”
“我女儿马上十二了，我大二就有了孩子。”宇文宝生继续解释。这不是他人生的污点，但每每次提起都让闻者惊讶，现在还多了一丝尴尬。
“不好意思，是不是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了。我知道你离婚了。”
“没事，都过去了。”
车子忽然停下来。杨竞指着车窗外讲话:“那家蛋糕店做的蛋糕挺不错的，快去看看。”
“好。”宇文宝生下车小跑过去。但到了店门口踟蹰不前，这家店门面装潢的都比一般的店看着高级，他今晚刚大出血过。想起儿子那哭的稀里哗啦的小脸，他咬咬牙进去了。
店员听说他着急要，说正好有个做了一半的可以先给。预订的客户还没到，来得及重做一个。
他连声道谢，赶忙把儿子的名字告诉店员。
不到十分钟真就给他端出一个做的十分精美的蛋糕，上面写着“宇文磊HAPPY BRITHYDAY!”看着店员麻利地装盒打包，他问多少钱.。
“二百八十块。”
“多少钱？”宇文宝生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生，二百八十块。我们这是奈尔兹全国连锁店，用的材料全是最好的。”
宇文宝生掏出钱包，里面就剩下十来块零钱。吃饭结账的时候现金都花光了。因为要喝酒银行卡也没带身上。
店员态度蛮好，没有催促而是带着职业微笑瞧着他。
蛋糕也打包好了，还装在一个漂亮的袋子里，看着确实上档次。
宇文宝生拿起手机又放下，他能给谁打电话，谁又能大半夜的跑过来给自己送钱。
“我来付吧。我不是欠你钱，正好还你。多少钱？”
“二百八十块，先生。”店员的眼光立刻转移到后来的看着更有范的男人身上。
“好的，”杨竞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红艳艳的百元大钞递过去。
蛋糕放到了后座，俩人回到车里，车厢内再度回到尴尬的氛围中。
“钱我晚点还你。”
“行。今晚的聚餐花了不少吧。”
宇文宝生点点头。
“谢谢你。”
“终于不叫我杨总了，哈哈。我这趟没算白忙，捞着个人情。”
车子再次启动，车窗外的景物快速地向车屁股后面移动。
“不是很高兴呀，怎么了？”
宇文宝生老实交代：“蛋糕有点贵。”
“哦，对不起，我没考虑到你的......”
“没事，我付得起。只是很少买这么好的东西。”
“你很缺钱么？”
“还行。”
“我听老常讲做副段长的时候你经常主动加班挣加班费，比一线的工人还积极。”
“我想多挣点买房。”
“现在住的是租的么？”
“想在学区买房，便利孩子上学。”宇文宝生解释，买房的确是他现在的头等大事，也是他的一块心病。
“学区房房价确实不便宜，但可以走贷款呀。等你工作上正轨了，打个报告让财务处开个收入证明，应该问题不大。”
“首付还差些，得再等等。”宇文宝生知道贷款，但他现在连首付都凑不起。二次回到明威公司没干几个月，自然也没挣到多少钱。现在有的一点积蓄都是平时扣扣索索省下来的。
“需要我帮忙么？我不是很有钱，但借给你几万块还是没问题的。哈哈，反正你是在我手下干的人，也不怕你跑了。”
“谢谢，我暂时不用。”宇文宝生不再讲话了，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杨竞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舌头忽然舔了下嘴巴。对这个脾气有点犟的员工他总有无限的好奇和宽容，尽管他们认识没多久。自从面试时第一次见到，他的眼光就没从对方身上离开过，只要有对方在的场合。不光是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坚毅又沉默的脸，还有身上散发的让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的一股强大气息。这是个靠谱的男生，比同龄人更成熟更靠谱。
车子距离家越来越近，宇文宝生揉了揉眼睛，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
远远的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马路边朝着车子挥手。
“是你儿子么？”
“嗯。”
“小寿星呀！”车子缓缓停下来。
紧跟着几个大人把车子团团围住。夏季练摊吃烧烤的多，饭馆在门口的空地上摆放了好几张桌子，大家都在外面待着呢。
“爸爸，我就知道是你，肯定是你！”小家伙一把从爸爸手里将蛋糕抢过来。
“哎呦，不便宜吧，宝生哥！”张亮说着话上下打量从车里下来的司机。
“小孩子过生日意思意思就行了，买那么好的干嘛。浪费钱！”宇文卫国老眼放精光，瞅了瞅久未露面的儿子，又瞅了瞅这个送他儿子回来的司机。
“你们怎么知道是我？”宇文宝生一头雾水。
“磊磊在马路边等了一晚上，刚他说你肯定在这辆车上，他有感觉。”翠翠笑着解释。
“叔叔你好，我是宝生的同事，叫杨竞。”司机自我介绍，同时伸出手。
“爸，这是我们领导，杨总。”宇文宝生没想到杨总也下车了，他以为对方会直接调转车头走掉。
宇文卫国一听是儿子厂子的领导，赶紧上前一步将杨竞的手紧紧握住。
“领导好，感谢领导送我儿子回来。麻烦了，麻烦了！”
“没事，宝生也是为了工作才晚下班的。我正好碰到。”
“那也得谢谢您呀！杨总这么平易近人，平常肯定没少照顾他。”
“叔叔您客气了，叫我小杨就行。”
“杨总，杨总一起吃点吧。我们都等着给磊磊过生日呢。”张亮笑嘻嘻邀请。
“对对，一起吃点。请请。”宇文卫国把杨竞往身后让。
杨竞看了旁边无动于衷的人一眼，笑呵呵道：
“不了，叔叔，我晚上还有个约会。反正我已经知道地方了，下次，下次尝尝您的手艺。我知道您是大厨，做川菜可是一流。”
“你知道我呀，那好。改天宝生一定把领导请过来吃顿饭。”
“杨总，您知道怎么回去么？”
“放心，我知道。好歹我也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好几年。赶紧去陪儿子吧。叔叔再见，大家再见。”杨竞摆了摆手跟在场的人告别。
大家一直等到车子没影了才转身往回走。饭馆门口的一张桌子上摆了一桌美味佳肴。宇文磊已经把蛋糕的包装拆了，就见蛋糕上面铺了满满一层巧克力，巧克力上面是黄橙橙的奶油，奶油上镶满了各种水果。小孩子哪见过这么高级的蛋糕，兴奋地张大嘴巴，口水都流了出来。
“我靠，哥，这玩意你花了多少钱？”张亮咂舌。
“没多少钱。”宇文宝生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宇文磊年纪大了有点害臊，别扭地扭动身子。
“爸爸回来晚了，别生气！”
“没事，姐姐说了你是忙工作。”
“姐姐呢？”
“小茜在楼上写作业，我把她叫下来。”翠翠说着上楼去了。
“你跟领导关系不错呀。”宇文卫国把一瓶二锅头放桌上，老爷子今晚兴致不错。
“爸，我跟杨总不熟，只是凑巧碰到了。”
“哼。你走路人家开车，想不搭理你一脚油门的事，哪会费这么大劲大半夜的送你回来。”
众人围着桌子坐定，宇文磊从父亲怀里挣脱，懂事地把蛋糕切成块分给大家。
张亮打趣：“磊磊，可别数错人了，听说你数学上次才考了七十分。”
“磊磊那是没发挥好，你别瞎说。”
翠翠拉着宇文溪的手挨着张亮坐下，六个人正好把桌子团团坐满。
“爸，刚送你回来的是谁？”好些天不见女儿没有表现出太多热情，淡淡地问。
“是我们公司的同事。”当爹的有点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什么同事，那是你爸的领导。要说宝生哥不亏在大公司干过，本事还是大。这刚换了新公司马上就跟领导混熟了。说不定过几天也能当上领导，这叫芝麻开花节节高。哈哈。”张亮打趣。
“领导不指望再当了，就盼你能干长久点。”老爷子摇头。
“磊磊还没吹蜡烛，还没许愿，怎么就把蛋糕切了？”翠翠问。
“我不用吹了，那个太幼稚。”宇文磊挠了挠头。
“哎呦，我们磊磊长大了，变成男子汉了！”张磊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宇文宝生摸了摸口袋歉疚地讲：“爸爸忘记买礼物了。别生气，改天补给你。”
没想到儿子却不在乎：“爸爸没事的，我不要礼物。妈妈给我买了新玩具，我还没玩腻呢。”
“嘿，我们磊磊真是越来越懂事，来让哥亲一个。”张亮伸开胳膊就要搂着小屁孩的脑袋打波。宇文磊嫌弃地推开：“想亲就赶紧找个女朋友，你口臭走开！”
“哎呦，小子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说什么哪！”
大家又都哈哈笑起来。
这饭吃了不到半个小时陆陆续续来客人了，宇文宝生跟张亮把烧烤的架子抬出来，宇文磊和宇文溪帮翠翠把火炭，穿好的肉串蔬菜蘑菇端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