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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游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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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辆黄色共享单车疾奔在街道上,身侧划过一排排黄花风铃木,偶尔几声鸟鸣,太阳暖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哎,尤顽少爷,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少?周六不是你的小美好了?”钱度继续踩着脚踏板加速,不忘回头挤兑落后些许的尤顽。
“啧!”一朵黄色风铃落在肩上,尤顽的内心五味杂陈。
布妥减速瞅他一眼,“其实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话里完全就是轻视,你一大男生,怂不怂?
尤顽耸耸肩,黄花被风力掀落置后,“平时不是我怎么搭腔都不回话吗?”
“你那是搭讪吧?”
尤顽本带有持续怼的话顿时鲠在喉间,不理他继续看前方,布妥垂眸笑起来。
邹超减速与两人并齐,突然想问问:“张建华是怎么产生的?”这周以来,他一直听到尤顽叫布妥“建华”、“建华啊”、“张建华”。
“我也想知道。”钱度回脑袋,本来就纠结要不要问,怕布妥漠视他俩,现在有了话头再加上“游玩不妥”专栏也冒出来“张建华”和“赵国强”,好奇心作祟,想知道来龙去脉。
尤顽听后笑起来,“你这是什么鬼问题。当然是先小布妥,再大布妥啊!”
“你的年级11是不是靠你那支破笔胡编滥造、装疯卖傻考来的?”也就只有布妥这么想踹他了,邹超和钱度早就习以为常。
邹超:“我没问你。布妥兄弟你说。”
直截了当:“乳名。”
邹超抬抬眼镜,脸上没什么变化:“我以为是尤顽帮你取的,因为你老叫他乳名。”
“那我不就成他霸霸了。”布妥撞了他一下,于是尤顽的车头扭来扭去。
钱度抓住了重点:“对哦。尤顽废物,你怎么就允许布妥叫你乳名,不允许我们叫呢?”
“你俩能一样吗?”终于车头摆正,气愤。
“哪不一样了?”
尤顽说不出个所以然,平时对布妥的话都当成风声吹过,现在却也突然想知道,哪不一样了?看过去,恰好四目相撞,尤顽慌乱了一下看前方,脸色刷地苍白了不少。
“你们想玩的地到了!”刹住自行车,几人放好共享单车后,又说:“我在这等你们。”
两人摇头,一人说:“不是不怕吗?”这人就是布妥。
钱度:“你一大男生就来游乐场啃冰激淋?”
邹超镜片反光:“至少也要从那下来一趟。”
尤顽顺着他的视线往前,仰着脑袋,是跳楼机。
游乐场依旧是追求刺激的场所,依旧有高耸直线坠的跳楼机,站着举魔法棒的雕塑人,蜿蜒疾驰的过山车,摇摆不定的海盗船,还有凡是游乐场就会天然出现的甜品售卖小推车。
尤顽觉得自己就很适合站在小推车旁,看看眼前或笑或皱眉想呕吐的喧闹人流。
“嘿嘿,一会儿我请客。”三人摇头。
出来玩的,如果总是开口闭口“我可以……等你们”,那你早些时候干嘛去了,还脑袋发抽跟着来,这不是煞风景吗?尤顽深知这种破坏氛围的不好举动,于是只好豁出小命了。
钱度推荐追求刺激方案:“先玩过山车,然后跳楼机,最后海盗船。”尤顽只差抽着鼻子了。
钱度和邹超兴致超高地先跑入候场区,布妥笑着并肩强装顽强的尤顽。
“妈妈呀呀呀呀呀呀呀呀!!!”才刚跨入过山车区域口,尤顽就被旁侧飓风般俯冲而来的“山车”吓得往前疯跑。
布妥加快步子跟上去,钱度和邹超瞥过去,发现站在尤顽身后的布妥竟然难得地露出宠溺的笑。
“我们先了!”布妥回身点头回应钱度。
“你不行。”布妥非常中肯的一句话,却点燃了尤顽的自尊心。
“坐就坐!”长舒一口气走向候车区,布妥笑着跟上。
几分钟后,各种鬼哭狼嚎从右侧隧道口俯冲而来,尤顽的瞳孔瑟缩,整个人忐忑不安地捏着手指。布妥却在一旁煽风,“到我们了。”分明平淡的一句话,尤顽却觉得赶鸭子上架。
钱度很是亢奋,“兄弟,放开了欢呼啊!太刺激了!”
邹超戴上眼镜,“我们先去下一个了。”
于是,尤顽就装作沉着冷静地坐了上去,但头脑已经害怕到一片空白,一股暖流来回他的失神。
“系安全带,你还想当飞人啊。”布妥笑着伸手帮他确定安全设备,尤顽看着胸前的头顶发旋轻微晃动。
布妥收回身,看他眼神散乱,柔声说:“没什么好怕的,抓紧扶手。”尤顽这才讪讪握住扶手,手背的青筋都若近若现。
就这样,山车飞驰空中,本无声的布妥只觉自己的耳朵快要爆炸,缘于一旁各种疯叫的尤顽。扭头看过去,那人放开了嘴叫嚷,眉头拧在一块,紧紧闭着眼,强风力把他的脸吹得变形,果真就沙雕了,索性也就放声叫着,一股脑的不快与喜悦都释放在空中。
等山车缓停,心情像遮檐外的暖阳。一旁的人却魂没了般头发凌乱不自知,不过脸色看上去还好,至少不是那种恐高症的表现,就是那种多试几次就能接受的表现。
“要歇会吗?”走出过山车区域,虽嘴上这么问着,脚步已经带着没时间考虑自己在哪的人来到了跳楼机领域,刺激得由更刺激的东西来营造,布妥一贯如此认为。
尤顽见眼前已经有人下来,于是“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就涌上来了,“走吧。”布妥阴谋得逞地笑。
当自己的身体缓缓上移,视野开阔的时候,尤顽才反应过来自己坐的是跳楼机,霎时嘴唇泛白,攥紧扶手也没能给自己一点安慰。来到最顶端,视线撞上下方房屋建筑闪烁的强光,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也是俯视角度,漆黑的夜里有一束带有惩罚的光闪烁。情绪瞬间崩溃,手变得无力。身体还没来得及颤抖,就开始腾空下坠,永无止境一般。
来回过后结束,本兴致的布妥解开身上的安全设备偏头,笑就滞住了。尤顽蜷缩着颤抖,和刚才的种种表现完全背离。
工作人员提醒还滞留在位置上的两人,布妥才慌神解开他的安全带把人带出来,直接是搂抱着的,尤顽的腿脚已经在微微发抖。
“还好吗?”凑近靠在胸前的人。
失神的眼留有一丝清醒,出口的话很艰难,“带我走。”脆弱不堪。
乞怜的话从一个坚强的人嘴里出来,是致命的。只是这么一句话,一直调侃嫌弃他的布妥就被击溃,接收不到嘈杂的声音,看不到来来往往的人群,脑海只回旋着尤顽出口的“带我走”。
所以他说,“我带你走。”那么慌乱,却又那么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