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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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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师满脸严肃地吩咐寝室这儿怎么弄,那儿怎么弄,窗台怎么理,阳台又怎么办,可覃槡心里想的,都全是忱辙那冷冽的眼。
问题是忱辙又没和覃槡分在一个寝室,一连汪洋向义北都是在他们这个寝室,就简帆和忱辙分到了一起,他想道个歉都不成。
而且他们好巧不巧分到的这间寝室需要大调整,得费不少时间,那男老师凶神恶煞地盯他们整理到晚上放学才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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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到教室的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桌肚里的东西更是碰也没人碰,劳动委员还尽职尽责的安排人打扫教室,告诉他说忱辙托自己给他说一声先走了。
刚好物理成绩也出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在教室一头争着看成绩,覃槡看都懒得看,心情真的就很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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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自习下课早,10点钟覃槡还能陪齐荩在餐馆吃饭。
“怎么,你俩吵架了?”齐荩咬着吸管对着覃槡似笑非笑。
覃槡喝了口凉茶说:“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
“高晟说的,我哪知道谣言不谣言?”
“忱辙好像有点生气。”覃槡苦笑两下,“对了,你怎么有空回来了,集训结束了?”
“还早呢,这不是国庆小长假么,休息几天。”提到这个齐荩多少要精神点,“你老关心我干什么,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上回英语竞赛省一显摆着你,现在颓废成这样?现在松懈不得吧?”
覃槡高一英语确实拿过省一,不过那次刚好遇上好多高手都参加抓马训练去了,让他来个渔翁得利。
“差不多行了,你看除了那次,我哪次进过前十?”覃槡声音有些闷,“最近还行吧,国庆过了就得抓紧时间了,最近确实有点松懈了。”
齐荩笑笑,看破不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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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给忱辙发消息?上回遇见,感觉他还好像挺乐意跟我聊你的。”齐荩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对了,你是不是老在忱辙耳朵边说我坏话?”
覃槡:“也不算坏话吧,就偶尔提两嘴,他和你关系现在不挺不错么?你给他发个消息?”
齐荩一惊:“意思他真不回你消息?”
覃槡有些丧气往后仰,眼睛盯着灯:“算是吧。”
“豁,你们男生吵架也这样?我没见你跟高晟吵过,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不会和人吵架呢。”齐荩说完开始掏手机。
覃槡干笑:“从小到大惹你生气的次数还少么?”
“照你这么说,那高晟可真不是人。嗯……我听高晟说,这好像也不算你的错,不应该怪那个姓熊的吗?虽然你也说过一些不太好的话,但他当时不是没生气?”齐荩低头翻联系人。
“可东西不是我扔出去的么?始作俑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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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家里吹空调吃西瓜的高晟突然猛打喷嚏。
确实,齐荩和覃槡认识将近10年,和高晟小考完认识,差不多5年,高晟一人作死惹小姑娘生气的次数能是覃槡的200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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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分钟,齐荩把剩下的汤吸溜完,手机往前一推:“看见了?电话没接。”
覃槡沉默。
齐荩猜测道:“应该不会,忱辙能有这么小气?可能他有事吧,他那个弟弟不是一天天找麻烦么?要不你明天直接去一趟忱辙家?”
覃槡瞥了她一眼问:“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数学人之间的较量友谊,你不懂。”齐荩神秘地摇摇手指。
覃槡看她有点不着调,忽然认真地问了句:“你是不是在集训营里找对象了?”
齐荩皱眉:“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
“算了。”覃槡叹口气坐起来,“还吃不吃?”
“嗯,不要了,饱了。”齐荩说。
覃槡起身去收银台结账,又提了点水果出来,“东西你提回去,我还有事。”
齐荩把水果提过来,闻言神秘一笑:“不会真要去找他吧?不明天周日再去,今天不早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赶紧回家睡觉,路上打车注意安全。”覃槡吩咐完拨弄着手机走了。
齐荩啧啧称奇,没见这没心没肺的什么时候对人如此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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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他从钱念希那要的家庭地址,准备现在就去,事情不能拖到第二天,他担心会更严重。
毫不意外,一路上打的电话忱辙一个没接,覃槡一直来到忱辙家的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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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家门居然没关严实,覃槡刚找到门牌号没几秒钟,就听见一阵不合时宜的吵闹声——其实没有吵,全程好像就一个人在讲话。
覃槡觉得偷听这种事本来就挺可耻的,不到半分钟他就准备先上楼避一避,但又怕忱辙一冲动离家出去——虽然这担心确实有点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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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现在翅膀硬了,什么都不听妈妈的了是吗?”
“你不说话,这就是你对妈妈的态度吗?我每天累死累活都是为了谁?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成绩都是谁的功劳?”
“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儿子!和你那个爸……”
话语声戛然而止,宋莉说到这里开始哽咽。
然后噼里啪啦好几声,有什么东西碎了。
覃槡还没来得及上楼,已经有人夺门而出,覃槡一惊赶紧做样子,但宋莉光顾着抹眼泪没注意楼道站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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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收拾玻璃出来,与覃槡四目相对。
忱辙脸色冷静得可怕,似乎这已经是家常便饭,早就司空见惯。
覃槡嗓子有点哑:“忱辙,我,没听……”
“不进来坐坐?”忱辙脸色冷,声音更冷,透着寒,也没问覃槡为什么会在这儿。
“算了,不方——”
忱辙“嘭——”一声把门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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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知道忱辙和家里关系一直挺僵,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撞上这场面。
站了好半天,覃槡才木讷着动身下楼,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把门口的碎玻璃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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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时候覃槡心都是麻的,也不知道在疼什么,手机没电关机了也懒得充,闻着房间淡淡的消毒水味,覃槡又翻身下楼。
“唐啸姐,你还不睡?”
唐啸是覃槡父亲请的家政,一个白白净净的姐姐,早年辍学,今天也才二十来岁。
覃父因为自己工作忙,家里常年都是覃槡一个人住,覃槡从小又不怎么在他身边,心中总觉得愧疚,总得有个人照顾孩子。
不过覃槡对人好,唐啸和他相处起来没什么压力,甚至有点姐弟的样子。
见覃槡下楼,唐啸笑笑说:“快睡了,你怎么还不休息,你爸爸说进入高三可能会浮躁,还叫我多多观察你。”
“啊,我没什么事,下楼散个心,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处理。”覃槡趿拉着拖鞋下楼梯。
“中秋你想吃什么月饼?要买哪家的?这次还要多买吗?”
“嗯,老样子吧,你看着买就行。”
唐啸点点头:“嗯,你今天回来有点晚,我以为你要在齐荩家过夜呢。”
覃槡开玩笑说:“快成年了,再去过夜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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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以前贪玩,玩心特重,玩完还不愿意回家,就天天去齐荩家蹭吃蹭喝还蹭床睡觉,好在齐荩家有空房间专门给他留着,齐父齐母看着俩人从8岁玩到现在也算是当半个儿子看,不然齐荩非把他撵出来。
想想小覃槡也可怜,怎么会愿意独自呆在那几百平没半个人的房子里,所以齐家几乎承载了他所有的童年时光。
所以齐荩几乎是他最好的伙伴,后来又遇到高晟,还是摁泥巴地里打了一顿才同开始的穿一条裤子的友谊。
那时候齐荩被俩人带得男不男女不女,最后只能以兄弟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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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边缘的深邃夜空,月色交织,树鸟低鸣,叹口气——真是煞风景。
可是现在啊,今晚的月色朦胧悠然,美得要命,覃槡的心头就是那么不合时宜地一抽一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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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学生陆陆续续搬完寝室就差不多放国庆了,一中非要恶心恶心人似的让这群酸秀才周日搬,不上课,没监督,于是从上午7点到晚上11点都有学生进出校园。
那群高三的嫉妒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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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和高晟是临近中午理完的寝室,没想到他们11点到的时候对面寝的忱辙早就已经整理完了,人还不知所踪。
路过孔子像,被修剪灌木丛的园丁爷爷滋了一身水,俩人狼狈为奸把人水管拔了,被逮住了就跑,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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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半高晟突然拱了覃槡一下:“覃槡,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快看那个学姐!”
覃槡耷拉着眼皮扫一眼,笑:“怎么,你的款?”
高晟还没说话,覃槡又说:“你去追她,提鞋都不配。”
操!一点面子都不留一点勇气都不给的吗?!
高晟上来掐人脖子,覃槡懒得挣扎随他去了,高晟摇了两下放开手,问:“话说,忱辙那边怎么样了?”
覃槡甩开他的手,眉头蹙了一下:“好得很,你倒是关心他得很?”
高晟大臂一挥:“能不关心吗?你俩换谁这样我都着急。”
覃槡毫不掩饰地对他兄弟冷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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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晟正经下来:“嗯……你问过忱辙关于他父亲的事吗?”
覃槡看他得眼神像看二百五:“你听我什么时候打听人家里事了?”
“啧,好好说话,我就问问。”
“大家都没怎么提过,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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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你请假,我和忱辙去了那家新开的炸鸡店,他还打听你喜好来着。我寻思我天天和他一起吃饭,怎么就不见他——”
“打听我喜好?”覃槡突然顿住。
“啊,他问你吃不吃,要不要给你也带一份。”高晟很自然的说。
“……”
“你有病吧高晟。”覃槡觉得自己也是心累,“差不多,回家了。”
然后还没走出操场遇到简帆和向义北,那俩货一脸坏笑:“兄弟们,今天中午食堂西瓜挺甜。”
“……”
覃槡那句“我要回家了”还没说出口,人已经被拽着往食堂奔了。
高晟喊:“不行覃槡,你今天必须陪哥们一趟。”
向义北乐得小眼睛都睁不开:“好久没偷食堂了,不知道那个大叔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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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行动异常的出师不利,向义北在前门放风,简帆刚挑了个大西瓜抱着,就听后门传来一阵骂声。
这会儿离开饭还有好几十分钟,食堂没什么人,那骂声一路向北,直冲前门而来,势不可当。
那拿水果的大叔锅碗瓢盆一阵乱砸,嘴里还骂:“又是你几个兔崽子,前两天刚来今天还不死心,我非收拾收拾你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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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大叔,你别信口拈来啊,这是我们高一过后第一次来啊,人生地不熟的。”简帆抱着瓜就跑,剩下三人已经从天桥跑出去了。
也不知道是哪班男生和他们一样缺德,居然来食堂偷瓜,真是同道中人臭味相投。
高晟仰天大笑:“今天这顿骂值了啊,老子要吃全一中最新鲜的瓜!”
覃槡哭笑不得,觉得自己此刻真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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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出校门到旁边凉亭没多久,那手机“嗡嗡嗡”振动半天,覃槡掏出来一看,突然心悸了一阵。
“喂……忱辙?”覃槡走出亭子接电话。
忱辙的声线很哑,鼻息有点重,说:“覃槡,我昨天——”
覃槡抬手挡太阳,阳光穿过他的指缝停留在脸上,“他们在食堂偷了西瓜,我给你留点,现在能赶到小凉亭么?算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齐荩家小区口。”
覃槡顿了顿问:“你不会去齐荩家找我吧?”
“我问钱念希,他说你和齐荩是姐弟,可以去那儿找你。”忱辙低低地说。
“这货说的话你也信?!”覃槡说,“其实也差不多,但不至于现在还在,小时候去多了果然得留后遗症——齐荩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你两年前就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覃槡竟无言反驳:“算了……发个位置等我,给你带高三的西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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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关了电话冲进亭子,一句话不说,来势汹汹,剩下半个瓜都给带走了,留下三人在后面傻眼。
向义北:“太欺负人了吧,我承认我之前吃得确实多了,凭什么我们三个分一半他一人一半?”
简帆:“……算了,打不过他,呜呜呜我才吃了两口!”
高晟乐呵两声,摇了摇手机:“覃槡刚发了钱过来请我们吃海底捞,这钱管够,5个人都不带饿的。”
“卧槽,覃槡好魄力。”简帆说。
“真的,用不用给他留锅底?”向义北双眼放光,“忱辙来不来?”
“应该不来,不管他们,走走走,吃大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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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挣碎彷徨,无畏,一路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