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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梦里不知身是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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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生气归生气，艾卿的鬼生大事还是要活命，对于镜辞蓁，他惹不起也躲不起，只能先寄鬼篱下，凑活活着。
镜辞蓁对他，大多时候都是含笑的模样，现下也不例外，艾卿一来，帝君就粲然一笑，端得是一副撩魂拨魄样。
镜辞蓁如此，艾卿也不能太傲娇，他把所有的恨意都融在笑涡中，笑得甚是殷勤。
“让蓁叔久等了，都怪我贪睡，等睁开眼睛，太阳都去人界了。”
镜辞蓁见艾卿嬉笑的模样，反而有些不适应，他还等着艾卿发一通小孩子脾气，哄哄就过去了，如今这样，倒是出乎他意料。
“无妨，殿下坐，这些菜呀，可都是殿下喜欢的，对喽，我还准备了好酒，这酒名雪露流香，殿下定要好好尝尝。”镜辞蓁招呼着，给艾卿倒了一杯酒。
艾卿也不客气，一口吞下，皱了皱眉。
镜辞蓁又给他满上，轻叹一声道:“轮回司一案，我知道殿下生气，殿下若是怪我，那我们今天，就借酒诉衷肠，可好？”
艾卿没有说话，吃了□□炒肥肠。
镜辞蓁:“……”
艾卿把衷肠吞了后，才点着头，颇赞同道:“好呀，蓁叔想怎么诉？”
镜辞蓁命暮榆拿过两个大碗，图谋不轨地笑道:“我们互问真心，殿下有什么想问我的尽管问，殿下若是信我所言，就饮一杯酒以表诚心，如果不答，就自罚三杯，如果不信对方所言，则两人对饮，如何？”
艾卿一听，这老狼涮肉的锅也不深，便欣欣然跳了进去。
“殿下先请。”
艾卿思忖片刻，小心翼翼地问:“蓁叔，如果有一天，我犯了了不得的大罪，惹到您，您会不会……杀掉我身边所有的人？”
镜辞蓁一愣，随即冁然笑道:“不会。”
艾卿点点头，轻吸一口气，把镜辞蓁给他倒的满满一大碗酒干掉，算是信他。
“蓁叔，您问吧。”艾卿把手按在太阳穴处，他喝得急，微微有点头晕。
镜辞蓁眸光逡巡，问道:“小殿下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伤的？”
还能怎么伤的，还不是因为那破木头和你一样，喜怒无常……
不过，艾卿的瑶琴还没有做好，之后能不能送出去都不确定，自然不能告诉镜辞蓁，他呐呐地端起酒碗，然后咕咚几声吞下。
镜辞蓁会意，笑意不减地盯着他，又客气地给他满上两大碗。
艾卿酒力不差，但也经不住这么喝，他脸梢酡颜微醺，整个人都有点迷糊。
“蓁叔，如果有一天，我犯了大错，惹到您，您会不会……”艾卿仰头，茫然盯着他的眼睛，“……杀我……”
最后两个字吐出时，声音极低，但镜辞蓁听得，心口还是漏了一拍，他凝望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郑重道:“不会。”
“哦……”艾卿傻呵呵笑笑，端起酒碗，怼到镜辞蓁脸前，“那我……敬您！感谢不杀之恩！”
镜辞蓁看着艾卿，喉咙突然涩疼，他滚动着喉结，许久，才问:“殿下有一日，会与我为敌吗？”
艾卿没有听清，把耳朵凑到他胸膛处，怒气冲冲道:“什么？为敌？谁呀？！谁敢与我蓁叔为敌！我揍死他……”
他说着，晃晃悠悠站起身，指着镜辞蓁，继续威风凛凛道:“我蓁叔，可是要到剧终的人，谁敢阻拦，就是不让我回家！谁不让我回家，我就……我就……喝死他……”
艾卿说完，端起镜辞蓁的酒碗，又咕咚咕咚吞下。
镜辞蓁听不懂他说什么，连忙夺过酒碗，擦了擦他脸上的酒渍，哄道:“是是是，你最厉害，有你在，没有人能拦我……呃……除了你……”
艾卿抓着镜辞蓁衣襟，半靠在他怀里，含糊不清问:“蓁叔，该我问你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镜辞蓁眼中划过一瞬凄凉，他稳了稳神，揽着艾卿，缓缓道:“想要找回一个人。”
艾卿本就懵，听到他答言，更懵，他摇了摇头，嚷嚷道:“我不信……你骗鬼呢……”
话音未落，趁着镜辞蓁走神，他又分不清喝酒规则的端起大碗，干了一碗，这一碗下肚，彻底爬不起来了。
镜辞蓁看着怀里醉的一踏糊涂的人，轻轻笑了笑，他就这样看着艾卿，细细看过他的眉眼，鼻梁，唇瓣……怀里的人像是让他看不够的千星亭瞳，那么真切的人情，又有一种远离世故的暖意。自他死后，镜辞蓁觉得自己已经有万年没有见过这种美景了……
“先送小殿下回影舒阁。”
暮榆依言，过来扶艾卿。
艾卿皱着眉头，扒拉开暮榆拉他的手，牢牢粘在镜辞蓁身上，嘟哝着:“我不！我不走……我不回去，我要跟着我蓁叔……我要跟蓁叔睡……”
最后一句话一出口，不光四周侍从，就连镜辞蓁万年老脸都红了。
镜辞蓁轻咳一声:“小殿下醉了，给殿下熬碗醒酒汤。”
说完，镜辞蓁直接用咒法将艾卿带到自己寝殿中。
许是身上酒撩的火热，艾卿喘息都些许沉重，他扯开自己的衣襟，一个劲地秃噜着嘴:“我好热……我要洗澡……”
艾卿醉成这副鬼样，镜辞蓁是不放心直接把他扔进浴池，万一淹死在里面，成了水鬼，怨气还不得水漫星旻宫。
“等会儿喝了醒酒汤，再洗。”镜辞蓁边解下他衣带，替他脱了衣袍，边道。
艾卿不知道听没听到，他卷缩起来，看起来很难受。
镜辞蓁见状，给他裹了件御寒披风，然后毫不犹豫地把他抄起来，送到了殿外。艾卿坐在围栏上，靠着廊柱，吹着夜风，稍稍清醒了些，但是眉头还是没有平展。
他一天光顾着生气，还没有吃东西，刚才吐的也全是酒水，现在锁着眉头，额上沁着细汗，难受地紧。
镜辞蓁又把他抱回屋内，艾卿坐在床榻边，顺势搂着镜辞蓁，靠在他身上，哼哼唧唧地喊着:“蓁叔……我难受……”
这时，暮榆端来两碗醒酒汤，二话不说，很识趣地退下。刚才在路上时，他碰到寻来的小夭，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六殿下在哪儿，这汤根本不用分两处送。
“喝了它，就不难受了。”镜辞蓁坐在他身后，让他倚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端着碗，往他嘴边送。
艾卿下意识地侧过头，要不是镜辞蓁另一只手抓着他，他能一手掀翻碗。
“我不喝酒……我难受……我不喝……”
“不是酒，是……甜的……”镜辞蓁睁着眼说鬼话，“不信，你尝一口，乖，喝一口，很甜的……”
艾卿脑袋和浆糊一样，依着镜辞蓁的手，喝了一口，呛得咳嗽了两声。最后，镜辞蓁连哄带骗再加灌，把一碗醒酒汤塞进了他肚子里。
酒劲稍过，艾卿半清醒地推开镜辞蓁，趿拉着步子，晃晃悠悠地往浴池边去。镜辞蓁慌忙跟上，他以为这小傻子要洗澡，结果艾卿走到浴池边，倏地趴下，欲把脑袋探进去。
镜辞蓁没料到是这番操作，他惊然片刻，蓦地拦住艾卿。
艾卿扒着浴池边沿，嚷嚷道:“我要喝水！我渴了……我要喝水！”
镜辞蓁把他拖拽起来，牵到桌几前，为他倒了一杯水。艾卿喝完水，意犹未尽地又盯着浴池，然后愣愣地站起来，边往浴池走边解衣服，看这架势，这浴池的水，他今天还非要喝不可。
然而，他站在浴池边，自个儿捯饬了半天，也没解开里衣，只能转身，可怜巴巴地盯着镜辞蓁:“解不开……蓁叔，这衣服……我解不开……”
镜辞蓁无奈地摇摇头，伸手触到他腰间时，微微一顿，然后面无波澜地替他解开缠得乱七八糟的衣带。
衣衫开后，立刻露出一片起起伏伏的胸膛，艾卿一看自己的衣服开了，蓦地抱住镜辞蓁，在他耳畔喷着温热的气息，笑了笑道:“谢谢蓁叔，蓁叔真好……”
等他抱完，还不忘捧起镜辞蓁的脸，稍稍踮脚，在帝君眉间啄了下。
若说这吻是处于礼仪，死鬼都不信。镜辞蓁犹如木塑般怔在原地，他与艾卿四目相对，或许是他也喝了些许酒的缘故，身上有点发烫，眼前仿若渐渐氤氲雾气，最后映入瞳眸的就只有眼前一人。
镜辞蓁伸手拂过艾卿面颊，拇指划过他清润的薄唇。一瞬触感袭来，镜辞蓁仿若着魔了般，忽地凑过去。
艾卿刚想说什么，就被镜辞蓁封在唇齿间，紧接着，一双手掌热切地摩挲在他腰间，艾卿身子一颤，半清醒的脑袋突然间就更不清醒了。
他抬手揽住镜辞蓁，身子往后一扬。随即，扑通一声，惊得门外的侍从都打了个冷颤。
落水后，艾卿脑袋被水击得混沌，窒息感瞬息裹卷而来，他只顾着喘息，恨不得把镜辞蓁的气息全吞入自己口中。
不过，镜辞蓁纵着他，好一会儿，才带着他浮出水面。他额头抵在艾卿额间，两人气息都沉重不稳，镜辞蓁眼眸中至情的欲念还未消散，他又在艾卿微微红肿的唇上描摹须臾，突然低吟唤了声:“阿晴……”
艾卿没有回应他，他酒意尚浓，困意弥散，昏昏沉沉地垂搭在镜辞蓁身上，喉咙里哼哼两声，便不省鬼事。
镜辞蓁蓦然回神，他茫然看着怀里的人，才发觉那些朝思暮想的旧年往事，到底似过眼云烟，百转柔肠间也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怀中人不是梦中人，但是，艾卿给予他的这种感觉，却是真切又让他迷恋的。不论是劫持还是引诱，这情渊，他到底还是跌进去了。
他把艾卿横抱在怀里，离开浴池，眉眼溢出的笑意兀自久久不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