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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浮生偷得半日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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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帝君终还是享受了一次，他和艾卿中间隔着一个骷髅头的诡异场面。但是艾卿却是睡得无比心安。
然而，翌日清晨，他侧身摸索半天，愣了半晌后，蓦地睁开眼睛。旋即，见自己一只手摩挲在镜辞蓁胸口，脑中顿时炖起了大骨汤，热气氤氲的他些许发晕。
镜辞蓁牢牢抓住他滞住的手，单手支额，勾唇浅笑，开始明目张胆地调戏:“殿下，感觉如何，摸起来是不是比骨傀儡舒服，嗯？”
艾卿听不得这种不加掩饰的胡侃，他怔愣须臾，倏地抬起另一只手，捂住镜辞蓁双眸，支吾道:“蓁……蓁叔，天……天还没亮，你继续睡吧……”
镜辞蓁:“……”这是新的催眠术吗？？
艾卿哭丧着脸，顿觉在镜辞蓁面前，自个儿就不止傻这么幸运。
“殿下别闹，”镜辞蓁冁然一笑，“今日中秋，殿下想做什么？”
艾卿一听，镜辞蓁神志还算正常，安然把手放下，问:“蓁叔要去哪儿？”
镜辞蓁伸手拂过他鬓边，柔声道:“白日没什么事，可以陪着殿下，等日落后，我需要去烟花巷附近看看，晚上怕是不能陪殿下逛夜城了，我让白未济安护着，殿下可随意热闹。”
“哦……”艾卿低低应了声，竟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殿下，我们出去吃早饭吗？”
艾卿想了想，翻过身，趴在床榻上，对着镜辞蓁粲然笑道:“蓁叔，我们一会儿去街市上买点食材，我给你做个简易的小圆饼，就当是月饼，好不好？蓁叔喜欢吃月饼吗？”
镜辞蓁一惊，随即似喜含悲道:“嗯，喜欢，不过，最好的月饼……只在万年前吃过，之后，就再也没吃到，也再也没吃过。”
艾卿听罢，皱起眉宇，甚是不理解:“蓁叔，中秋团圆，你都不吃月饼，赏月吗？”
“孤家寡人一个，独赏无趣，徒增烦恼而已，再说，鬼界和天界，每逢节日，都会举办宴会，聚在一起道足了恭维，等宴席一散，又是孤影单飞。”镜辞蓁轻笑一声，忽地凑过去，凝视艾卿双眸，“不过，现在有殿下，我倒是盼着以后的每一个佳节。”
艾卿避开镜辞蓁微炽的眸光，安慰似地拍了拍他肩膀:“蓁叔，我今天多做一些小圆饼，让你吃饱饱的，再上路。”
镜辞蓁:“……”这话不别扭吗？
随后，帝君陪他的小殿下去街市上，买了一些熟花生仁、芝麻、糖盐，帝君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南瓜，手里还提着小袋糯米粉，艾卿则抱着一些萝卜青菜还有肉。
“蓁叔，我不会生火，你得帮我。”艾卿边切胡萝卜丁，边对坐在一旁认认真真洗蘑菇的镜辞蓁道。
镜辞蓁笑吟吟地应了声:“好……殿下，蘑菇洗好了，我还能做什么吗？”
艾卿递给他一个碗大的石臼和蒜锤:“蓁叔，你知道如何捣蒜吗？你能把花生仁去皮后，捣碎吗？不需要太碎，我先给你打个样……”
艾卿捣碎几颗花生仁:“学会了吗？”
镜辞蓁:“呃……”
“我再示范一次……学会了吗？”
镜辞蓁:“……嗯？……啊？”
“蓁叔，你啊什么呀，你能不能别老看我，你看它呀！！”
突然被凶，镜辞蓁扁了扁嘴，继续老老实实地服从安排。
“蓁叔，把肉水煮一下！”
“好。”
“蓁叔！南瓜我切好了，你把它蒸熟！”
“是。”
“蓁叔！用勺子按压南瓜，一定要搅碎！”
“嗯。”
“蓁叔！你试一下咸度和甜度！”
“哦……”
艾卿担心镜辞蓁不喜甜食，特地准备了两份馅，一份是花生仁黑白芝麻加糖，一份是胡萝卜蘑菇加肉丁，面皮则是用普通的糯米粉加南瓜调成的，简单包上馅，揉成扁圆后，再在表皮撒少许芝麻，然后放锅里蒸，等做好后，也算简简单单的月饼，至少都是圆的。
白未济一进院门，鼻翼忍不住忽闪几下，随后颇灵通地循着味道，来到了后厨房。他刚蹿进门，恰看到喂帝君吃东西的小殿下。
单看小殿下欢喜的样子，还有他手里情意绵绵的小糯饼，白未济心里嘀咕，难道帝君得逞了？！
“白大人？”艾卿喜道，“你来巧了，刚凉好的小饼，快过来尝尝！”
“小殿下做的吗？”白未济撸了下袖子，迫不及待过去，搓了搓手，笑嘻嘻问，“帝君，我能吃吗？”
没能镜辞蓁答话，艾卿颇真诚地拿了个大碗，放了四五个小饼，递给白未济:“怎么不能吃，这些，我和蓁叔也吃不完的。”
白未济讷讷接过，战战兢兢地瞅了眼镜辞蓁。
镜辞蓁嫌弃地乜过他:“端着快走！”
白未济笑了笑，立马识趣地往外溜。这时，艾卿甚是豪爽地大喊一声:“白大人，不够再来拿！”
镜辞蓁一听，当即垮下脸，颇贪心地抱起存放小饼的饭盆，微嗔道:“我的！”
艾卿从未见过镜辞蓁如此模样，好似被抢了糖果的孩童一般，薄怒又天真。他实在受不了帝君这样，噗嗤一声，笑弯了腰。
镜辞蓁撑起眉头，满脸懵然:“殿下……笑我？”
“不行不行……”艾卿摇摇手，捂着肚子，差点笑出眼泪，“我笑不活了……蓁叔，你这个样子太可爱了！我真想给你拍张照留念……”艾卿一顿，恍然道，“要不我给你画本生活纪实录吧，就送你一个人看，哈哈……”
镜辞蓁痴痴地凝视他，良久，突然问:“每一年中秋节，我都想陪殿下做圆饼，然后……殿下再这样，因我笑一次，可好？”
艾卿听到这句，旋即敛了笑意，心中骤时百感难纾。他不知道该如何答复，若是之前，他可能会丝毫不走心地应着，淡淡地道一个“好”字，然而现在，喉中疼涩感突然袭来，这个字竟死活吐不出来，他只能讷讷咽下苦涩，浇灌得心尖也是一阵窒闷。
许久，艾卿拿起一个小甜饼，凑到镜辞蓁唇边，眉眼一弯笑道:“只要我还在蓁叔身边，一定陪你过好团圆节。”
镜辞蓁似听到了颇为欢喜的事情，展颜一笑:“殿下不许骗我！”
艾卿把饼塞他嘴里:“少说话，多吃饭。”
镜辞蓁鼓着腮，含糊不清道:“额娘戏弄！”
“你要吃肉？”艾卿倒是与他交流无障碍，“要求倒挺高，我也喜欢吃小肉饼……嘿……你给我留个大个的！”
晚上，月明天清，满城琉璃灯火的热闹程度倒不逊于春节元宵，街上的瓦檐或者一些露台处，高悬起燃灯，灯上各色文图样式更是可赏可赞。人们有祭月的，或是吃完团圆饭，去河边放水灯的，不过，这水灯与中元节的不同，不是为了安渡亡魂，而是为了祈求平安好运，就连藏在灯里的纸条上，都是写着福寿等祝愿。
白未济带艾卿来到一家茶馆的二楼，选了个极好的隔间，透过窗户恰欣赏街上的盛景或者抬头望月。
“殿……”白未济谨慎地瞅了眼窗外，“殿下喝口茶……”
他说完，打了个哈欠。
艾卿笑着谢过，关切问:“白大人，你看起来挺累的，这几天鬼界很忙吗？”
白未济瘫在椅子上，一言难尽:“鬼界确实挺忙，忙着摆宴席呢，不过，与我无关，我忙的都是咱家那位主子吩咐的事。”
“蓁叔？”艾卿一愣，“是在什么楼找妖的事吗？”
白未济闭着眼睛，摆摆手，哀怨道:“去烟花巷这种好事还轮不到我，殿下有所不知，帝君不知道被哪个天神老爷忽悠的，竟然让我去找云城的富贾，想办法让他们救济乞丐难民，我这几天，可是装够了祖宗，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要累瘫了。”
“救济难民？”艾卿惊住。
白未济不以为意地继续抱怨:“可不是嘛，殿下是不是也觉得离谱，其他城里也有灾民难民的，你说说，帝君咋就相中了云城，非要救，还吓唬我说，如果入冬之后，云城有冻死的难民，就把我扔到阎罗殿最冷的地狱，让我好好享受一次……唉！谁让我欠主子的，不干不行呀……”
“救济难民……”艾卿失神般喃喃，转头盯视窗外，所有的回忆突然一瞬间纷沓而来，一步一步落在心上，竟如此的真切。
从他入星旻宫那日起，他都不曾刻意取悦接近镜辞蓁，不仅因为他傻的只想要活命，而且他太穷，就算让他刨了祖宗一百八十代的坟，也凑不够逢迎帝君的贵礼，以至于听到镜辞蓁说喜欢他时，他都是混沌的状态，心里也只是觉得，镜辞蓁不过就是头脑发热而已，毕竟这世上一见钟情和单向付出的情爱根本就是寥若星辰，镜辞蓁对他的热乎劲儿，时间久了，也就淡了。
然而，镜辞蓁现下对他的情义是浓是淡，他已经不想置顾，他只念着，镜辞蓁在他身边时的那种疼护，他只记得，他每一次抬起笔，总能想起镜辞蓁微微一笑的样子，然后忍不住想去用笔勾勒一幅有他的画卷。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镜辞蓁的情谊仅如雪般纯净，可如今细想，若是当真无暇，那些因为镜辞蓁而来的嗔恨痴念的滋味，又是从何而生。
艾卿暗暗问自己，到底谁越来越喜欢谁……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