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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城隍庙晚遇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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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鬼界的路上，镜辞蓁就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清楚，而且，他早已料到会是如此结果，所以不甚在意。
况且，修葺一事是大皇子主动请命，二皇子那边如何暗中作梗，镜辞蓁也一一了如指掌，时不时地让辰桑暗中帮个小忙，推波助澜一番，也是平常事。反正他不在鬼界，大皇子这股怨气如何发泄，都不会波及到他，如此大好机会，倒不如趁机捞赚一笔。
在人界迎日鬼界守月之时，镜辞蓁便带着艾卿回到了星旻宫，并把他直接带到了自己寝殿。
艾卿将镜辞蓁送他的那束彼岸花插好后，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他在凡间一晚东躲西藏，现下困得厉害，刚巧鬼界入夜，都不用倒时差，直接瘫倒在床榻上。
镜辞蓁换好衣袍，需即刻去见酆都大帝，他走到床榻边，拉过被子，裹好睡死的小殿下，然后在他耳边低声道了句:“殿下，我可能晚会儿回来，你若是需要什么，就找暮榆。”
他说完，又在艾卿侧脸印了个痕迹。艾卿缩了下身子，皱起眉头揉了揉脸，嘟哝一声:“……别闹……”
镜辞蓁浅浅一笑，随即为他掖好被角后，就匆匆离开了星旻宫。
九头狮踏着疏碎的月华行往帝宫，镜辞蓁将功曹司呈送的公文合上，瞧了眼窗外。
鬼界的夜晚要比人界稍凉些许，帝宫内更甚。他突然想起艾卿那小傻子，当初一个人待在那围笼内，是如何受得了这冷夜凉情，况且，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皇子，生母又早逝，指不定受过多少委屈，若是当初他没有救下他，他或许已经死在戾鬼恶妖手里，又岂会成为他心心念念的小殿下。
如此想想，命运星轮中深藏的缘分，当真是六界之中，最不可求的恩赐。
车撵停在通光门外，镜辞蓁下车后，颇感兴趣地看了眼宫墙一隅。当初的狗洞虽然已经被填补上，但中元节那晚的夜色却是万年来最醉人的，尤其是谁家小鬼抬眸的那一刻，当真珍持不忘。
随后，镜辞蓁还未入英招殿，就听到里面传出几声喝斥，侍奉的鬼侍皆面色胆怯地对他行过礼后，战战兢兢地守在一旁。
酆都大帝此时正捂着面额，烦躁地坐在软榻上，而大皇子则俯下身子，跪在殿中。镜辞蓁见状，心中暗自嘲讽。
之前艾卿差点被恶妖杀害，妖界以束妖不严之责，向鬼界送以厚礼赔罪，酆都大帝当时也不过释然接受，不以追究，之后判官司虽探查此案，也是随便了之。
而如今，他斥责大皇子，表面是因大皇子办事不严，惹此祸端，实则是恐此事对他大儿子不利，所以厉训轻罚，既给惩戒以护自己的大帝威严，堵悠悠众口，又谨结此事以保自己儿子的威信，揽芸芸鬼心。否则，也不会让坤泽帝君亲结此事。
这样一看，大帝之心昭然若揭，大皇子却是帝位人选。
镜辞蓁快速扫视片刻，先恭敬地对大帝作揖行礼道:“坤泽来迟，望大帝恕责。”
“无妨，坤泽，今日之事想必你已知晓，你有何看法？”
“大帝，此事还未查明，坤泽又刚入鬼界，不敢妄言，不过，单从功曹司递送的公文看，妖界公主因抱恙未参宴，此祸未及公主，便是大幸，在事情查明之前，还需调选更多的精卫护好公主，以示鬼界诚心，此外，封锁此事……恐怕不可，倒不如立即派重臣去往妖界，报公主平安为好……”
镜辞蓁稍稍一顿，旋即乜过依旧跪俯不语的大皇子，颇好心帮衬道，“修葺普华宫一事，大殿下也是尽心尽力，凡事亲验亲为，况且，立柱倒塌非一瞬之事，大殿下做事沉稳，收验之时应是无碍，恐是之后出了差池，还望大帝莫要厉惩大殿下。”
酆都大帝听罢，眉头稍稍缓展，对着大皇子斥道:“此事了结之前，自行闭门思过，还不赶紧退下！”
“儿臣叩恩！”大皇子长松一口气，对大帝和镜辞蓁各行一礼，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下。
“之后的事，坤泽多费心，判官阴曹两司尽数听你调遣。”
镜辞蓁立马应下:“愿为大帝分忧。”
“嗯。”酆都大帝颔首，“坤泽今日路上颠簸辛苦，魂膳阁新做了几道点心，坤泽定要尝尝。”
镜辞蓁嘴角微扬:“谢大帝。”
之后，又聊了些无关紧要之事，镜辞蓁才离开帝宫。他先去普华宫溜达一圈，并与查探普华宫的崔判官相谈许久，等他回到星旻宫时，已经是鬼界的四更天。
从小饱受风霜雨雪的小殿下，此刻正安然卧在温软的床榻上，静静睡着。镜辞蓁唯恐身上沾染的寒气惊醒他，暖和了好一阵，才敢脱掉外袍，蹑手蹑脚地撩开被角，悄悄躺下。
奈何艾卿翻过身，扬手触到他衣衫时，还是被凉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抱紧镜辞蓁，缓缓睁开眼睛，迷糊问:“什么时候了，你怎么才回来？帝家那老头没有为难你吧？”
镜辞蓁自是知道他说的老头是谁，不禁笑道:“我这么厉害，除了你，谁敢让我为难，我不仅没有被为难，还带回来几盒糕点，殿下可以尝尝。”
他说罢，低头去触艾卿薄唇。艾卿眯眼笑笑:“好吃。”
镜辞蓁温柔一笑，轻轻揽过他，贪恋地享受怀中人清晰的暖意。
清晨的时候，艾卿睁开眼，就盯了空。他不知道镜辞蓁何时离开的，但是看他从昨晚开始忙碌的样子，就知普华宫这事儿挺费神的。
殊不知，让帝君操劳的不仅是鬼界的事，还有人界的事。白未济一早就告知他，左隐去了城隍庙。镜辞蓁知道后，当即溜回了云城。
人界入夜，庙宇因刚刚庆过的佳节，沾染不少的欢气，供台上新换了一对明烛，恰照亮神龛灵像一隅。香炉中香烛氤氲，轻烟缭绕，若不是趺坐在供台上啃果子的人太过放肆，这也算是个庄穆清宁的好地方。
左隐见到镜辞蓁，把手里还未吃完的果子又放回供盘，廖表歉意地对着后面的石像笑了笑，然后搓了搓手，把手抄在宽松的衣袍中，直截了当地问:“废话不多说了，老哥既然把荷包递给我，应是受人嘱托，我曾许诺荷包的主人，以此荷包为信物，为她办一件事，直接说吧，何事？”
“老哥？”镜辞蓁摇头笑笑，“如果我没记错，你比我还早活几万年吧？以前你都尊喊我一声星君，现在怎的称兄道弟。”
“我这模样，你都能认出来？！”左隐撩了撩胡子，惊然问，随即掰着手指头，闲聊家常道，“五千年？还是六千年，还是多少年，没见了，我听说你自愿去了鬼界当差，日子过得还算快活吗？”
镜辞蓁神色毫无起伏，只淡淡应道:“嗯，你呢？你作死堕入妖界，活得可还凑合？”
左隐把供盘垒在供台一角，侧身支额躺下，懒散道:“成神成仙，都不如做妖做鬼，我现在四处游历，不用操心凡人的事儿，只顾好自己肚子就行，虽然吃的凑合，但是活得舒坦……不过，我都这副样子了，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镜辞蓁轻笑一声:“我家阿卿肩上的翎羽咒，不是你下的吗？除了羽嘉神尊，普天之下，哪只鸟儿会这么无聊。”
左隐敛了懒相，猛地坐起来，惊诧问:“你说什么？我准徒弟是你家的？！”
镜辞蓁剜了他一眼:“把嘴里的鸟毛吐干净了再说话，谁是你准徒弟，阿卿一直随我修行，用不着拜你为师。”
“哦！”左隐恍然，大喊道:“原来你就是那位遁地山遁地洞的土圣大仙！”
镜辞蓁:“……”土什……么玩意？
“我不管，小兄弟说过，只要通知你一声，他就能拜我门下。”左隐言之凿凿，煞有其事道。
“你鸟窝哪儿有门？”镜辞蓁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我没空与你叙旧，既然荷包已经给你了，那就劳烦大仙带路，去一趟平曙国。”
“平……”左隐大惊，谨慎地望了望庙大门，压低声音问，“你去那儿干嘛？”
镜辞蓁不以为意:“和你一样，游世呀，天地这么大，不到处逛逛，岂不可惜。”
“不可惜！”左隐忙劝道，“少溜达一地，不可惜，总之，你说的这地方，我没法儿带你去，就是玥沄站在这儿……等会儿，玥沄怎么可能让你去她故国，你怎么会有她荷包？……你不会把她……”
镜辞蓁揉了揉眉心:“别把人想得都和鸟嘴一样。”
左隐皱眉:“鸟嘴怎么了？！”
“硌得慌。”
左隐:“……”好像还真是……
“你不带路就算了，我另寻他法。”
镜辞蓁并指一钩，取过荷包，正准备转身离开。左隐见状，立马从供台上跳下来，拦住他道:“你让我……考虑几天……”
“好。”镜辞蓁微微一笑，“等你考虑好，还是来这儿等我。”
“等等等等……”左隐兀自拦他，“大晚上的，来这儿多冷呀，要不然……”
镜辞蓁知他还有别的心思，颇客气地问:“您打算如何？”
左隐低头，编着胡子，小声嘀咕:“……要不然……你带我去你家……”
镜辞蓁瞧他这羞涩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去鬼界做什么？”
左隐学他的样子:“游世呀，天地这么大，不到处逛逛，岂不可惜。”
镜辞蓁无奈轻叹，嫌弃地看了眼他垂下的长胡，问道:“你是想去找阿卿？”
左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这你都知道……”
“想得美！”
“嗳……你别走，你带我去吧，带我去吧，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一日三餐管饱就行……”左隐死死扯住镜辞蓁衣袖，“半饱也行！”他牢牢抱住镜辞蓁，带着哭腔喊道，“不管饭也行啊！！”
镜辞蓁:“……”有你这种无赖神尊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