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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欢欣可共心自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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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镜辞蓁许诺会帮他修整他的拜礼,艾卿为此愁闷的情绪自然全部打消,而且也不用提心吊胆谋划着,将酆都大帝之前给的赏赐卖出,再买个贵重的好礼。
镜辞蓁自天还未亮,便一直照顾他,之后见他高烧不退,又心急地召来鬼医,继而忙活半天,见他醒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艾卿知道帝君对他关怀备至,为他不辞辛劳,但是他现下病未消,也不能给帝君什么补偿,便老老实实地偎在帝君怀里,时不时应一句帝君问的闲话。
“殿下当真不想去冥阴节宴吗?”
艾卿颇惬意地躺在镜辞蓁臂弯里,当听到宫宴的事,却微微皱眉,咳嗽了几声,无奈道:“如果我不想去,有什么理由可以用吗?感冒发烧咳嗽流鼻涕,不能参加聚会,这种理由在鬼界适用吗?”
镜辞蓁冁然一笑:“殿下若是不想去,我自有办法为殿下寻个好些的原由,而且,寒衣节的宫宴不比中元,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王只遣鬼差递送拜礼,不会前来,冥阴节宴其实与宫中家宴无异,一些鬼官甚至可以带一两家眷赴宴。”
“家眷?”艾卿一听,好奇地仰头,瞅着镜辞蓁,问道,“那他们的家眷……是不是可以和他们坐在一起?”
镜辞蓁抬手点了下他鼻尖,他知道这位小殿下肯定不经常,甚至没有机会入赴这种宫宴,于是,极耐心的与他聊道:“当然坐在一起,功曹司会提前拟好参宴的鬼册,帝宫的鬼侍会依照鬼册上的安排,打理好一切。”
“哦……”艾卿应了一声,听起来甚是落寞。
镜辞蓁见他突然闷闷不乐,趁机调侃道:“怎么?殿下也想以家眷的身份,随我去赴宴吗?嗯?”
想!当然想,这样就可以与你吃一样的,喝一样的,那些有心的鬼再大胆,也不敢谋帝君命,如此一来,本殿下的小命就能保住了……
艾卿心里虽这样想,但不能如此直白的说,他思量片刻,含蓄问:“难道,蓁叔还有办法,让我可以以家眷的身份,跟着你去宫宴?”
然而,帝君似是已经看穿他浅薄的心思,笑问一句:“殿下想这样去吗?”
艾卿盯向别处,没有言语,但所有的想法早已溢于言表。
镜辞蓁不禁失笑,旋即为他掖过被角,将他揽紧些,不徐不急道:“殿下说不想去宫宴,无非是担心一些宴场上的事情,应付不得,不过,我若去赴宴,殿下一人留在星旻宫也是无趣,不如换个身份,同我前去,我自会将殿下护在身边。”
“换个身份?”艾卿惊然,“怎么能换了身份?”
镜辞蓁低身触过他眉心,浅浅笑道:“殿下难道忘记,我们在喜染镇时,也换过容貌和身份。”
艾卿恍然,但细细一想,那些鬼官万一不好糊弄,看出破绽怎么办?
镜辞蓁兀自知他顾虑:“殿下不必忧心,没有人会发现,就算发现,也不会有人敢说。”
帝君这句倒是不假,毕竟那些鬼官勤于逢迎他,别说帝君带了个躲在纸糊中的鬼,就算帝君带棵树,他们也绝不敢有啥意见。
听到自己可以随镜辞蓁见一次帝宫的节宴,艾卿不禁乐呵地弯起唇角,继而用鼻音稍重的嗓音继续问道:“各个封域的皇子都会来吗?”
“嗯,清明、中元和寒衣,以及除夕节宴,皇子皆来祝礼,若是封域有为鬼民立命的大事,可以请诏留在封域。”镜辞蓁轻描淡写地道,旋即见艾卿若有所思地模样,稍滞须臾,犹豫地问,“殿下……想要封域吗?”
艾卿一愣,忙不迭摇头:“不想不想,我,我都管不好自己,怎么可能看好整个封域的鬼民,我玩不了……但是,等过了下一年的中元节,我是不是也会被大帝发配出去?!”如果那时,我还能在这里……
镜辞蓁瞧他如此惶恐,顿觉他的小殿下可真是个实诚的鬼,以他不争不抢的个性,确实不适合统管一方界域,当然也不适合待在尔虞我诈的宫城中。
其实,皇子有自己的封域总归多利少弊,不仅可以从自己封域的忘川渡口,随意出入人界,而且,若是帝城这边出了事,也能先观势再谋定,总不至于被堵在帝宫中,断了退路,或做了被殃及的池鱼。
“皇子有自己的封地,也不是非要等到及冠,五皇子便是未及冠之时,就已自己护管一方封地,而且,酆都大帝脚下的这片鬼城,也不是什么安稳的地方,还应提前为自己打算。”
艾卿平时虽不经常出门,但是从鬼侍那里听来的闲语也不少,自是知道一些五皇子的事。
这位五皇子儿时的命途也同他一样多舛,生母皆早逝,皇爹也是对其爱搭不理,不过,比他好些的是,五皇子的生母家世显赫,生前死后皆世代为官,托此福运,倒是无鬼敢欺辱他。此外,五皇子年纪轻轻便文武俱才,后因多次请命,平定鬼患,酆都大帝一喜之下,当即封他一处域地,应是实至名归,不足为奇。
“五皇子,我没法比……”艾卿垮下脸,低声嘟哝,“再给我一万年,我也成不了鬼材……”
镜辞蓁见他突然自怨自艾,忙安抚道:“殿下不必想着何时成材,你先把魂体养好,其余的事我替你担着。”
艾卿心里欢喜,牵动的眉眼笑意更浓,他抬手覆在镜辞蓁面颊,诚挚地道了句:“你别累着。”
“知道我辛苦,殿下还不赶紧养好魂体,好好抚慰我一次。”
艾卿一听这老狼又不好好说话,手也开始不老实,索性也不与他掰扯,直接脑袋往后一仰……
“疼疼疼……我扭到脖子了……”
镜辞蓁:“……”让你不老老实实躺尸,本帝君又不会趁人之危,为所欲为……顶多随心所欲……
翌日,艾卿确实不作不闹地安稳了一整天,等晚上的时候,镜辞蓁将代他准备的拜礼拿到了影舒阁,艾卿一瞧,难掩心喜的欲打开瞧瞧。
镜辞蓁见状,立马拦住他,忽悠道:“殿下,这上面有扶灵寺的大师祷祝的礼法,不可打开,否则明日,酆都大帝岂不难知殿下的一片孝心。”
听完镜辞蓁的话,艾卿抬起的两手讪讪然滞住,紧接着,忙不迭地把手缩回去藏在身后,唯恐自己摸没了匣盒上的咒法。
“谢谢蓁叔!”艾卿笑涡轻漩,旋即,又以一去不复返的气势,坚定道,“明天早上,我就揣着它去帝宫,如果被骂,蓁叔也不用替我说情,反正死不了。”
镜辞蓁将匣盒放在桌案上,双手拢住他腰,将他揽近,略显愁苦道:“殿下等六位皇子只去英招殿送拜礼,我们这些官臣拜礼早已供奉给大帝,明日一早还要去煜华宫朝拜,所以,殿下若是受欺负,我也只能事后为殿下求情。”
“真的不用为我求什么情,”艾卿无所顾虑道,“我皇爹只要不怕气着自个儿,想骂就骂,只要不打我,怎么都行。”
镜辞蓁凑近啄了下他唇瓣,怜惜道:“有我在,就是酆都大帝,也不能打你。”
艾卿垂眸,嘴角忍不住地上扬,须臾,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敛了笑意,问道:“明天晚上的节宴,我要附在什么样的纸扎小人中?”
镜辞蓁听到他问,眼底晃过一瞬狡黠的光韵,随即,浅浅一笑:“殿下想附在什么样的纸人身上?”
镜辞蓁本以为他想要一个英武男姿的纸人,结果,这位小殿下颇认真地想了想,应道:“当然是孩子喽!最好就是三岁小孩的身量,我的智商,然后,还能被你一直抱着的那种。”
镜辞蓁:“……”你确定你的智商能撑住三岁孩童的身量?……
“可以吗?”艾卿见镜辞蓁不答,自顾自的嘀咕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想想,你吃你的,我反正身量小,就坐在你怀里吃东西就成,你也不用担心旁的鬼能把我提溜走,你要是有事离开片刻,如果不想抱着我的话,就把我放在盘子里,再在旁边立个牌子,就写,此孩与坤泽帝君同姓!……”
艾卿说着,摸了摸下巴,思量须臾后,又道,“这样想想,你是不是需要写了牌子,要不然,到时候立啥?”
镜辞蓁:“……”本帝君想立个牌坊!否则,堂堂坤泽帝君还未娶就添了一个孩子,不光众鬼官,八成酆都大帝也能惊掉眼珠子。
“殿下,宫宴的事,我会打理好,殿下不必烦心。”镜辞蓁轻咳一声,生怕艾卿再侃侃而谈要命的言论,急忙收好匣盒,施法带他回了寝殿。
艾卿现下一见到浴池,心里便有一种微怯的慌促感,待镜辞蓁伸手解他腰带时,他不由地支吾道:“我……我还是难受……喉咙也不舒服……我……”
镜辞蓁缓缓凑近他耳畔,清平的声音中携着一丝妖魅:“大饮伤身,小酌怡情,殿下不许我小酌一次吗?”
话音刚落,艾卿还来不及反应,镜辞蓁飞快地在他脸庞嘬了下,然后笑道:“不逗殿下了,明日一早还要进帝宫,殿下沐浴后,早些歇息。”
艾卿捂着脸,愣了一瞬后,蓦地轻踮起脚,在帝君侧脸啄了下,低声赧然道:“其实……小酌也行……”
于是,因为这一晚上的小酌,翌日清晨,镜辞蓁一边穿衣袍,一边叫他起床,连着叫过几次,艾卿仅是哼哼几声,死活不睁眼。
帝君没有办法,直接拿起小夭托暮榆送来的衣袍,给兀自迷糊的小殿下穿衣。
“什么时辰了?”艾卿揉了揉惺忪的眸眼,懒懒地问。
镜辞蓁淡然应道:“寅时末刻。”
“哦……”艾卿一时没算出几点,也没记起今天早上要干啥大事,刚想翻身继续迷瞪时,突然听到镜辞蓁叮嘱他送拜礼的事,当即猛地坐起来,大喊道,“鬼呀!我要耽搁了!”
镜辞蓁见他一下子弹起来穿衣,顿觉,他们确实……已经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