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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人未到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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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低着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谭宴声走向圆桌的一处空位,拉开椅子坐下。
壁炉烧得正旺,弄得他有些热了。空气里还散着淡淡的味道,说不出来的奇怪,他一回头,才发现炉火里烧的可不是什么柴火,而是人骨。
瞳孔微微张大,屏住胸口的起伏,身体上的温度瞬间冷了下去。
看见谭宴声的反应,最先开口的是之前把玩世界卡的年轻人,他挑了下眉,轻笑道:“新来的?”
他语气里满是嘲意,‘啧’了一声,然后摇摇头,说道:“刚进来就遇上Jas/mine的任务。”
听他这么讲,其余人也不由得看了过来。
再开口的是道士,他将自己面前的纸符抽出一张,然后又在空中画了几笔。
他拿起搁在一旁的拂尘,一甩,说:“求符吗?一张只需十个世界币,关键时刻能保命的哦。”
“江湖术士,净会弄这些东西骗人。”书生放下手中的竹简,然后将自己的帽子扶正。
“你们不是自己人嘛,怎么总是吵来吵去的,弄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刀疤男一掌拍在圆桌上,然后摸了一下自己腕上计时表的表盘。
“你们的世界里难道就都是自己人吗?”道士笑着摇摇头,又对谭宴声说:“年轻人,看你面相必有血光之灾啊,还是买一张防身比较好。”
谭宴声这才注意到道士和书生的手上是没有计时表的。
老太太牵着小男孩,两个人的手也没有。而抱婴儿的妇人袖子过长,挡住了那一片,至于其他几人的手腕上皆有计时表。
书生嗤笑一声,撇过头去。
“考虑的怎么样了?”
道士又问了一遍。
谭宴声垂下眼,看向自己的肩膀,回道:“这血都已经干的差不多了,现在才买是不是太多余了。”
那个年轻人笑出声来,往后一靠,双手环抱在胸前。
“还挺有意思的。”
道士收回了纸符,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人家能后悔个啥呀。”那个年轻人再次开口,顺便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空白的世界卡,“要你那破符抢世界卡的生意?别说SD了,就世界驿站联盟的那些个抠搜鬼都不会放过你。”
“聒噪。”酒鬼动了一下身子,翻倒在地上。接着他又坐起来,‘嘿嘿’笑了两声,又是一壶酒灌下,倒头大睡起来。
“婆婆,他又喝醉啦。”小男孩指着倒地的醉鬼。
“瞎看什么。”老太太拍在他的手上,声音沙哑微弱,有气无力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断了命。
小男孩只好转回来,粉嫩的小脸,坐近了看才发现他的五官有些不协调。眼珠子一转,带着点诡异的神态,哪里像个小孩的样子。
谭宴声来回观察着这几个人的神色举动,直到对上了一双眼睛。
冷漠,没有波漾起伏的眼睛。
阿莉塔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说道:“Jas/mine的任务已经很久没有开启了,没想到这次还会有这么多人。”
“应该不止吧。”刀疤男转了下脖子,“沃野城虽然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但是我看过了,进城后停下来等候指令的可不少。”
他看着谭宴声,继续说:“而且这一次似乎都是新人。”
如果是熟悉任务的逃亡者,进城之后一般不会在城门口多做停留的,而是继续往前,总归任务会发布的。只有进入系统世界后,对规则还不太熟悉的新人,才会因为进入一个新地方而停下来,等待接下来的指令。
“不过沃野城里也有那么多任务可以分配,遇上Jasmine的…”刀疤男摸了一下脸,“这该怎么说呢?”
至于他们这些已经成功过完三个世界的逃亡者,如果没有前往第四世界,之后便会游走在各个世界层里,可以自己选择任务。
“还没有见到茉莉,但就目前来看这座城堡里,除了我们,没有一个活人。年轻人,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道士说着,再一次抽出他的纸符,对谭宴声道:“当然,身体上的准备也是非常需要的。”
而谭宴声看着道士手中的纸符,眼眸里映着烛台上的火光,闪动一下。
“没有活人?”
虽然猜到老管家应该是已经死了的,却不想整座城堡也都是如此。
谭宴声不清楚离娘是否也进入了城堡内部,但如果不算上她的话,那自己现在应该就是城堡里第十三个活人。
“你们这些NPC怎么也要过来凑热闹?”
酒鬼不知何时醒了,躺在地上,喝了一大口酒,可眼神清明,不见一点醉意。
“N什么PC。”书生起来踹了他一脚,“对我们来说,你们才是外来者,真喝糊涂了?”
“茉莉一直没有出现吗?”谭宴声下意识去看自己的计时表,借着烛光,上面的数值已经比最初多了不少。
“人还没齐,茉莉是不会出现的。”
所以刀疤男说‘应该还不止’也有这个原因。
谭宴声又问:“如果时间截止,任务还没有完成会怎么样?”
酒鬼坐起身,掏了掏耳朵,“不好意思,目前还没有逃亡失败过。”他喝了一口酒,“听说是直接宣布死亡,可不是当事人谁又知道呢。”
妇人似乎听不见他们对话的声音,一心哄着怀中的小婴儿。书生见状,又拿出新的竹简往桌上一扔,摊开来,说道:“一个天生聋哑的婴儿,你有什么好哄的。”
妇人一顿,暗自垂下头,又把身体背对过去。小婴儿没有睡着,似乎也察觉到母亲的低落,伸出一截小臂挥了两下,抓住母亲的袖子扯扯。
袖子滑落,没有计时表,小婴儿白嫩的藕臂上也一样。
加上谭宴声自己,目前是七个逃亡者。
“好好一个读书人,怎就生的这般恶毒的嘴。”
原本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不参与进来的流浪汉终于说了话。他拨开前面凌乱的头发,眼神锐利,扫了下谭宴声,然后又对书生道:“怪不得始终是个秀才。”
书生涨着一张红脸,“你还为别人说话,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反正我又不会死在这里。”
“你既然恢复了原来的意识,那便于那些不断重启刷新记忆的不同了。”道士顺了一下自己的拂尘。
“与你有何干系?”书生瞪了他一眼。
看起来这几个人的关系也不是特别好。
谭宴声也不参与进去,就安静坐着听他们斗嘴。直到另一个看起来有些烦躁的年轻人往后推开椅子,起身走向他。
“拿着。”他扔来一张空白的世界卡,皱着眉头道:“Jas/mine的任务不好过,要是侥幸碰上了她心情好,或许能放你一马,倒霉点儿就说不准了。”
浅褐色的眸子眨了一下,谭宴声将那张卡片又递了回去。
“多谢。”
他已经有一张了,虽然还不知道具体什么用处。
年轻人的手压在卡片上,“我说真的,你别不信。”
“封晋野,做什么呢你。”
后面是椅子被踢倒的声音。
男人站起身,个子很高,大约有一米九的样子,长腿直径跨过倒地的椅子,随后封晋野的肩上便搭上了一只手。
“说送人就送人,你怎么都不问问我的意见。”男人勾唇笑着,贴着封晋野的耳朵,另一只手夺过那张卡片。
“你别闹。”
眉宇间的烦躁戾气又浓郁几分。
“我才没有闹呢,你当着我的面还敢给别人送东西。”他轻笑着,两指之间夹着那张卡片,扬了下眉,“我对象说给你,你就收着,不然他等会儿更烦了,倒霉的又是我。”
其余人见怪不怪,只有书生‘啧’了一口,嘀咕着:“什么世道啊,光天化日,青天白日,不害臊。”
谭宴声也是没想到,怔了一下,“对…象?”他倒是没看出来这两个年轻人会是一对。
封晋野推开他,又将卡片递过去。
“我叫封晋野,他是秦墨。少理他就行,脑子不好,净说胡话。”
秦墨用手背贴了下额头,耸了下肩,“脑子里都是你,自然转的慢些,不好使了。”
封晋野完全无视他,继续说:“你既然是新人就拿着吧,或许关键时刻还能帮上忙。”
谭宴声皱了下眉,看着那张空白卡片,翻转了一下,“这到底有什么用?”
除了下角看不懂的图案,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图案看见没,能够在五百米的范围内,直接移动到你要去的地方。”秦墨插了上来,“你可以认为是瞬移,方圆五百米内。”
“系统里七七八八的什么都有,这些玩意儿还会随时更新,你记住一些有用的就行。去驿站买的时候告诉他们你要哪种类型的,他们基本都能给你倒腾出来。只有你买不起,没有他们整不出来的。”
谭宴声还是没有接下那张卡片,犹豫一下,拿出和尚给的那张卡片。
“那这张呢,它的作用是什么?”
卡片的角落里画着一个卷轴一样的图案。
封晋野看了一眼,说:“是记忆卷轴,能够回看某个时间点发生的事情,或者查看一个人的记忆。”说完,他还是将卡片硬塞到谭宴声的手里,然后绕过秦墨,头也不回的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秦墨撩了一下前额的碎发,追妻之路漫漫远兮啊。
“收着吧。”
谭宴声半垂着眸子,看着那张记忆卷轴的卡片,光影打在他半边脸上,看不清神色。
记忆。
围着圆桌坐下的他们,再一次陷入了沉寂,唯有壁炉里还因燃烧发出一点声响。
忽然一阵脚步声又盖过了这些细小的声音。
“两位尊敬的客人,请在这边稍作休息一下。”
是老管家的声音。
“啾啾?”
谭宴声一愣,这是啾啾的声音吗?
他转过身,看见是谁之后,底下的手指不由得蜷缩一下,那张空白卡片的右下角多了一道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