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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分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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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怎么回事？！”陈妈严厉的声音骤然响起，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陈念，“小浩说的都是真的吗？你那表真的十几万？衣服一万多？学费一年要两万？”
她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面对母亲连珠炮似的质问和全桌人瞬间聚焦过来的，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陈念只觉得头皮发麻，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撒谎对他来说难度太高了，尤其是在这种猝不及防的被揭穿之下。
陈妈见他不说话，脸色更加阴沉，声音陡然拔高：“你这些钱到底是哪来的？！啊？！”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
陈念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声音细若蚊蚋：“我……我……”
“你该不会是在外面偷偷借了高利贷吧？！”陈妈的声音里带上了惊恐和愤怒，“那种东西是能碰的吗？那是要逼死人的。”
“没有！我没有！”陈念慌忙摇头否认，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那你这钱到底哪来的？！你说啊！”陈妈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语气里的严厉和审问意味，大有不交代清楚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陈念死死地咬着下唇，低着头，视线模糊地盯着地板上的纹路，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可能把他和姜序的事情说出来，这无论对父母，对姜序，还是对他自己，都太残忍了，后果是他根本无法承受的。
就在这时，旁边的林浩像是好心解围般笑了笑，开口道：“姑姑，您别急，也别把哥想得那么坏嘛。我看啊，估计是哥在学校交了女朋友，是女朋友送的吧。这年头很流行的，给自己对象送礼物，越贵越能体现情意深厚，显得有面子。”
他这话看似在帮陈念找理由，实则却将陈妈引向了另一个更让她难以接受的猜想。
果然，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冷峻难看。
在她的传统观念里，一个学生，能随手送出十几万礼物当心意的女朋友，能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孩？不是挥霍无度的富家女，就是……更不堪的情况。
“包养”这个词，几乎是立刻地，理所当然地浮上了她的心头。
她顿时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所有的脸面都被儿子丢尽了。她猛地冲过去，扬手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陈念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念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一瞬。
“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省吃俭用供你读书，就是让你去大学里不学好，去当小白脸，被人包养，吃软饭的？！”陈妈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尖锐而刻薄，“你把我们全家人的脸都丢尽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知廉耻的东西。”
陈念缓缓抬起头，左脸颊红肿着，他看着自己的母亲，那双总是带着怯懦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震惊，委屈和难以置信。
他从母亲的眼中，只看到了滔天的怒火，深深的厌恶和耻辱，再无其他。没有关心，没有信任，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听他解释的意思。
他本能地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想要解释那不是女朋友，那是……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喉咙，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他要怎么解释？说他交了一个男朋友，对方是个男人，非常爱他，所以愿意给他花钱？不管是一万多的衣服，十几万的手表，还是一年两万多的学费，对方都能毫不犹豫地为他支付？然后强调他们是真心相爱，无关金钱？
用如此巨大的金钱付出所维系的真爱？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苍白无力！谁会相信？
直到这一刻，陈念才后知后觉地，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在他和姜序的这段关系里，他究竟是处于一个怎样的立场和角色。
姜序给他花钱，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每个月飞过去见他，大部分时间却真的都耗在了酒店床上……然后他告诉别人，他们是真爱？
这听起来……和母亲口中的包养，小白脸，吃软饭，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巨大的委屈，羞耻，无力和绝望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眼眶迅速泛红，视线变得模糊，耳朵里的嗡鸣声越来越大，父母和林浩一家人的身影在他眼前开始扭曲，晃动，那些不堪入耳的谩骂和指责，化做一根根冰冷尖锐的利刺，狠狠地扎进他的心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终于，他再也受不了了。
他猛地站起身，什么也顾不上了，像逃离瘟疫一样，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反手锁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隔绝掉外面那个令他窒息，绝望的世界，隔绝出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安全的角落。
他背靠着门板，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蜷缩起来。
不远处，是他几天前带回来的行李箱，敞开着，里面大部分东西——衣服，鞋子，平板电脑，护肤品……林林总总，几乎都是姜序给他买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驱使着他。他猛地扑过去，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点开常用的购物软件，开始对着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拍照识图。
每一样东西的实际价格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远远超出他最大胆的设想。那些他以为只是几百块的东西，实际价格后面都带着令他心惊肉跳的零。
他将行李箱里所有能查到价格的东西粗略累加，总额已经超过了三十万。
而这，还不包括放在宿舍里那些他没带回来的，以及姜序平时给他点的外卖，转的零花钱……
因为全心全意地相信姜序，所以当姜序笑着说不贵，便宜，地摊货时，他毫不犹豫地信了，甚至从未想过事后自己去查证一下。
可结果呢？他被骗了。被骗得彻彻底底，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所以为的纯粹真挚，不掺杂质的感情，原来从一开始，就建立在如此巨大的，不对等的金钱付出之上，如同空中楼阁，看似美好，实则虚幻得一戳即破。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无力感和恐惧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如坠冰窟。
要是有一天……他们吵架了，或者姜序厌倦了，干脆分手了……对方如果让他还钱，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去偿还这总价值可能近百万的巨款？
就算是把他卖了，他也还不起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赫然就是“姜序”。
这原本是每日例行的甜蜜问候电话，此刻落在陈念眼中，却变得无比刺眼，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和逼债。
陈念看着那个名字，心脏像是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拿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没等电话那头传来姜序惯常温柔带笑的声音，他先开了口，声音嘶哑，冰冷，带着一种绝望后的麻木：
“分手吧。”
他再也不想继续维持这段用无数金钱累积出来的，虚假的，令人窒息和恐惧的感情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很久很久，都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只有压抑的，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等到再有声音传来时，姜序的语气已然变得阴森冰冷，仿佛来自地狱。
“你刚刚……说了什么？陈念，你再给我说一次。”
陈念木然地看着眼前刺眼的白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如死灰，一字一顿地重复，清晰而残忍：“我们……分手吧。你送我的所有东西，我最近会整理好，原样寄回给你。还有一些……没有办法还原的，比如学费，生活费，我会算个总账，尽快……凑钱还给你。”
他顿了顿，感觉每一个字都像刀片一样割着自己的喉咙：“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说完，他不再给姜序任何说话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长按电源键，将手机彻底关机。
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了。
他把自己整个人重重地摔进冰冷的被子里，用被子紧紧裹住头，仿佛这样就能与世隔绝。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从心底最深处疯狂涌出，迅速淹没了他。
他觉得自己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喘不过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泪水终于决堤，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冰冷的枕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