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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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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久这一夜睡得不太安稳,她梦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有开心奔跑的她,还有跟在她身后冷着脸的周枕寒。
那段时光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她的记忆已经模糊。
她每天天刚亮就会醒过来,但她今天四肢完全使不上力气,眼睛也睁不开。
想着今天周五没课,她便用被子蒙住了头继续睡。
睡了很久听到敲门的声音,温久以为是周枕寒回来了,她艰难地睁开眼,还是没有力气从床上起来。
嘴里更是干燥无比,喉咙就像卡了一把锋利的刀子,轻轻一动便能剜下血肉。
房间门被推开,有人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
周枕寒不常在家吃饭,请了钟点工上门做饭打扫卫生。
温久十八岁生日那天见过这个请的钟点工阿姨,但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阿姨的声音很和蔼:“温小姐,您现在发烧了,我打电话叫先生回来。”
“别……”温久艰难发出声音阻止了要去打电话的阿姨,“小叔叔出差了,不要打扰他工作。我没什么问题,麻烦您给我倒一杯热水,我睡一觉就好。”
“可是……”阿姨有些犹豫。
温久抓住阿姨的胳膊,轻声说:“小叔叔很忙的,而且他回来肯定会带我去医院,我从小最怕打针了。”
说完还抱着阿姨的手臂摇了两下。
阿姨替她掖好被子:“那您先躺着,我去给您找药。”
没一会儿阿姨冲了一袋感冒药上楼,还拿了一支体温计。
温久喝完药,拿出体温计一看,三十八度。
她确实没有对阿姨撒谎,以往她感冒发烧都是吃药,她很害怕打针,况且已经给周枕寒添了很多麻烦了,不想再因为这么一点小病就去打扰他。
阿姨看到体温计上的度数,担忧道:“温小姐,光吃药好得慢,还是告诉先生吧。”
“不用不用。”温久摆了摆手,“放心吧,我睡一觉就会好,如果不好的话我自己去医院。小叔叔在出差,还是别打扰他了。”
阿姨无奈同意了。但周枕寒交代过,所以阿姨还是跟他说明了情况。
周枕寒接电话时,江远和许津南刚从外面进来。他听到温久病了,拿起一旁的外套就要离开。
昨晚临睡前江远给许津南发了消息,谁知这狗东西一大早就打电话让他开车去接。
看到周枕寒的举动,江远问:“你又要去哪?”
周枕寒边穿衣服边说:“回家。”
“我才来你就走,什么事这么急?”许津南拉住了周枕寒手臂。
“小久生病了,”周枕寒扣完最后一个纽扣,“我不放心。”
“怎么,小姑娘亲自打电话叫你回去了?”许津南又问。
“没有。”
“那你不觉得你现在回去太明显了?到时候小姑娘一发现你心思,直接不理你了。”
这时候,主张冒进的江远为了留下周枕寒也连忙附和许津南:“你昨晚才出差,今天就回家太快了。”
电话里阿姨说小姑娘不想让自己知道,贸然回家确实太着急了。
于是在激进派江远和保守派许津南的劝说下,周枕寒放弃了回家,并给阿姨打电话让她留下来照顾温久。
*
温久吃完药后很快便舒服不少,用被子蒙住头躺在床上发呆。
没多久阿姨给她送来了粥,她没什么胃口,阿姨劝道:“要吃东西病才好得快,粥里我加了青菜和瘦肉,您就吃点吧。”
听到粥里加了青菜和瘦肉,温久没有再继续推迟。她喝完粥后感觉精神也好了不少,阿姨拿体温计给她量了一下,三十七度六,已经降下去些了。
她没什么安排,躺在床上很久后酝酿出睡意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下午两点,她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这一觉似乎把早晨丢失的精神全都补了回来,只有喉咙还疼着。
体温计还在房间里,温久测体温的同时,打开了微信。
她的微信好友不多,周末的群聊也异常安静,但微信聊天框里的一条提示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Z撤回了一条消息”。
周枕寒发了什么?
是说不用谢还是说要什么时候回来。
温久想不明白周枕寒为什么要撤回,但追问也不妥,她没有继续纠结手机里被撤回的消息,看到体温降低后去了浴室洗澡。
吃药后在被子里出了好多汗,身上黏糊糊的。
她下楼时阿姨在打电话,隐约听到在说喝了一点粥之类的。
温久没有多想,等阿姨挂断电话才主动和她说话。她得知阿姨姓林,也就直接叫阿姨林姨。
林姨看着温久逐渐红润的脸色,笑着问:“温小姐想吃点什么?我给您做。”
“林姨,您叫我名字就好了。”温久很不好意思,“不用那么正式。”
林姨高兴地应下,又问她退烧了没有。
温久测了还有一点烧,她没有隐瞒,林姨又给她冲泡了一包感冒药。
温久在周枕寒家里待了一天,周六下午的时候,周枕寒回来了。
那时候温久正倚在中岛台看林姨做饭,听到开锁声回头望了一眼。
周枕寒一身定制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的纽扣严谨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他的身形修长挺拔,眉眼冷峭,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
黄昏的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射在男人身上,增添了一丝柔和。
周枕寒的视线从门边投过来,温久站直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林姨边做饭边和周枕寒打招呼:“先生回来了。”
周枕寒“嗯”了一声,视线停在温久身上。
温久没想到周枕寒会突然回来,此刻顶着到他的目光,她抬眸做了一个自认为得体的表情,礼貌叫人:“小叔叔。”
女孩一双亮晶晶的瑞凤眼,脸蛋白皙,薄唇粉红,完全看不出来生病的样子。
周枕寒视线收回,随意问道:“好些了吗?”
温久点点头:“好很多了。”
周枕寒没有继续追问,微微颔首后便上了楼。
林姨做好饭,温久帮她把饭菜端上桌。
温久感冒虽然已经大好,但林姨做的晚餐大都以以清淡为主。最后一个菜端上来,林姨招呼温久坐下,道:“我去楼上叫先生下来吃饭。”
温久坐在桌边点头。
嗓子有点微微发苦,她起身倒了杯水,又坐回了餐桌。
没一会儿,周枕寒从楼上下来,他的黑色西装已经换了,此刻身着白色的纯棉T恤和黑色的休闲长裤,干净利落的短发垂于额前。
一身休闲装的男人身上多出了几分少年感,哪里还能看出他大温久七岁的样子。
温久不知道周枕寒近视多少度,记得好像是从他从国外回来之后,就开始戴眼镜了。
她漫不经心的吃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菜,听到周枕寒幽幽开口:“饭菜不合你胃口?”
温久微微抬眸,视线落在周枕寒骨节分明的手上,回答道:“没有,都很好吃。”
这话有些假。
从吃饭开始,她只动过面前的油麦菜。
于是她解释:“下午喝过林姨煲的汤,手艺很不错。我现在比较饱,吃不了太多。”
“我记得你很讨厌吃油麦菜。”周枕寒隔着餐桌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她碗里,“吃点别的菜。”
温久倒是没有想到周枕寒还会记得她小时候的事情,她咬了一口牛肉,微微笑道:“小时候不太喜欢吃,长大了就都能接受了。”
“那现在有什么忌口的?”周枕寒放下筷子,“让阿姨注意一下。”
温久连忙摆手:“没什么不能吃的。”
周枕寒又“嗯”了一声。
两个人的交流就这样停下来,餐桌也安静了,只有碗筷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回响在偌大的别墅里。
这样的寂静没有维持多久。
林姨从厨房端出一锅菌汤,介绍说:“这是五六月晒干保存的菌菇,现在煲汤最为合适了。”
汤是白天温久喝过的那个,确实很对她的胃口。
温久自己盛了一碗,又盛了一碗放在周枕寒面前。
周枕寒顿了一下,有些意外。
周枕寒不在家这两天,温久都是和林姨在一起吃饭,她没有发现周枕寒眼神的变化,想要招呼林姨过来一起吃饭。
林姨解下身上的围裙,脸上带着歉意:“先生,小外孙生病了,老头子打电话来说哄不住,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先吃着,我一会儿回来收拾。”
林姨以前是全职保姆,女儿生了孩子之后便辞职在家帮忙带孩子。
后来外孙长大些,周枕寒这里招的是又钟点工,她便应聘了。
她上班期间都是家里老伴带着孩子,前几天降温后孩子也跟着了凉。小孩子一不舒服,就哭闹着要找最亲近的人。
“孩子要紧。”周枕寒道,“辛苦了林姨,等孩子好了再过来吧。”
林姨连忙道谢,匆匆忙忙走了。
林姨走后,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温久便只顾闷着头吃着饭。
周枕寒用勺子喝了一口温久给他盛的汤,问起她的最近。
他已经发问,温久不好再什么沉默,便挑了一些遇到的趣事跟他说。
女孩的嘴角微微扬起,周枕寒也不自觉地跟着弯了弯唇。
一顿饭吃完,温久站起来想要收拾,周枕寒瞥了她一眼,制止道:“哪有让小孩子收拾餐桌的道理,去坐着玩一会儿。”
这话听在温久耳里,无异于哪有客人来打扫的道理,便讪讪收回了手。
温久没见过周枕寒做家务,觉得他收拾餐桌的样子实在新鲜,就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感受到她的视线,周枕寒轻抬下颚赶她:“你要是没事做的话,就去客厅待着。”
“喔。”
手机在楼上充电,温久上楼拿了手机,她的手机上有一个陌生的未接来电,她不知道对面是谁,也就没有再拨回去。视线扫到床头放着的专业书,她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放下。
周枕寒不知道她转了专业的事,要是被他看到她在看新闻学的书,问起来她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是艺术生,大学也学的美术专业。因为南桉大学有国家画院教授顾元清的油画公开课,她大学便没有报考周溯所在的学校。
温久拿着手机下楼时周枕寒正在洗手,她便在沙发上坐下。
解开手机才发现有一条新的消息,是程琪月发来的问她在哪里。
两周前程琪月在学校报了一个偏远山区的志愿者活动,山区没网络,温久便和她断了联系。
温久坐在沙发上打字回:【刚吃完饭。】
程琪月问:【在学校?】
温久回头看了一眼在厨房的周枕寒,他背对着客厅,颀长挺拔的身姿挡住了她的视线,看不清他此刻在做什么。
温久收回目光,敲字回复程琪月:【没有,在外面。】
程琪月:【????】
程琪月:【和周溯在一起?】
以程琪月对温久的了解,要是和周溯在一起不会是这兴致缺缺的反应,她察觉不对劲,又问:【不是周溯?你一个人在外面?】
温久:【差不多吧。】
周枕寒还在厨房,温久发了语音,和程琪月说了最近发生的事。
程琪月听完后立马给温久弹了视频,温久走到落地窗边切成语音通话接起。听着程琪月那边喋喋不休的话语,她无声地笑了笑。
程琪月说完,才说:“你现在在哪里?我可能要下周五才到南桉,现在还在服务区停着,带队老师说要把剩下的书发到另外一个小学。”
“辛苦了小七月,为伟大的教育事业而奋斗。”温久岔开话题,“我和辅导员申请了换宿舍,你快回来帮我搬东西。”
“没问题呢亲亲。”
温久笑:“好的呢亲亲。”
程琪月没有被温久糊弄,她追问:“那你现在住哪里?安全吗?”
温久道:“住一个长辈家里,很安全。”
程琪月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在南桉你还有长辈是我不知道的吗?”
夕阳已经落下,落地窗外的江对岸霓虹灯闪烁。温久温声道:“是周溯他小叔。”
“周枕寒啊?”提到周溯程琪月又生气,“周溯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说他是不是有病,你要不直接跟他说清楚。这世上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就上个月在食堂给你表白的那个,我看着就比周溯好很多,还有体育学院的那个叫什么的来着?”
温久更不可能记住名字,叹气说:“我找个时间和他说吧。”
再汹涌的爱意也会被时间冲淡,她也应该问清楚周溯的想法。
程琪月问道:“那你最近就住小叔家吗?”
“应该出去住吧,总是打扰人家不太好。”之前周枕寒不在家温久没什么压力,但周枕寒现在回来了,她不太习惯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
程琪月制止:“你一个人去外面住多不安全!你就先住在那里,等我回来再说。”
温久不是个矫情的人,宿舍不是不可以住,只是她觉得回去会再次加深和室友的矛盾,没什么必要。还不如住外面,自己清静些。
她余光瞟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回来的男人。
周枕寒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正漫不经心地吃着桌上的水果。他的眼镜摘下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神情散漫而慵懒。
原来他在厨房这么久是在弄水果。
不知道她刚刚说的话周枕寒有没有听到,温久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朝着听筒道:“我这边有点事,等你回来再联系。”
不等程琪月反应,她就挂了电话。
周枕寒的目光一直落在面前的水果盘上,温久走过去,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她不知道该怎么很好地去和周枕寒相处,要是小时候还好,现在长大了,又是好几年不见,他们之间陌生极了。
更何况周枕寒把她当做一个麻烦。
一个想甩也没法甩开的麻烦。
她顿了片刻,用刀叉吃了块苹果。
像是被温水浸泡过,入口的苹果有些温热,却丝毫没有影响口感,香甜的苹果汁在口中荡漾开来。
温久持续吃了三块。
正当她想继续吃时,周枕寒睨了她一眼:“感冒少吃点水果。”
她的感冒已经好了,苹果的温度也并不冰冷,但她还是“哦”了一声放下叉子。
周枕寒察觉到她的不满,勾唇笑了笑,但还是没有让她继续多吃,他问她:“学校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他这么一问,温久知道他听到了自己和程琪月的对话。她点头道:“和室友闹了点小矛盾,您大概不会理解女生之间的这些问题。”
“说给我听听。”周枕寒觉得新鲜,来了兴趣。
温久顿时哑然。
周枕寒也不催她,此刻的他不像长辈,更像一个愿意聆听她生活琐事的朋友。
温久最后还是跟他说了事情发生的经过,省略了那些难听的话语。
周枕寒听完,也并没有像其他长辈一样跟她讲很多道理
。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楼上走:“不想回学校的话,就住在这里。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把这里当做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