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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烛川4 ...

  •   万千灯火都在他身后都变得毫不起眼,陆九娘心中如蚂蚁啃食,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卑劣。对上烛川的眼,她却灿烂一笑:“你可要想好了。”

      她举着右手,露出一截光洁的手腕,“烛川,我不是好人。”

      烛川闻言却像个孩子般笑得开心,他把手中红绳小心翼翼的系在陆九娘腕上,很认真:“想好了。九娘,我想和你生生世世。”

      陆九娘噗嗤笑出声,耳根却有些微烫。今夜七夕,街上处处是约会的男女,她与烛川一如往常并肩走在其中,却难得的心中有些发痒。

      “明日天明,我们就去天翼门。”

      “好。”

      “几年前,我曾救下天翼门门主陈霜,我与她日夜相伴,是挚友。但陈霜跟在我身边,却是想要用食魔珠吸食我的力量。你知道食魔珠吗?”她问。

      “不知道。”

      她解释:“食魔珠是克制魔族的法器,在一定距离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吸食魔灵的力量为己所用。”

      “你救了她,她却要害你。”烛川有些生气,但看向陆九娘的眼神却带着心疼。

      “后来我感受到了自身魔力的流失。她应该也察觉我起了疑心,于是引我去天翼门,想要动用魔珠,最后吸食我的力量。”

      “在天翼门,我杀了她。但食魔珠被她吃了,只有拿回食魔珠,才能拿回我的法力。于是,”她顿顿,笑意盈盈的盯着烛川,“我剥开了她的肚子,掏开她的内脏。”

      烛川闻言却一把抱住她,有些生疏的拥抱,“你辛苦了。”

      她笑出了声:“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

      陆九娘难以入眠。

      烛川是明朗而纯粹的,而她是肮脏的。尊上要她寻鲛珠,鲛珠世间难得,便是因为鲛珠认主,只有得到鲛人认可之人取其鲛珠,方才能得。否则鲛珠也会在离体瞬间化为灰烬。

      于是她便暗中联络弄段堂之人,在南海域制造那场风雨,再精心设计那场营救。只为接近鲛人。

      说鲛人纯善,实则就是蠢。陆九娘笑着。

      她或许有过片刻动摇,但念及尊上,那些许不忍都生生的被压了过去。

      -

      天刚初晓,晨露晶莹,空气香甜。天翼门在枣阳东边的山里。两人前去时,塔上的人老远就注意到他们。

      是以他们走到宗门大门口时,成松已经带领一批人手握精光斧头阴恻恻的等他们。成松一手握斧,一手背着:“你竟然还敢来?!”

      “有何不敢?陈霜好歹与我相识一场,我也免了她的门人寻我之苦。”

      提及陈霜,成松像被点了炸药:“你不配提她!门主一心与你交好,你却杀了她,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陆九娘笑得无辜:“甚至掏开她的五脏六腑?”

      烛川站在她的身后,看她笑得没心没肺,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不和他们废话。”

      “小烛川说的是。”

      她对着他笑眯眯的,转眼却脸色阴郁,肃杀之气席卷而来。天翼门几十人齐齐朝两人围攻而来,凶猛迅速,直取命门。

      陆九娘两手握着斧钺,几十斤重的兵器在她手中却好似玩物,围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魔气荡天,她染了血的黑发如瀑,乌云压顶,狂风阵阵。

      这嗜血的杀戮中,烛川好似一盏清灯,以水作法,清流涌动,丝丝凉气驱散恶臭的血腥味,伤人于无形。

      就连厮杀,他也是圣洁善良的,他不杀人,只伤人。

      几十人匍匐在地,有的鲜血淋漓,已经死了,有的还在呻.吟着求饶。成松脖上插.入斧刃,睁着不可置信的双眼。

      陆九娘若无其事的收回斧钺,带血的脸上露出打趣的笑:“烛川,你留了他们一命,可不见得他们会感谢你,他们只会恨你,想杀你。”

      烛川浅笑着,初升的太阳在他身后洒下辉光,陆九娘一时发愣,烛川便已走到她面前,从怀里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温柔的一点点抹去她脸上的血痕。

      “九娘,恨我杀我都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陆九娘气笑了,伸出一张鲜血淋漓的手胡乱就往他那张干净的脸上抹,她笑得肆意。烛川便也不擦,只任由满脸血迹的跟在她身后,迎着朝阳,行过山花烂漫,将满山的尸首远远的甩在身后。

      ……

      陆九娘实在难以忍受身上的臭味了,“山的北边下去,有片湖泊,我们去那。”

      烛川便就跟着她去那片湖泊,湖泊清澈的倒映着四面环抱的群树,群树遮天蔽日,盖住大半天空。此时正值太阳最烈的时候,这里却凉气宜人,光线昏暗。

      陆九娘脱掉鞋子就踩进去,欢笑着朝岸上的烛川泼了几次水后,她道:“我要洗澡,你去给我守着。”

      “洗……澡?”烛川愣住。

      “怎么?你要偷看不成?”

      烛川瞬间红了脸,背过身闷头穿进群林,其间还撞在树干上,陆九娘又是爽朗清脆的笑。

      烛川的身影侧底消失在视野里,世间安静了下来,甚至连虫叫都听不见,陆九娘的心沉了下来,她脸色冷得不行。只刹那,群林之中却突然升起一道水蓝灵力,以极快的速度笼罩住湖泊,而后淡去。

      陆九娘笑着摇头,这条傻鱼,洗个澡而已,竟设了结界。

      她褪去衣物,皮肤伤痕累累,她将全身没入湖中,凉意瞬间惊醒她的神经。她无比清醒,却又无比荒唐。

      她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任由湿发披在身后,水滴顺着额头一路流下,她在心中轻喊:烛川。

      他回:怎么了?

      你过来。

      你洗好了?

      你先过来。

      只片刻,烛川便出现在视线里,见陆九娘露出水面的若隐若现的上身,他又急急的转身。“我,一会,再来。”

      “你躲什么?”陆九娘看着他,“烛川,你不是要和我做夫妻吗?”

      烛川顿住。不合时宜的,他想起来在醉红楼看到的画面,血液翻滚。

      “烛川,你过来。”

      烛川赤着脚,一步步走向陆九娘,与她相拥,感受着女子滚烫的躯体,他呼吸急促,陆九娘冰凉的手抱住他的脸,而后,世界里,只剩柔软似云的唇瓣,与陆九娘灼灼的目光。

      他们共同沉沦,即使他心中隐隐知晓,那是怎样的深渊。岸上丛生的草地压弯了腰,缕缕和光透过树的缝隙,尘灰在光中舞动,与荡漾不断涟漪的湖面相映。

      直至繁星密布,月色穿过重重枝桠,毫无余力的带去光辉。

      陆九娘衣衫裹着汗津津的身躯,依偎在烛川怀里。两人望着缝隙里露出的皎洁寒月,耳畔虫鸣鸟叫,那一刻,陆九娘竟生出想就这样下去的念头。

      骗得久了,险些连自己也骗了进去。

      -

      他们又回到了青州,陆九娘买了一座小院,和烛川一起。但她还是醉红楼的舞姬千音,她也会带着烛川去醉红楼找姐妹聊天,但醉红楼的姑娘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哦对,醉红楼的某些姑娘也是魔界的人,这里许是魔界在人族的据点,但烛川不在乎。

      他们又一起度过第一个寒冬,白雪落在两人发上肩头,染了一头白发。

      陆九娘笑吟吟的接过一片雪花:“人界有句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烛川,我们这也算是白头到老了吧。”

      “我与九娘永不分离。但,九娘。”他认真,“我们好像不会有白头发的那一天。”

      见他认真思考的模样,陆九娘笑出声,低声道:“傻鱼。”

      冬去春又来,枝头的花苞悄然绽放,一夜之间,就是满院春色。

      陆九娘在簇簇花海之中问他:“烛川,你曾说要与我做夫妻,可还作数?”

      他回:“你,愿意吗?”他目光热切,叫陆九娘看烧了眼。

      “我们成亲吧。”

      ……

      在盛春百花开,满院芳香之时,陆九娘和烛川成亲了,在这个属于他们的小院子里。

      没有高朋满座,没有锣鼓嚣天,醉红楼的几个姑娘做的见证。陆九娘和烛川穿着大红的婚服,对着天地而拜,对着遥远的南海而拜,对着彼此而拜。

      夜色暗涌,红烛燃烧,轻盈的红绸被从缝隙挤进的风吹得微扬,烛光照应着床上的两人,摇曳不稳。陆九娘迷离的盯着他,眼底却好似有盈盈泪光。

      她柔情万分,微凉指腹描绘烛川的容颜:“烛川,你爱我吗?”

      “爱。”

      “你的一切,包括你自己,你都愿意给我吗?”

      烛川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怀里带,他低沉的在她耳边道:“我是你的。”随即覆上她的唇。

      但如蜻蜓点水般又离去,他看向陆九娘,蹙眉道:“外面有人……不是好人,九娘——”

      陆九娘将他的话堵在嘴里,沉声道:“不要管,她们会解决的。”

      外面风声呼啸,屋内却静谧得只闻两人低沉的呼吸,这一吻,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意都诉说,难舍难分。烛川的意识渐渐沉陷,眼前的人儿也逐渐蒙上虚影。

      恍惚中,九娘好似在对他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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