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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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也即将高一的那个寒假，陆应迟带了个同学回家。
那人叫林亦扬，个子高长得帅，同在京大念书，脑袋当然也聪明。
村子里的家破破烂烂，但陆应迟不会再因为这些感到自卑，带林亦扬回家那天他很大方地介绍了家里的布置、格局，林亦扬也非常有教养地表示这里空气很好，住在这里很放松舒适。
骆也正好出门买菜，回家就看到陆应迟跟一个陌生人相谈甚欢的场景。
他站在门口，没喊陆应迟，只是盯着他的笑脸，心想：聊得那么开心，我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
很遗憾，站了五分钟陆应迟依旧在跟那人侃，完全没注意到他。
骆也抿唇，往前走，插到两人中间。
“哥，你回来了。”他见缝插话道。
骆也如今个子比陆应迟还要高一些，插中间跟座山似的，完全将两人视线隔绝开。
“啊，”陆应迟稍微抬眸，跟骆也对视，“你干啥了，家里没个人影。”
“买菜去了，你说今天回来，想做点好吃的。”
“哎真是我小棉袄，”陆应迟嘿嘿一笑，抬手薅骆也头发，接着手移动到他肩上，把他翻了个面，正对着林亦扬，“亦扬，这是骆也，我弟弟。”
“哦，原来这就是小也啊，”林亦扬微笑着看向骆也，伸手拍拍他胳膊，语气很自来熟，“小迟经常跟我提起你，早就想见见了。他没骗我，你果然又高又帅。”说罢伸出手，“你好，我叫林亦扬，是你哥哥的好朋友。”
骆也垂眸，伸出手跟林亦扬握了一下。
他睫毛微颤，不着痕迹打量了番哥哥的好友。
长得很斯文，穿着一身他只在网上看到过logo的衣服，手腕带着块闪闪发光的腕表——
是个有钱人。
哥哥有朋友当然是好事，但骆也心里挺不是滋味儿，自搬家后，这是陆应迟第一次带同学回家，而且刚才，他只顾着和同学聊天，那么久都没发现自己。
……哥哥有朋友是好事，但这个朋友怎么能比自己重要？
骆也闷闷地去煮了三个人的饭菜，期间陆应迟只短暂地进了厨房一会儿，跟他说：
“亦扬是客人，我去陪陪他，这顿辛苦你做，下一顿我来。”
“……”骆也说，“好，你去吧。”
饭桌上陆应迟和林亦扬聊得非常欢乐，骆也没怎么插得上嘴，他有点憋屈，慢慢扒饭，听他哥和他哥的好朋友说同学A参加了什么项目，同学B拿到了什么融资还有同学C又处到了什么对象。
这话骆也想插嘴也没地儿可插了。
好不容易一顿吃完，到了分配房间的时刻。
姥姥的房间一直没住人，让同学住过去不太好，林亦扬住哪儿就成了一个问题。
骆也先开口：“哥，你跟我一起睡吧，让你朋友睡你房间，他一个人睡也舒服。”
林亦扬笑嘻嘻地说：“不用，我和小迟一起睡就行。”他肩膀碰了碰陆应迟的，挑眉道，“宿舍那么小的床咱俩不是也挤过？”
“……哈哈，”陆应迟说，“那行，看你喜欢。”
骆也：……
他又没有插嘴和反驳的机会，床位就这样分配完毕。
这晚骆也睡得非常差，各种光怪陆离的噩梦接踵而来，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些不同的噩梦都有同一个背景音，是细碎的、低沉的喘息，在骆也的认知中，这种声音对应的情绪应该是痛苦，但这声音又太绵长，更像是享受。
总之，搭着各种恐怖的画面，让他更加难受。
次日清晨，骆也顶着黑眼圈起床，跟陆应迟和他同学一起去镇上逛早市。
看了半天，还是决定吃面，他们找到家老字号面馆，陆应迟眼神扫过墙上贴着的大号菜单，给骆也林亦扬买了牛肉面，自己则要了碗海带豆腐面。
几人在最里头找到张空桌，陆应迟先坐下，骆也习惯性坐他对面，林亦扬则是坐在陆应迟身边。
看着陆应迟和林亦扬凳子靠着凳子，肩膀挨着肩膀，骆也突然挺后悔……早知道应该自己坐过去的。
等面上全，林亦扬骆也看着陆应迟的面，都有点想说些啥，但又都忍住了。
陆应迟八面玲珑，笑着说：“没事没事，你们快吃吧，啊。”
两人筷子动了动，同时夹了几片牛肉到陆应迟碗里。
陆应迟愣怔一小会儿，回过神胳膊一弯，护住自己的碗：“谢谢各位帅哥，我不要了，你们自己快吃。”
骆也乖乖吃面，吃到一半，对面传来动静，他抬眸一看，差点儿把嘴里的面喷出来。
林亦扬竟然用他吃过的筷子，夹了一片牛肉，喂到陆应迟嘴里！
而陆应迟竟然半推半就的吃了！！
我草！！！
骆也嘴巴里的咀嚼动作停滞，瞬间感觉自己气饱了，他放下筷子，一口都吃不下去。
“小也，就吃饱了？”林亦扬问。
骆也低着头，语气很冲：“要你管。”
林亦扬看了陆应迟一眼，眉毛无奈地往上挑了挑，很识相地没继续说话。
晚上，陆应迟到骆也房间跟他谈心。骆也正窝在被子里，看上去心情依旧不美妙。
“你过来干什么，”他用余光看了陆应迟一眼，“不是要和你朋友一起睡吗？”
陆应迟坐到床沿边，歪头去看骆也的表情。
骆也别过头。
“不让看啊，”陆应迟手心抵着床沿，把身子坐直了，“好，我不看。”
骆也不说话。
“怎么了，不喜欢我带人回家吗？”
“哪有，”骆也闷声回答，“我才没有那么小气。”
陆应迟笑了笑，一个突袭，再次歪头去看骆也表情。这次骆也没躲，可对视一小会儿，他似乎感到不自然，正想别过脸，陆应迟伸手把他脸托住了。
“又想躲？”陆应迟奸笑，“这次没那么容易了。”
“哥你干什么，”骆也甩脸，甩了会儿没甩开，他抓住陆应迟的魔爪，从自己脸上扯下来，“别扒拉我。”
“就扒拉就扒拉，你个臭小孩儿，跟你哥还憋着话呢，”陆应迟脱鞋，膝盖顶在床板上，弯腰，双手钳住骆也脖子，“好好跟我说说，到底为什么不开心了。”
骆也后脑勺陷进枕头里，感受着脖子上轻微的力道，半晌，放弃挣扎。
“我不喜欢林亦扬。”
这在陆应迟意料之内，他问：“为什么不喜欢他？”
陆应迟擅长体察别人情绪，他心里大概有数，但是他又觉得不至于——骆也这么大了，不该因为他和同学相处得好就对人有敌意，如果没记错，骆也跟他高中那群狐朋狗友玩的分明还不错。
可事实证明真至于，骆也嘴巴抿了抿，眼皮耸拉下去，好一会儿才说：“你和他关系太好了。”
“……可是我也需要好朋友，”陆应迟松开手，坐在骆也旁边，“难道你希望你哥一直一个人玩儿吗？”
“没有，我没有不让你交朋友的意思……”
“那是为什么？”
骆也被追问着，脑子像被水草缠住的钓鱼线，乌七八糟乱成一团，他想把鱼线收回来，可越用力扯缠得越紧，到最后，他干脆放弃了，直接把鱼竿丢掉，破罐子破摔。
“你可以有好朋友，但你的好朋友怎么能比我跟你更亲近呢？”不说出口还好，一说出口顿时感觉委屈了，一股酸胀冲上喉咙，让他后面的话都带点丢人的哽咽，“你刚回家的时候，你们聊天，我在门口站了五分钟你都没发现我，然后晚上也不和我睡，今天你还吃他喂给你的牛肉……”
于陆应迟而言，这些细节无伤大雅，所以他忽略得彻底，但骆也却如数家珍，好像对他来说，这些真的是不得了的大事，真的让他非常难过。
尤其是他还是带着点哭腔说的。
平常死装的小孩儿这么真情流露一回，就是陆建华看了都得愣两秒，更别说陆应迟。他闭了闭眼，深感自己是个混蛋，想：我是真伤了他的心了。
陆应迟往骆也身边坐了点，拍了拍他肩膀，说：“小也，你别多想，对我来说，你肯定更重要呀。”
“真的？”
“真的，”陆应迟伸出三根手指，“我对天发誓。”
“那我和林亦扬，你更喜欢谁？”
陆应迟微讶，对骆也来说，重要和喜欢竟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他没选择糊弄，笑着哄他：“当然更喜欢你。”
骆也没继续追问，但他的肩膀稍微放松下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胸中的淤塞消散，他终于没那么难过了。
情绪好转，骆也又感觉自己屁事很多，陆应迟交朋友他都不舒服要人哄。连他自己都理解不了，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子了……自己未免过于小气。
“我要睡觉了，你也去睡觉。”骆也说。
陆应迟把骆也被子掀开，躺到他旁边：“我跟你睡。”
“不要，”骆也挺没面子，推开他，“我不想跟你睡。”
“嘶你这家伙，刚刚不是不开心我不跟你睡嘛。”
“我又不想跟你睡了，”骆也更用力推他，“你走。”
“好好好，我走我走，”陆应迟装模作样哎了声，“叛逆期到喽，不黏哥哥了。”
骆也背过身，不理他。
陆应迟笑了笑，起身下床，帮他关掉房间灯，最后离开。
直到门被轻声关上，骆也才转身，他头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是他太敏感，林亦扬不过一个外人，而他和陆应迟哥哥弟弟叫了这么多年，陆应迟怎么可能更在意林亦扬？
接下来几天骆也都睡得很好，直到陆应迟和林亦扬离开的前一晚。
那一晚他又开始做噩梦，又听到那个绵长的喘息，只是这一次，他被吓醒了。
等完全清醒过来，才发现那个背景音不在梦境中，而是从陆应迟房间传来的。
其实声音很小，奈何房间隔音太差，他听力又好，于是这细密声响被他听了个结实。
月光透过窗檐洒在地面，骆也咽了咽口水，轻手轻脚推开门。
然后透过窗帘的破洞，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站在这个浅灰色的冬夜里，看到林亦扬正双手环绕在自己哥哥脖子上，仰头跟他接吻。
他们很投入，骆也甚至可以看见两个人交缠的舌尖。
黏腻的水声，还有喑哑的喘息。
都是从这里传来的。
骆也眼睛瞪大，瞳孔不自觉收缩，整个人僵愣在原地。
在这一刻，他脑子里响起很多声音，比如接吻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原来有这么亲密，比如陆应迟竟然喜欢男的，他哥居然是个变态，又比如难怪自己觉得林亦扬对陆应迟态度奇怪……但所有声音中，最清晰的只有一个，让他愤怒，让他怨怼——
陆应迟说谎，他分明说过跟林亦扬相比，更喜欢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骗子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