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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Chapter66 ...


  •   路面驶过一辆白色的SUV,挡住两人间去路,闻辞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不安骤然涌上来。

      短短的几秒,汴之只觉半辈子那么长,无数的想法与猜测在这瞬间紧密涌上来,最大的可能,是车辆闪过,车后的那个人,消失不见。

      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他的幻觉。

      车离开,人还在。

      闻辞戴着口罩,手依旧插在兜里,不是幻觉。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闻辞臂弯里夹着一本书,横街穿过,脚步慢慢,朝他走来。

      一步一下,汴之梁的心脏跟着跳动延迟。

      “汴之梁。”他再一次叫道。

      闻辞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他怀里,那束扎眼的弗洛伊德,张扬得惹得妒忌,任人忍不住好奇猜测,究竟谁才是它的主人,多么幸运。

      闻辞没有问出口,只是犹疑地看看花,又看看他。

      “怎么站在这里?”路口的风经过狭窄地带急速呼啸,此刻更迅,两人的头发在风中凌乱。

      汴之梁抱着花:“以为你不会来。”

      “为什么不会来?”闻辞假意不知。

      “可能……忘记?也或许,别的什么。”

      “所以你站起来,是要离开?”

      “不是。”

      他停顿。

      “你没有走,我知道你还在学校,所以,只要我一直等,就可以等到。”

      气氛突然静了,口罩遮住闻辞半张脸,看不清他所有情绪,良久,口罩下挤出很浅的嗓音:“那你等到了。”

      汴之梁愣住。

      他感觉到闻辞的某些地方,似乎在悄然松动。

      汴之梁不知道这是否可以擅自理解为一种试探,他很清楚闻辞作为文字工作者,深谙语言技巧的艺术,这不会是无心而为,只能是……故意。很快,他接受了这份撩拨,接受闻辞对自己的,任意为之。

      汴之梁转而一个释然的微笑,把涌动的情绪按下去,递出那捧花:“见面礼。”

      闻辞懵怔接过花,望向他:“怎么还送花?”

      谁都心知肚明,以他们的关系,送花究竟代表了什么。

      汴之梁任由他的放纵,他享受闻辞这种故意的装傻,久违的喜悦:“这种花叫弗洛伊德,喜欢吗?”

      大多数人,熟知这个名字是在心理精神领域。

      闻辞偏着头看过,应声:“像玫瑰。”

      “就是玫瑰。”

      他抬起头,注视着汴之梁,从方才的轻松里混起一丝认真:“你知道,送人玫瑰是什么意思吗?”

      汴之梁以同样的目光回望他,凝眸笑着却不语,那是一种十分自得且自信的神情,整张脸都写满“当然”二字,两人相视一笑,没人再接着此话题继续下去,它被无端掐断在这里。

      如同两人之间多次未说尽的话。

      在开车去餐厅的路上,十字红绿路口长达一分钟的停摆时间,将他们拦截在这里,犹豫很久,汴之梁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这一周,没怎么见到你。”

      成年人的话题开启,状似不经意,又小心翼翼,以免被看出端倪。

      闻辞抱着花,目光却落在后视镜里:“我也是。”

      他把口罩取下,放进兜里。

      即便不想提起,但汴之梁仍旧认为自己应该道歉:“那天……对不起。我不该没经过你同意,做出出格的举动。”

      汴之梁很清楚闻辞在亲密关系上的曲折经历,所以他完全尊重与谅解闻辞的自由权利,为此保护,而连自己都不允许破格。

      “没关系。”闻辞语气清淡,“我并没有生气。”

      汴之梁奇怪又愣神地看过他一眼。

      闻辞带着点歉意:“其实我那天就该说的,只是……”

      只是他当时没想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不抗拒汴之梁的接触,不明白为什么会因为他指尖那点陌生的温度,而慌张不已,窦性过速。

      绿灯亮起,油门踩下,车辆往市里驶去。

      “那就好。”末了,汴之梁突兀地补充道。

      距离上个话题过去已久,车辆都驶入下一个路口,他扶着方向盘,信誓旦旦:“我保证,以后都会征得你同意。”

      闻辞并不清楚,他所指的“征得同意”,究竟代指什么,“以后”?又是什么以后。

      却鬼使神差地应了“嗯”。

      他抱紧了手里的花,包装发出一阵揉捏的窸窣,在车里格外清晰,闻辞的身体在安全带下动了动,用咳嗽声掩过。

      弗洛伊德。

      很美的名字。

      只是过于魅惑的颜色与外表,和他的气质大相径庭,倒更像是另一个人。

      丽江市里今天人满为患,跨年日的喜悦赶上周末,人群就喧闹了些,而闻辞跟着汴之梁去到的餐厅,却并不需要排队等候,服务生径直将人带到了一个露天的偏僻位置,这里远离人群,即使低声说话,也能听得清。

      除了屋内低沉婉转的弦乐曲,再无其他,从这里,可以眺望到不远处的古城,古城后映着皑皑巍峨的玉龙雪山,比在南城看时小了点,但却辽阔些。

      灯光昏暗,勉强视清人脸。

      “你提前订的位置?”闻辞看了圈周围,都放好了预订的号码牌。

      汴之梁在对面点头。

      “不怕我真不来?”他故意,“那就浪费了。”

      汴之梁放好手机,搁在一边,双手交叠,眉梢含笑:“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我知道,你就是不会。”

      绕口令似的打哑谜,闻辞心底却骤然泛起一丝涟漪,悄然荡开,悠悠晃着,被他欲盖弥彰的神情,和意味不明的言语,牵扯到极致。

      让人忍不住去深究,他话里的深层意思。

      私房菜的上菜速度总是慢些,两人零零碎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不少,聊到杯子里的茶水都快见底的时候,几道菜才陆陆续续地端上来。

      服务生连连道了抱歉,又说会给饭后甜品补偿,希望不要给差评。

      闻辞不自觉看向汴之梁,奇怪的笑了下。

      “笑什么?”等人走后,汴之梁把夹在桌边的小票,叠起一角盖住扫码付款的二维码,问道。

      闻辞拿着筷子,微晃:“就是想到,你也会这样让客人给你删差评的样子。”

      意识到他在打趣自己,汴之梁眼眸微凝,一手搭在桌边:“好奇吗?”

      闻辞夹起一块儿薄荷牛排:“当然。”

      “想看?”

      他毫无知觉地“嗯”声。

      “简单。”汴之梁摊手,“你给我个差评,下次,你亲身体验体验。”

      “包君满意。”

      闻辞咀嚼的动作卡在嘴里,抬动眼皮,看向对面……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之前在小馆里,汴之梁对自己说的“色诱”之类的事情。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驱逐了胡思乱想,干脆道:“不用了。”

      “晚饭之后有什么安排?”闻辞捡起其他的话题,试图转开注意。

      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汴之梁一瞬间正肃起来,表情严谨:“嗯,我有几个备选项,丽江古城里新开了一家旧书店,听说可以淘到不少稀有年份和版本,但是关门比较早,我们最晚得赶在八点钟之前去,现在已经七点二十了;最近有一家咖啡书吧,不想闲逛的话也可以在那里消磨时间;或者要是你喜欢做手工,我知道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DIY陶器店;想看电影的话,我买了一部喜剧片,一部科幻片,看你喜欢哪种类型?”

      “如果觉得这些选择都太无聊,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酒吧,老板是我朋友,我让他预留好了位置。当然,你喜欢电玩的话,我们可以去玩PS5。”

      “结束完,我们可以去看烟花,倒数跨年。”

      他像是一个事无巨细的行程表,把每一种可能性与风险都做好了评估,并给出解决方案,闻辞自认是一个喜欢按照计划稳步前行的人,此刻在汴之梁面前也相形见绌。

      他甚至……感到震惊。

      “这些,都是你提前安排好的?”查询旧书店的营业时间,做手工需要提前排位置,电影需要事先买票看档期,酒吧要和朋友预订联系,电玩吧也需要早早买好票。

      跨年夜,哪里都是人山人海,逢周末更是一座难求,听到汴之梁随口说出的这些所有选择,闻辞只看到了他背后花费的精力,时间。

      闻辞因他的付出而哑然。

      “汴之梁……”

      “你说。”

      “我……”

      电话在这时响起,闻辞的话悬在嘴边又咽下,在看清来人的名字后,他摁了接听,一番点头和应声,在一声声“行”和“没问题”中,挂断了电话。

      “谁?”甫一挂断,汴之梁的追问就赶了上来。

      闻辞无所谓笑笑:“堂惜年,她说今晚会和朋友们喝点酒,如果玩得太晚会在院子里暂住一晚,可能会吵到我。”

      汴之梁的语气松下来:“她们也出去了。”

      “嗯,貌似有郭祁,还有其他从成都来的几个老师,是他们以前的同学吧。”

      “闻老师这么清楚?”

      “之前跟她们出去玩过一次。”

      “之前?”

      他全然不觉,自己正在朝空陷的草地中走去:“对啊,暑假那会儿吧,都是市里各大高校的,有位区级示范小学的高教,说话挺风趣一人,我这学期的教学模版,都找他请教了呢。”

      “女生?”

      “男生。”

      “那他挺厉害……”汴之梁语气不明道。

      “是,不过……”闻辞露出为难的笑意,“他来小院借宿那晚,是真……”

      汴之梁眉目皱深:“他还来你们院子睡过觉?”

      闻辞夹着菜,一边回忆:“对啊,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下次了。”在汴之梁疑惑而欲言又止的表情中,他继续道,“这人是真能打呼,一整晚,我们三个人都没睡好,小院隔音本身就不好,郭祁还喜欢开窗户睡,我那段时间睡眠浅,一整晚魔音贯耳,你可以想到。”

      简直酷刑。

      汴之梁眉毛突然挑了一下:“那挺……确实不太好。”

      “以后别让他来了。”

      闻辞突然笑了,看他:“人家也不会来了,忙着呢。”

      “说不定呢。”

      闻辞拿着筷子无奈失笑,跟看爱拌嘴的学生似的,他随意问起:“那你呢,你睡觉呼噜吗?”

      话题突然到了汴之梁身上,他夹菜的动作放慢,眼神一抬,反问:“那——你睡觉打呼噜吗?”

      被他如此一问,闻辞才迟钝地察觉出这番话的歧义,和多余的意味。

      谁家好人打听别人睡觉打不打呼噜?还是一个对自己有意思的人,怎么看都像是在暗示什么。

      “不……不打。”闻辞结结巴巴,连忙塞了米饭到嘴里。

      “我也不打。”汴之梁语气轻快。

      闻辞嚼着,眼神只管落在盘子里:“嗯,挺……挺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Chapter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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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给新来的宝宝们说一声 最近翻大纲发现漏写了一些剧情。 在正文完结后我会把开头修完(开头会替换新的剧情,现在太慢了)再补全一些细节,提高全本完成度(OvO)届时我会在作话and大眼上标注哪一章增添了哪些情节or修改了什么地方 便于不想二刷的宝宝们快速了解 有想攒文的宝宝也可以等我完结修完文看,只要别忘记我就好啦~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