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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班师还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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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林子里上空不时有鸟儿飞过。
山坡上一人闲适的枕着交叠的胳膊躺在草地上,嘴里边噙着一根长长的颜色鲜亮绿油油的草,他捻了捻手指,俨然心情不错的支着腿一翘一翘着脚肆意望天。
过了不知多久,他眯着眼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扭头看了眼一旁土中埋着的东西,露出土外的一角依稀可见有白色随风晃了晃。
少年伸手顺着那一角把东西自土壤里拿出,看着它挑动眉梢,嘴角缓缓勾起,随手将其插入发髻。
入发后再看:那是支纯白羽毛状的发簪。
……
两年后。
京郊的官道尘土飞扬,路两旁的马车纷纷停靠,那些车上的人止不住朝着奔腾的马蹄上坐着的人看去,心里跟着一惊。
马上的人一路奔波,那一身看似憔悴,一闪而过的双眼却炯炯有神。
擦肩而过时看清那人的穿着和身上的令旗后,有胆子大的双手拢在嘴边朝着那马上的人喊:"官爷,前方战事怎么样啊?!!"
马匹丁点未被周围的注目影响,被人挥着马鞭一路疾驰向城内。
正当所有人吃着被带起的尘土的灰以为没有响应讪讪的准备再启程时,听到远去的人喊了声什么,众人一怔,紧接着自出城最近的几辆车开始有人重复起那两个字,声音如同巨浪,一波一波的传递到每辆马车每个人的耳朵。
一时间,原本沉闷的官道上欢呼声一片…
进了城后视野即刻更加不同,繁华喧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边关战事的苦自然吹不到京城中来。
天子脚下,达官显贵依旧富足享乐,理所当然的共享眼前的太平盛世,若不是百姓看见那在街道上纵马而过的斥候?似是偶间提醒,谁还能记得两年前匈奴破了城池即将打进京城的惶恐?
街边路过的百姓和小商贩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略有忐忑的盯着斥候?看。
只听那斥候?高喊:"边关大捷!…"一路纵马冲向皇宫。
后面的他又说了什么已无人在意,所有人都被这四个字震的不停回想,欢呼声经久不衰。
街上的人听了雀跃,穆府二公子出征两年有余,不仅夺回了城池,护住了边关百姓,更是确保了云国安宁。
一时间穆二公子歼敌数万,穆云战神的名声再次在云国百姓的心里回响。
京中权贵听闻,纷纷给将军府下了拜帖,让原本以往就不冷清的将军府,门房的守卫这一天光是往里传拜帖就不知要跑多少趟。
书房里,穆璟看到守卫又递进来的拜帖,垂下眸子收敛起其中神色,含笑道:"恭喜父亲,二弟也算不负众望。"
有了这次的军功,不论是穆云还是将军府在京中的威望可想又提升不少,他瞟了眼那一堆拜帖,暗自讥讽:都是些惯会见风使舵的。
穆渊随便看了眼拜帖,之后随意的把它放到桌上那一堆之中。
穆璟眸光微闪,像是不经意间笑道:"二弟这次立下此等战功,想来不日后必将备受陛下器重,朝堂之上父亲亦又增添了一分助力。"
穆渊的神情却不然,想来还在为当年的事心存顾虑:"云儿性子淡漠,到底不及你处事沉稳,与旁人相处更是不及你活络。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现今陛下年幼还未可知,只怕日后…你身为大哥,日后当多提点些他才是,莫要让人抓住了把柄连累府上。"
"是。"
……
长乐宫。
"昨日听闻母后身体欠安,不知今日可有好些。"
孝清太后呷了口茶,顺手接过侍女适时递上的帕子轻压了下唇角:"让皇帝费心了,昨儿赵太医刚来给哀家瞧过,老毛病了,养着罢。"
说着抬手扶额间护甲不经意掠过发间的步遥,上面的珠翠铃叮晃动,趁着那张保养得当的脸,竟也看不出才刚病过。
小皇帝又坐了会,抿了下唇,既然已请过安了,便要起身离开,这时打外面进来人跟他的近身太监耳语后,太监眸光微动,赶忙转身与皇帝禀报。
孝清太后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转而似是想到了什么,微侧过身看了眼身边伺候的大宫女。
妤樱缓慢退了出去。
皇帝听了福玉的话,兴奋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激动的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忍不住在原地来回踱步,脸上的神采一览无遗,因的过于激动面色微红明亮,完全不似刚刚还走过场般死气沉沉的模样。
"皇帝。"
这一声直接把小皇帝的心情又压了回去,他脚下一滞,艰涩的回转身看向上首,竟开心到一时忘了自己还在太后宫中请安。
他眼睑微颤,轻咳一声:"母后。"
孝清太后冷冷看了他一眼:"为君者岂能喜形于色,看来皇帝终究年幼,还是不够沉稳。"
小皇帝紧抿着唇,被太后一席话刺的心里不是滋味又无可奈何,只得咬咬牙牵强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孝清太后心底轻嗤一声,面色淡淡的:"行了,哀家也乏了。"
"儿臣告退。"说完转身离开了殿内。
大概是心气郁结,龙袍下摆有力的在空中抖动了下,出了殿门脸色仍然难看的很,一旁的宫人们各个低垂着脑袋,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回宫的路上,路过朝花池时他终于没忍住有些愤恨的转身又看了眼长乐宫方向,最后甩了下袖子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怎么说?"
与之相比,孝清太后的心情倒是不错,她又拿起一旁的桂花糕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下。
"回禀太后娘娘,"一旁分明是刚刚悄然出去了的大宫女妤樱:"奴才刚找人问过了,说是边关大捷。"
孝清太后轻嗤一声,又将桂花糕丢回盘中:"穆家这个二儿子倒是比他那个大哥好能耐,难怪皇帝那么开心,看来这位不日就要班师回朝就等着大封行赏了。去把武陵卫给哀家叫来。"
不多时,一个身穿铠甲气宇轩昂的武将自外面赶来:"臣武陵卫,叩见太后。"
孝清太后见了母家的这个侄儿反倒比刚刚见皇帝时慈爱的多,叫人赐了座:"将军府那面怎么样了?"
"回禀太后娘娘,"武陵卫毕恭毕敬道:"那穆家长子倒是个识时务的,不过为人我瞧着颇为狡猾。"
孝清太后秀眉微挑,似乎来了兴致:"跟哀家说说怎么个狡猾法。"
……
十五日后。
这日一早,城中的百姓纷纷走上街,立于街道两旁拼命朝着城门的方向张望,生怕错过一睹穆家这位二公子的风姿。
京都长街,车水马龙,就连主街两旁的茶楼,酒楼各类商铺亦挤满了人。
"玲珑阁"作为京城鼎鼎有名的酒楼,如今更是就连雅间也早早在十几日前就被订满了。
在众人的期盼下,城门刚开一队人马缓缓步入京城,人群顷刻就沸腾了。
穆云坐在马上,身后跟着他的几个副将,和一个与其他人不同,穿着一身藏青色衣衫的少年。
穆云看着与自己离开时并无过多变化的街景,两侧摊贩无数,人声喧闹,扑面而来的依然是不问漫天烽火的一片繁荣盛景。这一刻也才切身体会到自己回到天子脚下的事实。
当年边关告急,云国百姓人人自危。朝中百官深知已被敌人连破三座城池,此行任谁对战来势汹汹剑指京中的匈奴,都私心认为无外乎是要么逃要么死的境地。
徐将军年事已高,自不能再奔赴战场,其独子不善文武,善于经商,这些年倒是在京中开了不少商铺。
余下的唯有穆家为首选。
当年事态危急,镇国将军要守住京城,余下的也只有他与他的那个好大哥了。
穆云未在意周围的喧嚣一声大过一声的欢呼。
突然莫名经意间他似有所感,在途经"玲珑阁"时抬头向楼上看去。
除去那皱起的眉头,穆云依旧面无表情,周身都是让人难以靠近的气场。
他眼见不远处其中一个窗边正坐着一个身着纯白月影纱,头戴幕篱的倩影,虽被遮掩的严严实实看不出那里面人的样貌,只以他习武多年的眼力,虽只遥遥一望,且隔着幕篱,依旧一眼看出那定是个女子。
仅此一眼,穆云便淡淡的收回了视线,直到彻底看不见。
又过了好久人群才笑着三三两两的散去。
"姑娘。"
幕篱下的凤眸缓慢的眨动了下,随着动作,眼睑?上的那枚朱色小痣忽隐忽现。
刚刚一瞬间紧绷僵直的身子终于卸了些力道,不似那惊鸿之间便定在这一动不动。
红梅拿起帕子接过霓鸢才刚紧握着竟撒了一手茶水的杯子,顺势逐一擦过那双葱白玉手时叹了口气:"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了。"说着看了一眼旁边劲装打扮,发髻高束,正抱着把剑,木讷的站在一旁的踏雪,眼神示意对方也跟着劝两句。
谁知只换来人木着脸假装没看到的侧过了身,气闷的红梅嘟着唇跺了跺脚,心想等明日定要扣下对方的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