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过了折多山，便顺利进入康定通往新都桥的管辖范围内。
翻越折多山以后，山脉随着视线逐渐远去，开阔的草原进入视野，但是这里的草原和程知也认知里的草原不太一样——也许是还处在初春的原因，寒峭的山风呼啸而过，旷野上是一望无际的黄。
还有零星几只耗牛在草地上嚼着干枯的草。
“不知道这耗牛的肉好不好吃，”钟榆咽口水的声音拉回了程知也的思绪，“我听旦增说西藏的风干耗牛肉可好吃了。”
旦增是钟榆在西藏认识的好友，是农牧民，住在那曲。
“你之前来的时候没吃过？”程知也胳膊发酸，他又重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钟榆拐了个弯，“没吃过，以前去西藏的时候本来想吃的，但是我却被酥油茶和奶渣迷了眼，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回家了。”
程知也“哦”了一声，考虑到这次的旅行时间至少也要两三个月，他认真想了想，客气道，“那这次你记得买点吃。”
顿了顿，他又询问，“酥油茶好喝吗？”
钟榆：“......”
钟榆听到酥油茶的时候眼神有点微妙，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喜欢喝的人就会很喜欢喝，不喜欢喝的人就会不喜欢喝。”
程知也：“......”
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不过钟榆这个说法倒是激起了他对酥油茶的兴趣。
抵达新都桥的停车点，两人穿好外套下车。
钟榆这次下车带的装备很多，把三脚架也带下来了，显然是要在这里长时间拍摄。
程知也喝了口热水，看到远方也有零星几名游客也拿着照相机在拍，他张嘴吐出白雾，“这条线的旅游景点都被拍烂了，能拍出新东西吗？”
“当然能，”钟榆示意程知也跟上他，边走边说，“每个人对同一片美景的表达是不同的，构图，光影，对景色的理解，所以倾注的情感也不同，视觉里看出来的就不同，那照出来的东西就不同。”
“一千个哈姆雷特有一千种看法。”
钟榆打了个响指，“没错。”
他指了指那片还未覆满白雪还未消融的草地，又指向开始融化的结冰湖面，“在我看来这些景象是寒冬已去，初春来临的信号。”
程知也顺着钟榆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他所指的景象后顿了顿，淡淡道，“枯草，冻鱼，初春的信号在哪里？”
钟榆“扑哧”一下笑出来，他把三脚架架好，“看来在你眼里是冬末的信号。”
程知也不置可否。
摆好摄影机，钟榆把中焦镜头按好，“来吧我的模特。”
程知也深深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眼睛往远山看，对，就是这样，做的真棒。”钟榆不断寻找合适的构图点，嘴里也在不停夸奖，“我的眼光果然没错，你果然很有镜头感。”
程知也很少听过这样直白的夸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夸得不好意思，他的耳朵尖泛起了红。
“车上有耳罩，你把耳罩戴上，冻坏了容易生冻疮，”拍完一组，钟榆看到程知也的脸和耳朵都泛着冻红，他回到车里把耳罩拿下来递给程知也。
钟榆顿了顿，又补了几句，“新的，没用过，你放心戴。”
程知也垂眼看着手上的耳罩，手感很好，一看就价格不菲，他想了想，还是还回去，“我已经接受你很多好意了，再接受不合适。”
钟榆摆摆手，“就是一个耳罩，给人用的物品就应该发挥出应有的价值，总比耳朵生冻疮来的好吧。”
见钟榆都这么说了，程知也便也不再推脱。
拍完人物，钟榆又拍了好几组风光照片。
程知也就坐在边上看着他不断切换位置找构图，找光影拍摄的认真样子，他敛了敛神，看到钟榆聚精会神，他心想，看得出来真的很喜欢摄影。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的，虽然新都桥二三月份看起来还是荒凉一片，但好在视野开阔，能清楚看见远处的雪山。
新都镇的酒店很多，而且现在在淡季，两人提前预约好酒店，日落西山，钟榆抬手看了看表，“今天时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折腾了一天也累了。”
程知也点点头。
他们的计划是在这里停留五天，所以对于摄影并不急这一时。
这里也算是一个较为发达的小镇，晚上，两人找了家开着的川菜馆吃饭。
毕竟是镇子上的川菜馆，也不能要求它有多大多干净卫生，随便找了个空餐桌坐下，程知也看了一眼菜单，“你能吃辣么？”
钟榆毫不犹豫地点头，非常自信，“当然能了，虽然我是浙江人，但是这些年走南闯北，早就会吃辣了。”
程知也不疑有他，点了三菜一汤，等菜的间隙，他收到了陈念一的信息。
一念之间：“程哥，来了个生意，是西藏的客户，想把他家去世的鹦鹉做成标本，我想着你在西藏那边就没直接拒绝，你要不要看看？”
程知也思索了一下，想到自己身上付完医药费和车子的维修费后也没剩多少钱，他回复道，“地址发我。”
于是陈念一给他发了个地址过去。
他看到地址在八宿，刚好是在他们要途径的地方，程知也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你把工具还有防腐粉那些寄到八宿去。”
陈念一发了个ok的表情包，“那我就跟客户说了。”
没想到来西藏还能接到生意，这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菜很快就上来了，钟榆自己说能吃辣让他随便点，于是程知也就点了水煮肉片，青椒炒肉丝还有虎皮青椒。
唯一不带辣椒的还是那个豆腐海带汤。
看到铺了一层红油和干辣椒的菜，钟榆十分自信地夹起来吃，面不改色。
但是下一秒，他脸颊微微抽动，抬头看了眼正在低头吃饭的程知也，发现程知也没有注意到他，钟榆立刻伸手拿着旁边的水就开始猛灌。
察觉到异样，真正面不改色的程知也抬眼就看到钟榆被辣得嘴巴通红，他勾了勾嘴角，“不是说能吃辣？”
灌完两杯水，钟榆才缓了过来，十分诧异，“这辣椒怎么比四川的还辣？”
说完，钟榆又嘴硬，“但是这点辣对我来说就是洒洒水的程度。”
嘴硬罢了。程知也早就看透了。
他倒是觉得还好，不过确实是要比在四川吃的辣一些。
他看到钟榆实在辣得不行，于是喊来服务员拿个空碗倒了点温开水，程知也把装满温开水的碗推过去，“涮一下吃要好点。”
语气里带着笑意，钟榆一抬头就看见程知也揶揄的表情。
没办法，这个辣椒确实是超过他能接受的范围，本来信誓旦旦说自己能吃辣，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但是为了保证旅行能正常进行不拉肚子不出现意外，钟榆只能把菜涮一下再吃。
这下好了，涮过的菜确实不辣了，但是味道也变淡不少。
看到钟榆这副憋屈的样子，程知也顿了顿，“你知道在我们那边谁才会吃用白水涮过的菜吗？”
“谁？”
“十二岁以下的小孩。”
“......”
钟榆嚼着淡不拉几的菜，神色淡定，“那我就是十二岁的小孩，格外获得的寿命不要白不要。”
没想到钟榆就这么坦然接受，程知也倒是对他另眼相看。
吃饱喝足后，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空，两人还是决定先回酒店休息。
为了节省点钱，两人定了个双床标间。
房间里面还配备了吸氧瓶，这里海拔两三千，程知也还是有点胸闷，所以靠在床上吸了会儿氧。
钟榆则是把红景天拿出来给程知也喝了以后就拿出了电脑插上储存卡，准备开始修图处理后期。
他正全神贯注地修图，突然听到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钟榆敏锐扭头，就看见程知也拿着浴巾往卫生间走去。
“你要干什么？”
程知也举了举手上的浴巾，“洗澡。”
钟榆一惊，立刻把修到一半的图放在那里，起身走到程知也前面，态度坚定，“你还在高反，在这个地方能不洗澡就不洗澡。”
程知也眯了眯眼，他已经快五天没洗澡了，这对于一个洁癖的人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注意保暖就可以了。”
但是还是太危险了，本来程知也就有高反，如果洗澡的时候着凉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两人同行，但钟榆知道程知也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普通旅伴来看，如果自己态度太强硬的话肯定会让程知也对他反感。
于是钟榆放软了语气，“你今天晚上还难受是不是，旅行才开始，如果因为洗澡对身体造成二次损害得不偿失，等到明天或者后天，你身体好点了再洗也不迟。”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酒店也有供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没事肯定能洗。”
经过钟榆这样劝说，本来打算让钟榆不要多管闲事的程知也把要发作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钟榆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毕竟如果同行旅伴的身体出问题，那么对下面的行程也会造成影响。
程知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行，那就等明后天好点了我再洗，但是我今晚还是要擦一下身子。”
钟榆松了口气，他赶忙去把房间里的暖气打开，“等温度上来你再去。”
趁着这个空挡，他从车上把血氧仪拿下来，等程知也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在摆弄这个小玩意儿。
走上前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程知也还是有点震惊，“你连这个都带着？”
钟榆得意：“有备无患。”
说完，他让程知也坐在床上，给程知也测了测，上面明晃晃的写着血氧饱和度86。
然后又给自己测了一下，上面写着血氧饱和度97，非常正常。
程知也很认真，“你真的一点高反都没有吗？”
钟榆摇摇头，“完全没有。”
……可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挺好的，要是我们两个都高反那完蛋了，”钟榆笑着说，“到时候抱个氧气瓶去拍照回头率肯定百分百。”
程知也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也觉得有点好笑，也笑了，“抱个氧气瓶可没办法拍照了，你得长出哪吒的三头六臂才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