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揉狗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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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钦扛着昏迷不醒的闻喻回到被翅隐虫伏击的原地，距离文副官那通紧急通讯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天幕不知多久前就已经黑透，早已经汇合在原地待命的其余五人正准备分散去搜寻他们两个，如果不是刚才通讯里顾钦说翅隐虫已经被消灭马上就会跟他们汇合，他们会更早出发去找人，以防出什么意外。
当时他们把各自负责的翅隐虫杀的七七八八之后，残余的虫子突然马上就撤退了，就知道一定是翅隐虫首领被击杀了，回来一对情况就知道果然是顾钦杀的，但顾钦和闻喻迟迟没回来，他们不得不猜测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的情况。
只是顾钦在通讯里虽然语气含糊，却也不像是遇到异种了，所以他们还是按照原来的命令，在原来的营地等待顾钦他们回来汇合。
“上校？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现在远远看着顾钦扛着闻喻回来了，众人的心才半落回肚子里。
但等顾钦走近一看，这才发现闻喻的情况分明是昏迷过去了，所有人齐刷刷脸色又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
“闻喻受伤了？”当时被翅隐虫重重围困，场面太混乱，除了离得近的顾钦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闻喻受了重伤？
“遇到新的异种袭击了？”文副官蹙起眉头，否则按理来说顾钦他们应该是最快回来的。
两人衣衫凌乱的回来，不管是闻喻还是顾钦都那么狼狈，尤其顾钦神色还有点奇怪，很难让人不猜测他们是不是才经历了一场恶战回来
孟期年和裴忠立马搭了把手接过闻喻，扶着他就近坐下。
贺霖蹲下来查看闻喻的情况，准备给他治疗。闻喻肩膀上缠了一大圈纱布，贺霖小心的隔着纱布轻轻摸索着他脊背上的伤口查看伤势，闻喻身上滚烫，贺霖借着月光才勉强看出纱布外都已经隐隐渗血了。
贺霖一惊，原本这么斯文柔和的人脸色瞬间都白了一瞬：“身上怎么这么大一条口子？是什么异种伤的？”
“没遇到别的虫子，就是翅隐虫伤的。”
闻言贺霖的心情并没有太多好转，这还不如是其他异种伤的呢，翅隐虫的毒素具有腐蚀性且更加复杂强劲，一但感染比别的异种病毒难处理多了，而且他们现在还处在阴冷潮湿的密林里，医疗条件有限。
“前肢划伤的，那只翅隐虫身上没伤口，没跟血液触碰，我给喂过阻断药，也检查过了，感染病毒的可能性不大。”
贺霖紧绷的情绪稍微放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发烧了，还是有感染的可能性，我先给他治疗，看看精神图景情况怎么样。”
顾钦的神色更加古怪了，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发热应该是结合热导致的。”
他的声音停顿一秒，“当然也不排除是外伤导致的。”
在场唯一清醒的向导离顾钦最近，把顾钦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除贺霖之外，其他人全是耳聪目名的哨兵……
刚才他们的关注点都在闻喻身上，这会儿几人视线焦点全隐蔽地汇集在顾钦身上，这才发现顾钦拉到最顶上的领口凌乱柔皱，喉结和遮盖不住的后颈处多出了几个重叠起来的、若隐若现的咬痕……
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孟期年和裴忠离闻喻最近，立刻避嫌般自觉远离了几步。
文副官正站在顾钦身侧，也下意识和向导正处于结合热的哨兵拉开距离。
“结合热？”贺霖好似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据他所知，闻喻不是才觉醒不到半年吗？虽然理论上极少数觉醒前期精神力不稳定的向导确实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但这还是贺霖第一次遇见。
文副官轻咳一声：“不管怎么样，还是让贺霖给闻喻做一个深入的检查治疗比较保险。”
顾钦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本意也只是想提醒贺霖，闻喻现在正处于结合热的情况，“贺霖先给闻喻治疗，所有人原地扎营。”
“周围的排查过了吗?”顾钦看向另外三个哨兵。
裴忠回答道：“两个小时前排查清理过一遍，确保没有危险因素，也没有残留的异种可能埋伏。”
异种之间也是存在竞争的，翅隐虫埋伏的地方，其余对它不构成威胁的异种不敢惹翅隐虫，大部分肯定早都逃了，这里相对安全。
而且大晚上的加上还有伤患在，他们也不可能再去找其他营地。
“今天晚上大家轮班值守警戒，先由文凛和裴忠开始。”然后是孟期年和贺霖，然后是夜半后再由顾钦值守。
顾钦简单检查了现场的情况，原本搭建起来的六顶帐篷被摧毁的只剩三顶能用，现在只能两两睡一间。
“……”
“今天晚上，孟期年和贺霖睡一间、文凛和裴忠睡一间、闻喻和顾钦睡一间。” 顾上校如是安排道。
这是预料之中的情况，闻喻吃了阻隔药，今天之内不可以再吃退烧药也不可以打抑制剂，为避免半夜出现其他情况，本来今天晚上就只能由顾钦陪着，而且……
众人不带恶意的暧昧目光从昏迷不醒的闻喻身上扫过又落在顾钦身上，以他们俩现在的情况，睡一个帐篷里，很合理。
顾钦懒得理他们，拆开一支营养剂补充能量，目不斜视看贺霖给闻喻治疗。
在密林里白天都怕引来异种偷袭，不敢生火做饭，到了晚上更是不可能见到一点儿火星。
一片漆黑模糊中，哨兵灵敏发达的视觉能让顾钦把闻喻冒着细汗的眉目额角，还有他阴影下完美的侧脸轮廓看得一清二楚。
顾钦也分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了。
向导的精神力有疏导和治疗的作用，可以辅助阻断药扩散，增大作用概率。
贺霖探出探出精神力触手，小心地准备进入闻喻的精神图景，然而精神力触手探入表层还没多久，闻喻的精神图景就立刻爆发了强烈的精神抵触。
守在贺霖几步外的孟期年脸色一变，瞬间冲上前去按住贺霖的肩膀，同一时间，贺霖迅速的把精神力触手抽离出来。
顾钦立马扶住闻喻因为惯性冲击往下滑的身体，“怎么回事？”
贺霖轻拍孟期年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解释道：“没事，只是闻喻情绪看起来不太好，可能处于应激状态，很抗拒别人进入他的精神图景。”
“虽然不知道便携阻断药有没有发挥作用，从精神图景浅表的情况来看，应该没有被感染。”
异种病毒感染，不只是侵蚀身体，同样也会腐蚀精神。
一个人到底有没有被感染，对情绪敏锐的向导通过他们的精神状态或者精神图景也可以多少判断出来。
普通人没有精神图景不好判断，但如果真被感染，也只能靠向导感知他们精神状态是否正逐步走向极端，或者等到后期，他们极端的情绪直接外露，变得暴躁易怒、嗜血攻击性强，到时候无须向导，所有人都会知道这是被感染者。
如果是哨兵和向导则更容易分辨，因为异种病毒会从他们的精神图景表层一直深入侵蚀精神图景深处。
闻喻的精神图景表层都没有问题，可想而知精神图景内部更不会有什么问题，几乎可以确认没有被感染。
他正处于结合热期间，贺霖并不打算采取强硬手段，强行突入他的精神图景内部，但之后仍旧要继续观察闻喻的情况。
如果病毒一直蛰伏未发作，一定的期间内被感染身体也会有症状表现——比如肢体突然僵直化，乃至严重的长出虫肢之类的。
这些事情顾钦都懂，贺霖无需特别嘱咐。
“我先尝试给他疗伤。”在孟期年和顾钦的双重注视下，贺霖再次尝试探出精神力触手，一只覆在闻喻的伤口上进行给他疗伤，试图减缓闻喻身上的热度，其他的再次试探进入闻喻的精神图景——这次只在闻喻的精神图景表层。
因为闻喻的抗拒，贺霖只能出言指引者闻喻，让他尝试用自己的精神力加速之前服下的阻隔药在身体各处游走，以发挥阻隔药最大的效果。
但好在闻喻虽然意识不清，但熟悉贺霖的声音，加上感觉到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就在身边，潜意识里还是跟着贺霖的声音走了。
结束后，贺霖鼻尖、额头都冒出细密的汗珠，孟期年好心的用自己的手在贺霖脸上秃噜了一把，给贺霖擦汗，贺霖打开他的手，让孟期年去拿速干毛巾。
哨兵对自己的向导、特别是正处于结合热中的向导占有欲强烈，贺霖没有自己动手给闻喻上药。
他拿了管外伤用的药出来，又从自己的战术背包里拿出两管小型针剂一起递给顾钦，“药膏给他外敷用，我带了向导专用的退热抑制剂，虽然只是A级向导用的但应该也可以起一定的效果，需要的话，第二天可以给闻向导注射一支。”
拿了毛巾回来的孟期年听到这句话瞬间就不高兴了：“有我在你为什么带抑制剂！”
贺霖被打断说话，抿唇有点儿不高兴：“老实点。”
孟期年悻悻的闭嘴了，同时心里有点儿不服气地想贺霖对谁都是温温柔柔高高兴兴，唯独喜欢用这种教训的语气对他说话。
但心里又有点儿高兴，因为贺霖只对他这样。
“谢了。”顾钦接过贺霖手中的针剂和药膏，小幅度扬了扬道谢。
贺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摇了摇头，领着孟期年走了。
……
文副官和裴忠已经补充过能量剂，正在不远处值守，贺霖和孟期年已经回到帐篷里休息了。
顾钦给闻喻的伤口上过药，拉开帐篷拉链，扛着闻喻半边身体，避开了他肩膀上的伤，把人小心弄了进去，随后自己也跟着躺了进去。
这帐篷原本是单人的，现在硬生生挤了人高马大的两个大男人，瞬间变得拥挤逼仄，温度攀升。
他才刚躺下来，闻喻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就立马朝顾钦的方向挨挤过来。
顾钦的感受到闻喻不安的呼吸声喷洒在颈侧，任由滚烫的热度紧跟着贴上来。
闻喻皱着眉头，不安分地扭动身躯，直往顾钦怀里钻，顾钦伸手护住闻喻的伤口，闻喻立刻像只黏人的八爪鱼一样，把头埋在顾钦胸膛里，紧紧环抱住顾钦的腰腹，和顾钦膝盖抵着膝盖，手脚交缠着。
过近的距离下，脉搏呼吸心跳还有温度，一切的都那么分明。
顾钦面对面看着他昏睡过去安静的脸颊，伸手挑逗般从闻喻的耳廓抚摸过下颌线，最后手指轻轻按住闻喻的唇，潮热的气息把他的拇指顶端轻轻含住，顾钦视线一顿，把手抽离了出来。
……
在密林里，时刻都需要保持警惕，不能真正地睡去。
顾钦数次半梦半醒间都能察觉到有什么动静——每一次睁开眼低头往下看，都是闻喻迷蒙醒来，睁开那双剔透的绿色眼睛，窝在他怀里意识不清地掉眼泪。
就比如现在——
顾钦低头和他对视数秒，喉结干涩的滚动着，闭上眼睛，熟练的轻拍闻喻的后背，就当是在哄他。
闻喻视线一片模糊，但感受到熟悉的温度，知道这是顾钦，更不舍得闭眼。
其实四周一片昏黑，他本来就模糊的视线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顾钦察觉到他睡不着，打开帐篷出去，把紧贴在他额头的手帕沾湿，给他全身擦拭了一遍后，捂住他的眼睛，强迫他闭眼，单手随意搭在人的腰侧，顺着闻喻的脊骨适宜他安分点。
很快身上本就滚烫，感受到顾钦把自己全部衣服又羞涩得更加滚烫的闻喻，再次失去了意识……
等到轮到值班的点，顾钦彻底清醒过来，闻喻听到动静又醒了一次，顾钦安抚般在他侧面落下一个吻：“睡吧。”
闻喻这次终于心满意足地闭眼睡过去。
……等到闻喻真正清醒过来，天已经彻底亮了。
这时候，顾钦已经在外面搜寻过一次回来了。
异种污染过的水源不能饮用，但接触不会有事。
顾钦刚才简单洗漱过，那头利落的黑发微湿，他踩着靴子向闻喻走过来，作战服外套被他搭在手上，上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紧身衣，他身姿挺拔修长，裸露出来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不臃肿，被包裹住的腰肢性感窄瘦，一举一动都透着股隐约的野性美。
总之而言之，对于正处于结合热早上醒来的闻喻非常具有冲击力。
顾钦才刚走到面前，闻喻的鼻血就一无所知地啪嗒往下掉。
本来还想问他好点没的顾钦视线往下移，“……”
他火上浇水地抚摸闻喻脸侧， “烧傻了？”
昨晚的记忆瞬间回拢，闻喻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看他，不敢说话。
顾钦给他止血，不经意问：“要打抑制剂吗？”
这种时候，这种场面，闻喻受着伤大家也都还在，要做别的更多的事情也不太合适。
顾钦给他注射抑制剂——在他结合热的时候，这个认知使闻喻绿色的眼珠瞬间弥漫雾蒙蒙一片。
“哥……”怎么能这么绝情……
闻喻低头红着眼眶，不声不响地同意了。
顾钦拿出贺霖给他的抑制剂，拨开闻喻垂落下来、遮挡住视线的金色发丝，他一愣，“哭什么？打了抑制剂会舒服点。”
“没有故意冷落你，其他的等回去再说。”
显然闻喻对他嘴里的“其他的”什么事情并不抱任何期待
还能是什么事情，无非就是要跟他说清楚，划分界限，现在只是看他可怜，哄他，不忍心说出来打击他。
顾钦奇怪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段时间来，不是一直缠着他要亲近？
他有点儿纳闷地挥了挥手上的针剂，“会自己打抑制剂吗？”
“在军校培训的时候有学过。”
顾钦当然知道军校会教这个，正拆开针剂包装准备给闻喻打抑制剂的手一顿，他看闻喻一眼，“那你自己来？”
他还以为闻喻会更想要自己给他打抑制剂——这是一个关系亲密的信号。
闻喻沉默着顺从接过抑制剂，面不改色也把针头扎紧小臂。
气氛沉默了一瞬。
顾钦问他，“能坚持吗？我找人送你到外围去找后方找医疗队？”
闻喻简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猛地把针管抽出来，带出几颗猩红血珠。
“你要抛下我？”
“小心着点儿，”顾钦连忙按住他的手腕。
“你这小子，怎么听话只听想当然的一半？”顾钦头疼道，“这怎么能叫抛弃……”
闻喻忍住泪，斩钉截铁，“反正我不要，我就是要和哥一起。”
顾钦试图跟他讲道理，“你正处结合热期间，又受伤了，按理说出于保护原则，应该送你出去接受治疗。”
“难道其他人在战斗的时候，来了结合热也要马上被送走吗？贺霖也是吗？其他人也是吗？哥也是吗？”
顾钦沉默了一瞬。
闻喻说的确实没错，这又不是儿戏。
向导当然有向导的特权，但既然选择了当最前线的随军向导，之后这种情况甚至会出现十次百次千次，难道让他次次都躲着，次次都休息吗？
哨兵的结合热比向导要来得猛烈地多，但却不会有任何一个哨兵因为结合热这样的理由退出任务。
向导的结合热没有哨兵那样敏感难受，而且哨兵会本能地保护向导，在任务期间因为这样的理由退出，更是少之又少。
只是……
顾钦无奈道，“我没有让你退出的意思，只是你现在身体出现了不稳定的结合热，又被翅隐虫重伤，按照规定可以到后方寻找治疗，那里比较安全。”
顾钦他们几个作战经验丰富，出任务都是算准了结合热的时间，提前打过抑制剂的，几乎不会有闻喻这种情况。
“哥嫌我拖后腿了吗？”闻喻转过头去，态度难得强硬，“贺霖不是给我治疗过了吗？背上也上了药，而且也打了抑制剂。”
他用带着哽咽的声音解释说 “……其实我的伤根本没事，我能行动自如，昨天就是想装可怜，想让你关注我。”
但他当时就后悔了。
闻喻不敢看顾钦的眼睛，闭眼等待审判。
“……”
顾钦能说什么呢，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他的伤没深入骨头，但是伤口面积大，行动自如就是扯淡，搜寻强度这么大，闻喻呆在这里不是好事
向导结合热期间就是会有些敏感，这是正常现象，顾钦于是耐心解释说， “我们是来出任务的，面对异种的时候没人会顾及你的伤势，A级抑制剂也可能会对你失效。”
“我知道，但伤口已经比昨晚好很多了，”闻喻闭着眼睛胡乱扯下战斗服，掀开纱布给顾钦看。
顾钦瞬间按住他的手，呵斥道：“闻喻！”
“而且就算抑制剂失效了，不是还有哥在吗？”闻喻装作没听到，硬着头皮这么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我保证不会拖后腿，如果真的拖慢任务进度了，我立马走人。”
“你用不着这样……！”文副官几人偷偷投向这里的视线都不一样了。
顾钦把他肩上的纱布缠好，叹息一声。
“我只是担心你在硬撑，”顾钦和他的泪眼对视一瞬，“……坚持不住了就跟我说。”
“真的担心我吗？”
闻喻掀开眼皮，绿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顾钦看，心情枯木逢春般瞬间转悲为喜。
再不闹了。
“……”，顾钦的回答是揉了把他的狗头。
……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揉狗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