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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错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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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在房间里等了好一会,脑子乱成一团,门突然开了,谢凡带着沈辰走了进来。
我马上看向沈辰的手腕,没看到手铐,稍微放下了心,赶紧迎上去想仔细看看沈辰的状态。
沈辰看起来有点打蔫儿,看到我满脸焦急,勉强地笑了一下:“我没事,你等得累不累?”
我摇摇头,确认他没什么事,就问向谢凡:“他……大概会怎么判?”
谢凡转了转眼睛:“这我哪知道,顶多就是个死刑吧?”
我瞬间如遭雷击,张着嘴好一会说不出话,嘴唇微微颤抖,脸色发白。
沈辰看我这样也没工夫顾自己了,他大声骂谢凡:“你乌鸦嘴什么!你都把他吓成什么样了!!”
谢凡看我的表情也知道玩笑开过了头,讪讪地想挽回点什么:“那,那什么,我开玩笑的,你放心,沈辰如果做污点证人,他的量刑会减轻的!”
听了谢凡这话,我才发现自己刚刚甚至忘了呼吸。有得减轻就是不用死刑,这样的结局不要好太多。我大口地喘息着,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沈辰看我这样担心,即觉得心疼,又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涨满了。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安慰道:“你看,小雪,我说了没事的。”
向谢凡道了谢,我们从警局出来。临走前沈辰和谢凡说了些什么,谢凡大惊失色,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胡闹!”
但经不住沈辰盘磨盘似的求,他只好猫进休息室,出来的时候神秘兮兮的,手上拿着一个袋子递给沈辰,一脸不高兴:“别告诉别人!”
此时已是半夜,正当我打算打车的时候,沈辰拦住了我。他左右看了一会,发现不远处有一辆熄了火的车,拉着我朝那个方向走去。
到了那辆车旁边,车子突然发动了,车窗摇了下来,我定睛一看,里面坐着杜岚和,副驾驶上则是陆朝熙。
“贺亦雪怎么也在这?!算了,你们快上车!”
我和沈辰坐在后座,就听得杜岚和跟沈辰说自家的事情。
“我家现在也乱得很,老头子估计要栽了,还好我把爸爸和妹妹摘出来了,不然也要受牵连。”
陆朝熙则笑得没心没肺:“你是没看到我爹那副样子,他就差没一屁股坐地上了,笑死。”
沈辰也笑了:“沈厉大概没这么丢人过,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他露出那副表情。”
虽然三人都在打趣,但从后视镜里我能看到他们眼里深深的疲惫与不安。
人非草木,谁能真正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童年记忆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从能呼风唤雨的权位上跌落下来,狼狈地被铐上手铐,像个彻头彻尾的罪人?
他是罪有应得没错,可那毕竟是他们的父亲。血缘这东西,说割干净就割干净的人到底是少数。那种不安不是同情,而是一种深到骨子里的动摇:
‘原来我一直仰望的那个人,也不过如此。’
我有些心酸,但也不忍心破开他们的伪装,只好换了个话题:“现在我们去哪儿?”
听了我的话,他们也不再开玩笑,明白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差最后决定性的一击,只要那座山不倒塌,他们多年的努力就会白费。
“我把沈辰送去沈氏集团之后会去截住于德武家人那班飞机,陆朝熙负责接应沈辰。”
“不行,”沈辰摇摇头,“陆朝熙,你把贺亦雪送回去。”
陆朝熙刚答应下来,我就炸了毛:“你疯了,我哪也不去!”
“安啦,你老公如果那么没用,取个东西都能翻车,我们以后就不带他玩了。”陆朝熙安慰道。
“放心,只是很小的事,就像下楼买个咖啡那样简单,你不用担心。”沈辰狡黠地笑了一下。
冷静下来我才意识到自己这样不但不能帮到什么,说不定还会拖累他们,只好点头:“但我自己就能回去,陆朝熙,你还是跟着沈辰吧。”
见沈辰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了他:“你如果想让我真正安心,你就听我的。”
他很少在我脸上看到这种表情,那是不容拒绝的严肃和认真。
在我的坚持下,他们在下一个路口让我下了车。沈辰把头从窗户探出来,满脸的不放心:“你要直接回家啊,如果遇到不对劲的人和事就马上打电话给我——”
没等他说完车子就发动了,他的声音一下就被拉的远远地,破碎在这呼啸的疾驰中。
“贺亦雪你注意安全——”
我隐隐约约听见他扯着嗓子喊了最后一句,然后就是彻底的安静。
拿出手机我就开始打网约车,离开了那三个犯罪分子我就是良好市民,我怕什么。
等到了家我才觉出累来,今天的经历实在是太惊心动魄,我觉得自己好像拍了一部电影,就是剧情不像《无间道》,倒更像知名法制栏目。
没心思做任何事,只好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地等着沈辰回来,现在我唯一能做的最有用的事就是耐着性子等待。
沈辰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回来了,虽然有些惊魂未定,但好歹全须全尾。手里还提着那个谢凡给他的袋子。
“怎么了?”我紧张地问道。
“我开保险柜的时候有个人进来了,吓死我了。”
“谁?你不是说那办公室只有你爸,你和沈昱有密码吗?”
“太黑了我没看清是谁,他估计也没看到我,一会就走了。”他坐下来,示意我坐在他旁边:“但东西我已经拿到了,陆朝熙去给了郑杰,没事,我就是被吓了一跳。”
我不知怎么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紧紧捏着他的衣摆:“这样你就算立功了吧?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吧?”
沈辰抓住我的手,一边轻轻摩挲,一边把下巴搁到我的肩膀:“没事了,都没事了。”
我们互相安慰了好一会,沈辰突然脸红起来,扭扭捏捏地开口:
“小雪……你还记得,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吗?”
这种情况下我哪还记得什么惊喜,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是他出门前跟我说的事儿。
“啊,我记得,怎么了?”
“我改主意了,我想给你一个新的惊喜!”
我有些无语,没想到他还有心思关心这个:“不用了吧,改天不行吗?”
“不行,”他的头摇的像拨浪鼓,站起来就往卧室走:“你等我一会。”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乖乖在客厅等他回来。
房间里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我突然想到一些日本片里的剧情,这家伙该不会是要穿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我看吧?
我不确定我有没有精力面对那种画面,对我来说冲击力太大了,我可能顶不住,我是说精神方面的。
但我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沈辰这个家伙做事情向来没谱儿,不过他现在心理脆弱又敏感的,我决定无论如何都会给他一点正面积极的反馈。
“小……阿雪,我出来了。”
沈辰的声音有些颤抖,隔着门有些闷。
“好啊。”我趴在沙发背上看向卧室,一想到自己等会要看到什么就想笑。
沈辰推开了门,当我看清他穿着什么的时候,我一瞬间就愣住了。
沈辰穿着一身警服,他刻意摘去了那些代表身份的徽章,肩膀和胸前空空的,没有任何标识。
蓝色衬衫是新的,衣角平整地扎进裤腰,布料贴着他的腰线。
他的腿修长笔直,脚上那双皮鞋擦得一尘不染,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地声响。
他身上没有多余的饰物,连手表都没有配,整个人显得干净又克制。
这一刻地沈辰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干净的人,从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与污浊黑暗截然不同的气息。
“阿雪……你,我……”
他有些害羞,但还是步伐坚定地朝我走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拉起我的手,他的目光柔情似水,带着满溢的爱意和信任,短暂地犹豫后,他似乎是下定决心,缓缓开口。
“阿雪,我爱你。”
我这才意识到眼前发生了多么荒诞的事情,惊愕过后,是一股无法压抑的愤怒。这愤怒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淹没了刚刚内心那一点柔情。
我甩开他的手,狠狠地推开他。他被我推的后退几步,像是被我的反应吓到,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感到一阵恶心,扶着沙发干呕了好几下,然后咬着牙,愤怒地看向沈辰。
“你在做什么!沈辰!你穿成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
这简直是一种侮辱,沈辰正中红心地同时侮辱了三个人,我,安浩晨,还有他自己。
“你这样简直是侮辱安浩晨,你侮辱了这件衣服!他是一个警察!他是一个警察!你凭什么穿上这件衣服,带着这张脸站在我面前!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他!侮辱我!”
沈辰被吓坏了,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这样生气,他终于又一次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那眼神又阴又冷,带着一些恨意,但更多的是怒火,对沈辰来说,那怒火就像地狱里的业火,让他坠入无尽深渊,永受焚烧之痛。
他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安浩晨在贺亦雪心里是最美好的模样,是正义,阳光和希望的化身,而自己利用和安浩晨相似的脸穿上这身警服,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全然不觉自己的可笑。
沈辰懊悔不已,但此时此刻他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看着贺亦雪的气到甚至有些伤心的表情。
“我以为你改变了……我以为你开始学会怎么尊重人了……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你……”
我再也说不下去,我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疼到嗓子也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我转身就跑出了房子。我现在只想离这里远远的,不管去哪里,只要不在沈辰身边,哪里都好。
沈辰没有追上来,从他灰败的脸色能看出,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
我一路跑出小区,扶着路灯开始喘息。
还没等我喘匀,就听得一阵风声,紧接着后脑一阵钝痛,我软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