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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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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冰化了,粘在贺厌炽的手指上,甜腻带着黏糊糊的触感,贺厌炽掏出纸巾狠狠地擦了两下手指,可是那股黏糊糊的触感却怎么也擦不掉连带着心里的异样感。
栗倦的苹果也啃完了,因为距离的原因栗倦有点够不到,他伸手给贺厌炽要纸,不经意间的指尖接触把贺厌炽烫了一下,他猛地缩回手,动作不大,栗倦低头擦手也没看到。
两人到了汽修厂比预计的时间要晚二十分钟,贺厌炽按了几下喇叭有人小跑出来,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栗倦和他对视了一眼。
“小错,成哥回来了吗?”男人把东西从贺厌炽手里分走了一点又顺手提走了栗倦手里的那袋青苹果,“刚刚回来。”
他的话很简短,身长手长走了几步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栗倦是第三次来这里,墙外的爬山虎长得又茂盛了一下,栗倦看到了在门口打盹睡觉的那只狸花喵。他突然想起来好像还不知道这只猫的名字,贺厌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脚步,他站在栗倦的身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似乎看懂了他的疑惑,“它叫冬瓜,是只公猫。”
“为什么叫冬瓜啊?”栗倦有点好奇,尽管这只狸花喵的体型确实很像冬瓜就是了,贺厌炽摇摇头,“可能是因为有一位爱吃冬瓜的主人吧。”
栗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成哥走出门就看到了贺厌炽,他还在低头和身边的人说话似乎在小声蛐蛐什么。栗倦的身形几乎被他挡住了,只露出衣角和半张有些看不清的侧脸,成哥一挑眉,高声道,“阿厌,跟你的小女朋友蛐蛐我家冬瓜呢?”
他站在门口,冬瓜也看到他了,跑起来跳到了成哥的怀里,院子里还在摆桌放菜的人走跑了出来,半大的小伙子挤着攘着站在门口往外看,都想看看贺厌炽带回来的人。
贺厌炽张着嘴巴想说话,他转过身子把栗倦挡在身后,几个人没动,他们知道分寸,成哥也只是笑笑,摸了摸冬瓜的脑袋,眼见贺厌炽背后探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栗倦有些尴尬,他也听到了成哥刚才的话,“你们好,我叫栗倦。”
“什么啊?是个男的啊!“
“贺哥带回来的是个男的啊!成哥老花眼了吧……”有人大声蛐蛐成哥,另一个人附和,“果然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花眼。”
“明明是个男的,成哥一会儿要罚酒啊!”
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声音炸得成哥耳朵疼,他怀里的狸花喵也跳下去跑走了,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话,贺厌炽反手把栗倦从身后拉出来,“没事吧?”
“我之前就想跟我们老板解释你是我朋友,他总是不信还非说你是我女朋友,我刚好想着带你见见我的朋友和同事顺便让他们见见你,也堵住他的嘴巴。”他握着栗倦的手,带他进去,“走吧。”
栗倦扯了下嘴角,勉强地笑了一下,“没关系,我没在意。”
饭桌上,栗倦坐在贺厌炽身边,他的右边是帮他们拿东西的人。他的话不多,总是有人喊他了才会嗯或者啊一声,如果不是偶尔的附和和回应栗倦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哑巴了。
成哥和栗倦之间隔着那个男人,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其一是妄自把栗倦认成女性,其二是刚才十分冒犯的话语。
他朝贺厌炽咻咻咻地飞了几个眼刀,对方也接收到了他的信号起身对栗倦轻声说了句什么转身就走了。
“阿厌啊,哥真的是被你坑死了。”成哥点了根烟,他面色凄惨地吸了两口,“你怎么不跟哥说他是个男的呢?现在人家肯定以为我是个男女不分的弱智了。”
贺厌炽也抬手点了烟,“我本来想跟你解释的,可是你不听我就干脆把人带回来给你看喽。”
“哥还以为你可算找了个可心的人了,谁知道……,你可真是给我憋了个大的。”成哥在烟雾缭绕里叹了口气,就听贺厌炽继续说,“成哥,他只是我朋友,当时我进监狱那几年他去帮我照顾过我妈,可以说是我们家的恩人,我对他没别的心思。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我以前也有过女朋友,我是绝对不会喜欢男人的,也绝对不会有那种倾向。”
“他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妄自猜测别人的性取向可不是件好事情。”贺厌炽按灭了烟头,他拿起漱口水仰头喝了几口,“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我们不可能。”
成哥倚着门框看他,心里暗想,你对他没心思,可是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是那么单纯。而且谁会对所谓的恩人这么嘘寒问暖,柔情蜜意,当局者和旁观者并不是那么好区分的。
“我先出去了,成哥。”贺厌炽吐掉漱口水拍了下成哥的肩膀就要走出去,突然传来声音,贺厌炽脚步一动就和栗倦迎面撞上了,他的心脏猛地一沉,扑通扑通地跳动,“你怎么在这儿?”
栗倦指指他身后,“我来上厕所,是外面的人告诉我的。”
贺厌炽,“哦。”
贺厌炽甚至觉得自己的面色都不正常了,他假装淡定地让开路,从门后探出来一个脑袋,成哥走出来让出路,“让栗先生见笑了。”
“不会。”他嗅到了成哥身上的烟味,刺鼻浓重,栗倦皱了下鼻子,打开门走了进去。
贺厌炽扭头看他,脸上挂着不知所措,成哥觉得好笑,“看来还是不能在人后议论他人啊,容易遭报应。”
栗倦再回去的时候,贺厌炽心神不宁的,他不知道栗倦有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成哥厚着脸皮贴上了栗倦,他举着啤酒瓶要和栗倦碰杯,“栗先生,我们喝一杯?”
栗倦从上桌到现在没喝两口酒,吃的也不多,栗倦听话地和他碰杯了,成哥又问他,“栗先生今年多大了?”
“二十九岁。”
“比我小啊,要不我就叫你小倦?”栗倦点头,成哥继续问他,“你和阿厌是怎么认识的啊?现在有女朋友吗?”
“我们是高中同学,几个月前在这里修车遇见他的。”成哥听着点头,“既然是阿厌的朋友,以后修车肯定给小倦打折。”
“现在有恋人吗?”贺厌炽在一旁听着,他没打扰,成哥一直是个懂分寸的圆滑男人,他不会咄咄逼人。可是此刻就算是个人都听出来栗倦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有些忍不住了,张嘴想打断成哥的话,“没有,成哥要帮我介绍吗?”
“当然可以了。”成哥有点喝大了,高谈阔论,“这方圆百里还没有我路成不认识的姑娘,小倦你说喜欢什么样的,哥保证给你安排到位。”成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绝对找到他喜欢的姑娘接着又继续哭诉贺厌炽不识得他的好心,说了十个八个没一个看上眼的,栗倦只是笑笑,“可能他眼光比较高吧,不过他确实是个值得喜欢的人。”
“那你喜欢吗?”成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贺厌炽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捂住成哥的嘴巴,“哥,你喝醉了,我带你进屋休息吧。”
他边说边拖着成哥的胳膊还喊着旁边的男人帮忙,“小错,快来帮帮哥。”
被叫到的男人放下筷子小跑着抬起成哥的腿,两个高大的男人合力把成哥抬进二楼,成哥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狡辩着说自己没醉,栗倦托腮,他又喝了口酒。
聚餐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几个人晕晕乎乎的去二楼睡觉了,贺厌炽没喝多少他留下来打扫最后的卫生,栗倦也没回去。他本意是想打车回家,可是贺厌炽死活不同意,非要以太晚为借口把他留下来了,栗倦看他坚硬的态度只得同意了。
修车厂旁边是个三层的小平楼,穿过长廊就能过去,栗倦也没喝多少,他帮着贺厌炽收拾酒瓶,一瓶一瓶地摆好放在酒框里。贺厌炽已经脱了外套,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无袖,偶尔弯腰低头的动作就会露出大片腹肌,栗倦的眼神不敢放在他身上,收拾了一半贺厌炽就让他先去楼上休息,栗倦没动。
“我想陪着你。”他坐在一旁撸冬瓜,冬瓜也乖顺地卧在他怀里,贺厌炽坐在椅子上低头,他表情有些失落,“对不起,今天带你来是想让你见见我朋友,没想到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成哥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以前不这样咄咄逼人的,我替他向你道歉。”
“没关系,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冬瓜从他怀里跳走了,夜风有点凉,白炽灯在响,飞蛾扑向明亮的炙热,栗倦仰着头,“你也不用内疚,他很关心你。”
栗倦站起身,他拢紧了外套,“贺厌炽,我还是想回家了。”他转身欲走,手臂却被拉住了,贺厌猛地站起来,“我送你。”
他没有强硬地逼着栗倦留下,却觉得此刻如果放任栗倦离开的话好像有什么东西会慢慢改变。他不喜欢这种握不住的感觉,栗倦就是这样,他对栗倦的了解甚少,这种认知让他有些烦躁。
“不用了,我打车很快就回去了。”
栗倦很快就挣脱了他的束缚,贺厌炽并没有握紧他。
栗倦走了,他的背影消失在贺厌炽的眼前,他一直盯着前方漆黑的深夜,直到眼睛发酸。
冬瓜不老实地跳到桌面上,有什么东西散开发出沙沙的声音,咚得一声掉在地面上,贺厌炽低头去看,是一颗青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