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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serotinal-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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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正当徐年准备忙完手中的事情出国,在展会门口忽地肩膀一重。
“徐年!”蒋政猛地压在徐年的肩上,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你怎么在这里?!”
徐年没有回头,他无奈地笑了笑。
还真是有些头疼。
不得不说,这个s市确实很小了,短短几日内把自己不想见的人全部见了个遍。
但是旧友重逢,徐年还是答应了蒋政的聚餐邀请,只是在临出门的时候,他忽然又看见了在门口发礼品的江泽。
于是,大排档里四个人分成两边坐下。
蒋政身着高定衬衫,眉眼间比五年前多了些成熟稳重,但那双清澈的眼睛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徐年与江泽坐在一边,而另一侧还有顺路过来的路西沉。
路西沉看了看徐年身边的江泽,语塞片刻,蹙起眉梢似乎在仔细回忆s市圈子里可曾有过这么一号人物。
“我叫江泽。”江泽有些拘谨,他端起大排档的酒杯站起身,结结巴巴地主动介绍自己,“我是刚刚毕业的志愿者,也是徐老师的粉丝。”
“哦……”路西沉摸了摸下巴,拖长语调。
只是视线还不停在江泽脸上停留,欲言又止的模样叫徐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男人将袖子微微挽起,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串烤肉放在路西沉的盘子里,说道:“不吃?”
“哦。”路西沉回过神来,犹豫片刻还是将那串烤肉塞进嘴里,余光却止不住地瞥对面的那个男生。
像,真有点像。
他一边吃一边用眼神示意蒋政,蒋政却明显注意力不在这个上面,他很少吃这类东西,如今过来吃饭。一来是老朋友见面,二来的话——
蒋政看向徐年,语气认真地问,“徐年,他在哪。”
只一个他字,但是除了江泽外,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他说得是谁。
唯有江泽一头雾水地看了看其余三人,然后识趣地低头继续吃着烤茄子。
徐年沉默了一下,在与蒋政对视的几秒内,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很多五年前的画面。凭心而论,他和蒋政是从高中就认识的朋友。
但是在这件事上,他还是选择了替张小明保密。
从前的他也对张小明说的阶级差距不屑一顾,可事到如今五年过去,他也早已明白了张小明口中的那些话。
蒋政当初抛弃张小明的时候,会想到自己今日的后悔吗?
徐年也不知道。
“蒋政,你应该知道小明他不太想见你。”
“拿了我的钱就躲起来?”蒋政倚靠在椅子上,语气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惶恐。
其实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也会面临和周南行一样的情况。
不,甚至比周南行的情况还要糟糕。
因为张小明根本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即使自己有通天的能力,也无法在国内这么大的地方大海捞针。
最可怕的是,他真的试着寻找过。
一无所获的寻找下,他开始惧怕自己寻找的答案。
因为这无非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死了;另一种就是躲起来了。
徐年看着并没有什么改变的蒋政,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吃完这顿饭,以后我们也就不联系了吧。”
“你五年前……”
蒋政这才猛然惊觉,望见徐年眼底的疏离。
“债务还清了,我现在生活得很好。”徐年语气平淡,在提及债务时,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终于让蒋政意识到了什么,他张了张嘴,望着昔日高中友人,解释道:“我不知道周南行要找的人就是你。”
徐年忽然又想起了那日自己和张小明在包厢门口听见的,陈叙白他们这些人云淡风轻地谈论着自己的债款,就好像是一个旁观他人苦难的上位者。
所以,也是那个时候开始。
徐年意识到,或许他们这些人早就知道了自己身上的巨额债款。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时候在北海道时。
周南行眼底带着的些许怜悯。
徐年不敢去想,究竟有多少人知道自己欠债的事情,这就好像是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高墙,妄图将难堪的一面藏匿起来。
结果自己建起的高墙在他们眼中,就只是蚂蚁的堡垒,从上往下看还是能看见一片狼藉。
可只有自己不知道。
只有自己在小心翼翼维护着自己那岌岌可危、微不足道的尊严。
徐年释怀地摇摇头,“过去的事就不再提了。”
江泽察觉到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于是主动站了出来,拿着已经空的啤酒桶扬了扬,“啤酒好像不够了,徐老师我们一起去打些过来吧?”
当徐年和江泽离桌后,路西沉终于开口对蒋政喃喃道,“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蒋政苦闷地将啤酒一饮而尽,额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看着路西沉一惊一乍的模样问。
“你没注意到吗?”路西沉夸张地比划了一下,“那个毕业生,长得和陈叙白还有点像呢!”
“随便吧。”
蒋政才懒得帮陈叙白擦屁股,毕竟他连自己的情感问题都没有解决明白,如今看着徐年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他心中也只剩下了郁闷。
“喂喂喂,这是要不要通知陈叙白啊?”
不远处二人的身影尤其登对,徐年拖着桶底,也不知道身侧人说了什么,竟然将原先不太开心的徐年逗笑,温柔浅笑的模样就连路西沉都好久没有见到了。
蒋政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冷淡自然地吐出一句:“你通知那家伙干什么?”
“啊?这么重要的情报不提前告知吗?”
路西沉听到蒋政的话,忍不住挠挠头。
“你以为他会不知道吗?”蒋政冷笑一下,将盘里的烤串一扫而空,根本没打算管这件事。
“什么意思?”
先不说方才徐年和蒋政的聊天内容,路西沉一直听得一愣一愣的。
如今蒋政的话在他耳朵里,也犹如加密一般,听不懂其中的潜台词。但是看着蒋政那云淡风轻的模样,路西沉也只好作罢。
这顿聚餐说不上多么愉快。
可徐年却只剩下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看了眼喝得烂醉的蒋政,抬眸看向路西沉,刚想让路西沉喊司机带蒋政一起回去。
下一秒,就看见本来还端坐的路西沉面色红润,点头站起来的瞬间向后栽去,“你放心,徐年我一定安全把这家伙送到家。”
扑通——
徐年无奈地捂了捂额头,有些头疼地看着烂醉的两人,又看向一直安静坐在自己身边的江泽。
男生面容温和,喝过酒的脸也有些泛红,但是眼神还算清明,瞧着倒是没有多醉。
“徐老师,您先喊车送他们两个回去吧。”江泽对视线尤其敏感,在察觉到徐年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连忙坐直身子摆摆手。
徐年是四个人里面喝得最少的。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拉起醉得狠的蒋政,拿出他的手机给司机拨了个电话,将这里的地址报完后便扶着蒋政去路边等车。
夏季的风带着炎热。
即使已经凌晨,可街道两侧的店铺依旧亮着灯火,不少还在聚餐的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气氛似乎吵醒了昏昏欲睡的蒋政。
男人一手扶着电线杆,一手搭在徐年的肩膀上。
“对不起——”
这个声音很轻。
蒋政的眼角含着泪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脸上如今却多了一丝懊悔,他嘴里不停喃喃着一个名字。
徐年扶着他坐上了车,在路灯下站了很久,出神地想着某些事情。
张小明,张小明。
在送完路西沉后,徐年重新回到了大排档,江泽正坐在桌前玩着酒杯,将透明的酒杯垒了起来,见徐年回来后还眯着眼笑。
“徐老师,你回来了?”
徐年微微点头,扶着江泽站起来的时候,手腕处突然多了一股力量。
那力量强硬,捏着自己的腕骨生疼。
徐年回头,就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陈叙白,正在用一种极其随意粗暴的方式,将江泽拉了起来。
他站立在这,周遭吵闹、酒杯碰撞的声音都消失不见,整个世界似乎都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以及——
直到懵懵的男声响起。
“徐老师?”江泽似乎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
徐年终于动了起来,他挣脱开陈叙白的手,重新要去扶江泽,却听见陈叙白冷冷的嗓音,
“不介绍一下吗?”
徐年见陈叙白来者不善,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不少顾客的注视,他只能压低声音警告:“陈叙白,你发什么疯?”
虽然不知道陈叙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但是徐年很清楚如果他们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明日新闻头条就是著名画家和金融大亨在大排档发生争执。
“我说,不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吗?”
陈叙白像是没听见一般,蹙起眉梢,眼底是藏不住的阴郁和偏执,视线犹如沁血的刀锋,一点一点刮在江泽身上。
试图将对方剥皮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