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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崔大人的马车 ...


  •   叶景栖今天再没法将心思花在寻找明日要送的花上,毕竟收花的人不在意。

      他无聊地抱着一幅自己的画像回来,一进庭院就听见一阵笑声。
      女子的笑声。

      那笑声甚为动听,与之相似的,也不过林中婉转歌唱的鸟儿。

      他循着声音,在湖边的亭子中发现正忙得热火朝天的三人。

      一身素白衣裳的袖娘在研墨,狸先生正摇着扇子给人扇风。
      站在他们中间的女子一袭薄染着水红色的衣裙,远看似一片夏荷的花瓣。她唇间咬着沾了深色颜料的毛笔,手上还握着另外一支只蘸取了浅色的画笔。

      描画的手飞快,却也细致而专注。

      袖娘:“砚砚姑娘实在厉害……那侯爷的眼睛是不是要稍微内敛一些,这样显得深情,就像上一幅画那样?”

      砚砚思索着,撂下两只画笔。拿起桌案上的画换了角度观赏:“不行,这次他穿得是红色,这样桀骜不驯的模样更配。”

      “原是如此。”袖娘深以为然。

      “不过光听你们的描述,侯爷那天可真美,我都没瞧见。”

      狸先生:“可不是,今日你定要见上他一眼才好画。他今日比往日打扮得都惊艳。”

      “见谁一眼?你们在做什么。”叶景栖冷不防出现在一旁,狸先生大叫一声,头顶的猫飞快窜进叶景栖怀里。

      “可吓死人了,您怎么静悄悄的。”狸先生见是叶景栖,松了一大口气,但回过神,立时去挡桌上那幅画,“嗨呀,侯爷,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我再晚点回来,你们这幅画就画完了?”

      “说得就是。”狸先生习惯地接话,在看到叶景栖放到桌上的卷轴后又连忙闭了嘴。

      “这画原是你们在卖?”叶景栖看着两幅画上如出一辙的笔迹。

      狸先生与袖娘不得不给叶景栖讲了一遍,叶景栖这才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先,袖娘只是在见了侯爷后提了一嘴:生得这么美,要是做画中的主人就好了。

      狸先生便聊起明月楼的砚砚姑娘,砚砚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喜爱作画,简直是天赋异禀,可惜施展的机会少之又少。
      两人忽想到,砚砚姑娘定然乐意来画侯爷。

      “您想啊,白日要她出来两个时辰不过是五十两银子,但是她画了之后咱们拿出去卖,可就不止五十两。”袖娘来府中的这几日,连管事的都变得精打细算。

      “我们还能仿照这画,再做出些赝品来。画坏了,价格就往下调。”狸先生见缝插针地讲出他们的主意,“又能以侯爷题字的噱头,将其中几幅,以更高的价卖出。”

      两人一拍即合,立刻邀砚砚姑娘来府中作画。

      叶景栖每天只关心那两朵花儿,偌大侯府,没人提起,他便没关心过。

      “用我的名义请来的?”叶景栖好气又好笑。

      “自然,难不成用我的名义?这也……不大方便吧。”一直以来中气十足的袖娘,小声道。狸先生见叶景栖望过来,也是连忙举起手表示知错。

      两人也没料到画作卖出,供不应求,想着不如请砚砚姑娘再画几幅。这一请,就接连请了好几日。

      砚砚见侯爷完全蒙在鼓里,立时明白原来他们是偷偷售卖。
      她面上浮现出抱歉的神色,头低低垂下去,柔顺的长发几乎要挡住脸颊,完全没有了方才作画时恣意的生气。

      叶景栖无奈,朝袖娘两人道:“罢了。”又转向砚砚,“砚砚姑娘颇有灵气,笔墨雅秀不凡,京中画师我看无人可比,了不起。下次帮我画一幅,如何?”

      砚砚自然高兴,叶景栖本也没有不悦。
      只是他想画的是崔谌。

      想到崔谌,叶景栖神色变了变。

      “侯爷今日心情不佳?”袖娘立刻问。

      “并非为此。”叶景栖坐在了狸先生搬来的椅子上,砚砚姑娘见没人责怪,继续未完的画作。

      “是崔大人,他今天让我不必再送了,原是喜欢花儿不喜欢我。起先我想着他未必爱花,总归是对我有些情谊的。原来是自作多情了。“

      见叶景栖神色恹恹的,袖娘正打算说些安慰的话,狸先生忽地实话直说了出来:

      “崔大人他肯定得喜欢呀,侯爷,您桃花枝上缠着那枚透亮的粉碧玺,世无其二。第二天拿出的那串珍珠又大又饱满,谁见了都要多瞧一眼。今天更是,那一串价值连城的紫晶玛瑙也被您随着花送出去了,送谁?谁会不喜欢。我不光收下,我这辈子都惦记着……唔……”

      狸先生说还没完,就被袖娘一把捂住了嘴巴。

      “咳咳,虽说如此,但……”狸先生想再为自己找补,发现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只能偷眼去看叶景栖发怒与否。

      叶景栖不会为这种事发怒,甚至神色都没变,只是多了些困惑。

      砚砚撂了笔,按下两人的手,款款来到叶景栖身边。

      “侯爷,砚砚有话要说。”

      叶景栖请她说。

      砚砚坐到叶景栖身边,听闻狸先生出的主意是让叶景栖去陪崔大人与人吵架,叶景栖自己的主意是换上迷人装扮殷勤送花。

      砚砚思索片刻,温柔道:

      “您明明知道他不爱吵架的,您喜爱他,又懒于去了解他。我倒觉得这次的事就很好,至少我们知道他喜爱这些宝石,总不是一无所获。我知侯爷的皮相迷倒任何人都不在话下,可侯爷莫非真觉得这几日相见送花,便能让崔大人心动?那岂不也无聊。”

      “五成可能他把宝石当了。”狸先生忍不住道,立即被云猫也踩了一脚。

      砚砚听到,没有反驳只是问:“那侯爷生气吗?”

      “不生气,只是伤心他不喜欢我。”

      “只喜欢钱财。”砚砚合理地判断道。

      “并非如此,他待穷人极好,待权贵富户也不谄媚……”

      “我知道了,他只是不知道侯爷的心意。侯爷提过么?”

      “提了。”

      “崔大人,您今日俊朗迷人,我一见倾心,此生非你不娶?”砚砚打了个比方,“您是这样说的?”

      叶景栖讶然于心里话全被她说了出来,点点头。
      “差不多。”

      “他想必不信。侯爷风流惯了,讲话这样肆意,他不信您讲的是真心话,也正常。您要再试一试的。”

      砚砚姑娘和脸上带着酒窝的小蜻蜓不同,她生得一副娴静样貌,比眉眼间带着几分聪明的袖娘看起来更端庄。

      她的主意也更为简单——“您想如何就如何,真诚地待他。若非是为了挽留他在身边,您就不在旁的大臣与他吵架时为他出头了吗?”

      “是啊,其他都可以做,偏偏朝堂上偏袒这种事,对您和崔大人很危险。朝上的时还是小心。”袖娘赞同砚砚姑娘。

      投其所好的主意,未能占上天时地利。
      现在的新方案是随心而为,也算是一种投其所好,只不过投的是叶景栖所好。

      叶景栖喜欢的,那可就多了。

      早朝。

      崔谌今日没有政事要留在宫中处理,叶景栖今天也没有再换上别致的衣袍,连手上那朵花都不见了。

      崔谌却并无失望,好像叶景栖如何来,他都不在意。

      “崔大人,下朝啊?”但叶景栖还是赶上来。

      显而易见,崔谌点头。

      崔谌一方面想着叶景栖的礼物终于结束了,他再没有一个保险些的柜子能摆放叶景栖送的东西。

      七日前的桃花已经有些衰败了,但叶景栖的美貌不会被任何事物影响,那些花不过是锦上添花。

      他想必已然注意到自己并不喜欢那些花,只是在意上面的宝石了吧。崔谌等叶景栖兴师问罪。

      他没等到。
      崔谌与叶景栖擦肩而过,上了自己的马车。

      想必侯爷再不会来了,崔谌胡乱想着,男子的身影跳上他行驶的马车

      崔谌惊讶,但看到是叶景栖,又觉得不意外。

      叶景栖还是笑着和他打招呼,往他嘴里塞了一个东西。

      崔谌那一瞬,变得很紧张。可他嘴里面塞着东西,他不敢动,只是看着叶景栖。
      不确定是否有毒,他没有办法咽下去。但也不敢吐出来,近在咫尺,他怕惹怒了叶景栖。

      他实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气氛十分尴尬。

      倒是叶景栖冲进来的见他僵硬地缩在角落,连忙解释道:“这是点心啊,给你。你尝尝,很好吃的。”

      叶景栖感觉他整个人都放松了,咬了一下那块酥脆的点心,吃了下去。

      “好吃吗?”叶景栖完全不知道崔谌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思索,只是眼睛明亮地关心点心他是不是喜欢。

      “嗯。”

      “都给你。”

      “我不用。”

      “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叶景栖,我好像从没向你求过。别突然向我说这种话,还有,你能下去了吗?”

      “那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来找我。崔谌,有时候真希望你能万事顺遂,但有时候又希望你需要的我的帮助……我说喜爱你,你不相信。但我是不会放弃纠缠你的。”

      叶景栖说了一大堆,但也只能从他的马车上离开。崔谌想叫停马车,但叶景栖在那之前就直接跳了下去。

      他留下了那小小一纸包的糕点。

      看上面的徽记,是京城最好的点心铺子卖出的点心,还温热的。
      叶景栖兴冲冲地拿来,失望地走。

      崔谌坐在马车里,盯着散开纸包,拨开那油纸,拣来里面的糕点吃了。应该是很甜的,崔谌却因为神思不属,嚼不出什么味道。
      他觉得实在莫名,在朝中为官的这些年,他都忘了世上有情爱。浸淫声色之中的叶小侯爷却多一份热烈的心绪要强塞给他,他实在没空陪他。

      崔谌想着,在油纸外面发现了一抹柔润的光亮。那是一条细绳,末尾却缀着玉石坠子,刚刚用来绑过糕点,看来叶景栖仍然执着地干着和昨日相同的事。

      叶景栖长发上缀着宝石,也站了些灰土。
      他委屈地伏在湖边石栏,思量着明天有什么花样要展示。

      一转身就见回来的小怜和乌涣,两人好了没几天,今日竟比被从崔谌马车上赶下来的他还要狼狈,袖子都破了。

      “你们两个怎么老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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