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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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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鸦佯装晕倒,不知过了几时,她再次睁开眼,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她被送到一张圆床上,头顶悬挂着的绸缎垂落下来,轻轻地摇曳。
屋里的熏香形成了紫灰色的烟雾。
夜时,屋外的月光从薄薄的窗纸里透了进来,在地上留下了一片月霜。姜鸦侧过头来,旁边还躺着一个男人。
此人长得周正,棱角分明,还唇红齿白,只是眉眼上挑,眼角有一枚黑痣有些疏离之感,高挑但不羸弱的身材有种文人风骨,却没有文人骨气,徒有其表。
姜鸦磨着后槽牙爬起来,跨坐在男人身上,盯了好一会儿,用左手把他的两只手钳住。这样就算他醒来了,也不好反抗自己。
姜鸦给这男人一巴掌,呼醒了他。
啪——
清脆的巴掌声和惨叫声同时响彻空气。
“差点被你害死了!”姜鸦一脸怒视地盯他,这狗东西不会救人就别逞英雄,害人又害己!
事情要从她救下这位大名鼎鼎的修先生说起……
夜色昏暗,水中鱼龙混杂。
姜鸦夜视极佳,她憋着气,沉进江底,男人在浑浊的江水里做徒劳挣扎。他这人也是怪,九尺男儿竟不会水。
一通乱游,这不是想死得更快吗?再定眼一看,男人长得不错,就是小脸煞白。
他挣扎几息,忽地不动 ,缓缓沉下去。看来是没有力气了。
他安详地闭上眼,看得出他睁眼又是一番怎样的流光溢彩。
姜鸦心道,好一个白面小生,死了怪可惜的。
他不是个作恶多端的人,甚至还想救人。这也是一条人命啊,她无法坐视不管。
救!姜鸦飞快地游了过去,揽住了男人的脖子。
这人细皮嫩肉的,摸起来皮肤滑滑的,她费劲地拖着,往上游。
本就拖着个人,游了好一会儿也会疲乏,她也不后悔救他,就是后悔自己疏于练武。还好这里的百姓自小跟水打交道,没等她游到岸边,直接把他俩给打捞上船,不然一尸两命。
只是一上岸,她刚吐出一口腥味的水,就听到了自己此生最不想听到的一段对话:
“……少主昏迷了……”
“……趁昏迷,赶紧将和新妇送进婚房……”
“不拜堂了吗……”
“还拜什么堂,等他醒来生米煮成熟饭!”
能被唤为少主的只有一人。
巫修月。
姜鸦怀疑自己幻听了,人都麻了。身上湿漉漉的,夜里的寒风吹到她身上刺骨一般。她是习武人士,经脉强健,寒气不会入体,却无法阻碍心中一片冰凉。
……所以,我救了我是暗杀目标?
太邪乎了吧——这下差点给她昏过去,连被婢女拉去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里衣,她都没有任何动作。
婢女望着新妇明明睁着眼睛,忽然又闭上,吓得魂不守舍,赶紧叫少主的医师过来看。
“无碍,受惊了,可能会有些头疼,所以要闭目养神,别打搅她,一起送回房间……”医师一起治两个人,实在是有点头疼。
姜鸦也很头疼。她怎么会救了自己的死对头呢?
事已发生,不如顺着他们的意,趁着这狗东西昏迷,进了房任她宰割,她安稳地继续躺回去。
回忆完毕。
“唉哟——痛死了——小娘子我好歹也救了你!不至于恩将仇报吧!”巫修月睁开桃花眼,就看到穿着单薄里衣的姜鸦,跨坐在自己身上,他脸蛋一红。
“到底谁救谁呀!”姜鸦脱口而出。
她拍了他的脸,恶狠狠的样子,完全不像个闺秀,她算是懒得再装了。
巫修月想挣脱她的手,却发现她这力气可真大,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维持这个尴尬的姿势。
“小娘子,这子时夜半,你怎么在我的寝室?可是心悦于我……”这人跳脱,话题一下就变得轻浮,眼里还带着一丝含情脉脉。
“你还敢调戏我!”姜鸦想直接杀了他了。
目标还没达成,她不能这样轻率。
“唔,小娘子害羞了?”他很欠地说道。
姜鸦用手遮住了脸,心说是不是给他好眼色了。她又准备给他一巴掌,给他扇老实点。
巫修月眼里一慌,不想被挨打赶紧说道:“小娘子,虽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混进来,但我劝你停手,只要我喊一声,埋伏在房外的暗卫就会冲进来,那些人可都是杀人不见血,你一个小娘子小心啊。”
“呵。”姜鸦的手滞留在半空中,嘴角含笑,这狗东西在威胁自己,可惜来再多个也打不过她。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是他们送进来的人,不然怎么会停手。”
“我就是云衫。”姜鸦咬死也不承认。她们俩长得一模一样,云衫已经被师弟处理得好好,他再怎么查也没办法。
“你是云小娘子?呵……我倒也能当你是。”巫修月轻笑。
姜鸦皱眉,倒是让她有危机感了,能将这位浪荡子同传闻中足智多谋的修先生联系在一起。
巫修月睫毛低垂,像是微眯,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笑,不知道在酝酿着怎样的把戏。
姜鸦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威胁人的话,结果画风一转。
巫修月暗光一闪,一眨一闭便水光涟漪,装出一副活脱脱委屈的模样。
“小娘子,我不管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干嘛的,求你了,陪我生命中最后一段时间吧,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更何况,我只能活到来年之春,真的很可怜唉~”巫修月眼角泛红,可怜巴巴地说道。
“???”传闻中的修先生真是这样?
姜鸦最受不了这种了。你可以凶残,也可以暴戾,但不能是一个向她展露弱势的人——她这人心软。师傅说她:悲天悯人,对乱世感到悲伤,对每一个受苦的百姓都感到怜悯,总是想要救下天下人。
可这份野心太大,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你真快死了?”姜鸦话里带着疑惑,但多半是信了。
这人眼睛下圈确实有一层厚重的淤青,脸色也比平常人还要苍白,身上有种被浸泡在药桶里挥之不去的草药香。再加上之前种种迹象,看起来他确实要死了。
“当真。我这颗心比珍珠还真啊。”巫修月咧着嘴。
“珍珠,我看你这颗心是黑的吧。”姜鸦噗笑一声。
挑起那么多战火,还好意思说自己纯白无瑕。
巫修月飞快地说:“我真没骗你,整个邹家,龟城百姓,乃至秦王都知道这件事。你怎么不相信一个病人所说的话呢?我可是个将死之人,你要相信我呀……我真是珍珠心。”
她怎么不知道,不然她早就去行刺秦王了。
两个祸害一起死,天下皆欢。
姜鸦权衡一阵,反正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她就是云小娘子。借助他完成师妹卖交代的任务的心思占据上风。
巫修月暗戳戳地凑了上来。“既然你是姬小娘子,你就是我名义上的细君,天色度白,不如我们趁此良辰行云雨之欢?”
她又被他不要脸的程度惊叹,姜鸦忍无可忍,朝他□□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