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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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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朱延松的黑伞边缘滴落,他抬头望向这座依山而建的现代别墅,三层楼高的落地窗后,隐约可见安保人员的身影在智能监控屏幕前来回走动。
“朱教授?”李先生正在等您。
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撑开另一把伞,恰到好处地挡在他与别墅之间。
朱延松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茧子,他不动声色地收起自己的伞,跟着管家穿过三道需要生物识别的安全门。
会客厅的温度比室外低了至少五度。朱延松的指尖在真皮沙发扶手上轻轻摩挲,目光扫过墙上那副看似随意实则价值连城的山水画。
“久等了,朱教授。”
声音从二楼旋转楼梯传来,李老穿着用料讲究的唐装,精气神十足。他身后跟着两名保镖,其中一人提着一个银色的保险箱。
“听说您在《自然·植物学》上发表过关于植物神经模拟系统的论文?”李老在对面坐下,示意保镖将保险箱放在茶几上。
“嗯,是和徐教授一起做的研究。”朱延松谦虚道,目光扫过保险箱,又克制地收回。
“李老,研究院对特殊植物样本的收购预算有限。”他打开平板,调出电子合同,“但我们可以在后续研究成果中给予您署名权,如果培育成功——”
李老突然笑了,手指在保险箱的生物识别锁上轻轻一划。“您以为我在乎钱?”箱盖无声滑开的瞬间,露出一个锦盒。
李老缓缓掀开锦盒的盖子,一阵清冽的香气顿时在四周弥漫开来,似雪后初晴的山风,又似晨露未晞的松林。
朱延松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只见那截参须,通体如玉般温润,在灯光映照下隐约有光华流转。
李老的声音突然压低:“我可以给您一截参须。”
朱延松的指尖在平板边缘发白,喉结滚动道:“谢谢,您有什么条件?”
李老叹息:“可惜啊,雾吞山封禁了,不然……”
朱延松没接话,他的身份不适合和李老讨论这个话题。
李老这才提出条件:“我要完整的参啊。”他的眼镜片反着冷光,“如果……将来培育出的完整植株,我要优先供应权。”
朱延松心跳大得吓人,李老的要求确实在研究院的设想范围内。
“成交。”他立即应声,同时用左手在平板上调出修改后的协议,“但需要现在立即取样。”
李老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亲自操作取样装置,精确地切下约两厘米长的参须,将其封入准备好的钛合金试管。
当朱延松接过那截散发着清冽的香气的参须时,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朱延松坐进研究院的专车,透过后窗看见李老仍站在原地,别墅的灯光将他影子拉长成一道漆黑的裂痕,横贯整个雨幕。
他低头查看试管,参须通体如玉般温润,细看,确有微弱光华流转。
与此同时,雾吞山北麓的军事管制区内,付臻正盯着地质雷达上闪烁的红点。
士兵们从雾吞山山脚三处不同地点采样点带回了土壤样本。
“所有样本立即空运至第三实验室。”付臻按下通讯器,“样本已采集并启运。”
他转身望向云雾缭绕的山脊,山中一片死寂。
实验室里,朱延松将参须样本分成五份,分别置于不同材质的容器中,其中一份被暂时封存,其余则用于实验。
如果他的发现成立,那么他们进山与那些东西交锋根本就是徒劳。
只要山体在,能量场就在,那些被子弹打散的粒子可以无限次重组。
他突然就生出一个想法,如果山体受损,那么能量场会怎样?
一周后,一切准备就绪。
朱延松戴上防辐射手套,容器开启时发出气压释放的嘶鸣。
10公斤的雾吞山土壤样本暴露在无影灯下,看起来和普通的山林土壤并没有什么区别。
“能量读数?”
“初始值187,还在持续上升。”一名研究员盯着量子共振光谱仪,“已经超出常规腐殖土生物光子辐射的3000倍……”
质谱分析显示土壤中含有超常规的稀土元素配比。
更异常的是,这些元素在无外磁场条件下,自发产生了7.8MHz的量子相干振荡。这种频率恰好与参须细胞内的线粒体膜电位波动形成谐振。
等量雾吞山土壤被均匀铺入两个培养箱中,分别放入一截参须和普通植物种子。
第三个培养箱,减少了土壤用量。
而最后两个培养箱,放入了与前两个培养箱等量的普通土壤,又分别放入了一截参须和普通植物种子。
“启动记录。”
第七日观察日志,即实验启动168小时后。
监控屏上并列显示着五个培养箱的实时画面,右上角计时器跳动着【167:52:36】的数字。
过去一周,研究团队轮流值守在这个闷热的实验室里。
“A-01主根样本有新动态!”一名研究员突然从光谱仪前抬头,声音因连轴转而嘶哑。
高倍镜头下,那截主根的断面处,终于出现了他们等待多天的变化——
三个针尖大的乳白色凸起正在形成,这是植物愈伤组织初期特征。
“比预计晚了四十八小时……”朱延松点击放大图像时,注意到愈伤组织表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微粒,“等等,这不对劲。”
那些“组织细胞”根本不是植物细胞应有的多边形结构,而是由无数纳米级金色丝线缠绕成的球状体,每个“细胞”中心都有个类似原子结构的旋转核心。
“像是……量子点自组装。”材料组的张博士凑近屏幕,“但自然界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
实验室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三天后,用雾吞山土壤培育的普通植物种子,与普通土壤种的植物种子均已经长成了幼苗,但二者并特殊无区别。
普通土壤中的参须并没有出现组织愈伤特征。
然而,A-01主根样本的雾吞山土壤用量对照组,已经出现了差异。
高倍镜头下,对照组那截根须的断面处,有且仅有一个针尖大的乳白色凸起正在形成。
过去240小时的数据明显显示:
1. 雾吞山的土壤能为雾吞山的参须提供愈合能量,愈合速度与土壤体量有关。
2. 雾吞山土壤对普通植物无特殊影响。
此时,样本培育实验室里。
冷白色的LED灯均匀洒落在培养箱上,研究员凑过去时,呼吸在玻璃上喝出一小片雾气。
培养箱中,那截原本沉寂的参须断面处,两个针尖大小的乳白色凸起悄然浮现,表面湿润,微微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不是普通的愈伤组织。”研究员声音紧绷,“它在重组自身的细胞结构。”
走廊里,研究员们小跑着传递消息,脚步声和笑声交织在一起。
几项实验都取得了明显的进展,这是近日最好的消息。
暮色渐沉,实验室里却灯火通明,欢呼声久久不息。这一刻,所有的疲惫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纯粹的喜悦与自豪。
到了午夜,研究院终于安静了下来。
第三实验室只剩样本培育室里还有人值夜。
样本实验室里,自动运行的培养箱发出低沉的嗡鸣。两个参须样本在恒温恒湿的环境中静默生长。
其中,A-01样本参须已经长到了拇指粗细,表面布满细密的金色纹路。
忽然,培养箱的土壤中升腾起一层薄雾。
雾气渐渐凝聚,似是活物一般穿透玻璃,在空气中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看不清脸——
男人鸦羽黑的长发间缠绕着活藤,发梢栖息着萤群。
他赤足而立,似是盯着培育箱。
防弹玻璃瞬间粉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分子层面瓦解,碎成细腻的晶尘,悬浮在空中。
下一秒,整座研究院的电力系统过载,所有仪器屏幕无声地炸出刺眼的火花,一个接一个爆裂,所有样本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汽化,消失在空气中。
男人“看”向实验室的主控电脑。
整面墙壁突然无声地崩塌,不是爆炸,而是像被一座无形的山岳碾压而过,钢筋水泥如同脆弱的沙堡,在它面前分崩离析。
他从容迈步,穿过墙壁,走到月光下。
“砰——!!!”
第三实验室大楼爆炸了。
不是火焰,不是冲击波,而是某种更纯粹的湮灭——整个空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碎,再猛地释放,扩散至整片夜空。
男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研究院的安保人员早已经发现了异常,抓起对讲机狂吼,却只来得及捕捉到震耳欲聋的一声轰鸣。瞬间,耳膜剧烈震颤,一股尖锐的痛感从耳蜗深处蹿上太阳穴,仿佛有无数细针在耳道内穿刺。
第三实验室竟然爆炸了!
站在楼下的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快疏散所有人!”安保队长哆嗦着大喊。
当所有人都在撤退时,只有朱延松逆着人流冲向废墟,但很快就被人拉了回去:“别过去!太危险了!”
天亮时,研究院对外宣称“燃气管道爆炸”。
而雾吞山上的小院里,陈默的睫毛轻颤,忽地睁开双眼。
晨光如蜜,自窗棂间渗入,他修长的手指轻抚怀中人如瀑般散落的长发,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