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浮现(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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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8
“不在？”李承尧愣了片刻，“不可能啊。”
在偿林市局物证室，赵逞和李承尧面面相觑。
前两天，对吕涵相关事件的调查彻底告一段落，舟帮市局把王宇案相关的物证也一并移交给了偿林市局，可现在，那支录音笔却不翼而飞了。
物证室的管理员翻了一下登记记录，随后面带疑惑地去看王宇案其他物证的编号，终于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我知道了，”他说，“舟帮送来的那批物证还没清点登记。”
李承尧一听就急了：“你们……”
赵逞不知想到什么，他挥手示意李承尧先别着急：“你知道这批物证的移交程序是哪位同志具体负责的吗？”
管理员眨眨眼：“这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这几只物证箱都是附近警务站的同事帮忙搬来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
赵逞道了谢，管理员忙不迭去打电话核实情况。
“小尧，走了。”赵逞说着，李承尧应了一声，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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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我们这几个兄弟帮着搬的。”一名警员答道。
警务站里其他几个警探纷纷看向赵逞和李承尧，目光里带着探究和不解。他们猜不透这两个舟帮警探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是做什么。
赵逞：“当时的人都在这儿了吗？”
一个警员说：“差不多吧，刚刚接到警情说有人聚众闹事，小崔和大力处理去了，其他人都在。”
李承尧看了一眼赵逞：“没事，赵队，就少两个人而已。先问他们也是一样的，打不准有人知道。”
赵逞朝李承尧一点头，倾靠在一旁的办公桌上，四下打量着这个警务站。半晌，他直起身来，依次走过每一张办公桌。
李承尧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向众人示意：“就是这些物证箱，你们搬运的时候，有没有人注意到一只黑色的录音笔……”
李承尧还在那边询问着，赵逞已经绕警务站走完一周。“打扰，”赵逞打断他们的交流，所有人一齐看过来，“你们这里有画像师？”
他指了指一张办公桌，一本速写摊在桌面上，里面是一副副简单的人物画像。
“那个啊，”有人走过来看了一眼，“不是画像师，小崔的个人乐趣罢了，平时就喜欢画着玩儿。”
“画得真好。”赵逞由衷赞叹，“介意我看一下吗？”
“当然不介意，他平时还主动拿给我们看，我们都不想看了。”小警员笑着回答。
赵逞拿起速写本，感慨着翻看起来。
李承尧向在场的警员都大致确认了一遍，问下来也没觉得有人在故意隐瞒。大家当时都只顾着搬箱子，没人注意里面的录音笔。
“赵队……”李承尧转过头来，刚想问还需不需要等另外两个人回来，就见赵逞面色凝重地看着一张速写，朝他招了招手。
李承尧上前，看见翻开页，登时就愣住了。
画上的人带着一副斯文的无框眼镜，年轻俊俏，虽然面部并没有很多细节，但简单的线条已然极具辨识度。
毫无疑问，那就是吕涵。
可是，吕涵的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承尧感到手心出了一层汗：“赵队，这不可能是偶然吧。”
赵逞眉宇紧锁，与李承尧有着同样的疑问。他环顾四周，要来了笔和纸，留下一串电话号码：“到时候小崔同志回来了，麻烦你们把这个交给他，就说是我们有些事情想要向他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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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赵逞和李承尧散会后回酒店，刚走到房间门口，赵逞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年轻：“喂，我是崔普，听说你有事找我。”
赵逞和李承尧交换眼色，李承尧马上用房卡刷开房门，赵逞跻身而入，李承尧跟着他走了进去。
“小崔，”房门应声关闭，赵逞走到床沿坐下，“我是舟帮市局行动五队的队长赵逞，几个月前偿林进行了一次联合行动，归档的时候，你们警务站帮我们搬运了物证箱，这件事你还有印象吗？”
“是的。”
“那你有没有印象，”赵逞思量着，“一只黑色的笔，或类似这样的物件？”
崔普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接着他便回答了他：“抱歉赵队，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吗？”
“是的，非常抱歉。”
李承尧看向赵逞，赵逞却恍若未闻。他若有所思地用两根手指支住下巴，良久终于开口：“那只笔……是你拿走了吧？”
“什么？”
“我说，”赵逞没有眨眼，“录音笔，是你拿走了吧。”
电话那头一时没有动静。
崔普的沉默让赵逞的心沉了下去。
“赵队长，你说什么录音笔啊……我听不懂。”
崔普到底是太年轻了，赵逞阅人无数，这苍白的三言两语根本骗不了他。他的手指在下巴上反复摩挲着，揣度崔普不肯说实话的原因。是为违反了纪律而心虚，还是在有意隐瞒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赵逞说，“我现在不着急，你再好好回忆一下。”
崔普没有说话。
在李承尧焦急的注视中，赵逞居然真的等待起来。电话两头非常安静，仿佛是世界被按下静音键，一场无声的对峙在时空中展开。
最后崔普率先打破寂静：“赵队，我真的没有印象了。”
“这样，小崔，明天下午七点，在万源一层的咖啡店，我们单独见一面怎么样？”赵逞早料到会是这样，他回忆着时间安排慢慢道，“有些事我想和你当面谈谈，不用紧张，就是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行吗？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可能有些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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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队，”听筒里，崔普的声音很低，“计划有变，赵队已经开始怀疑录音笔的事了，他刚刚联系过我，说有话想跟我单独见面谈。”
奎子鉴站在阳台上，骆然坐在室内的床上看手机。他扭头瞥了他一眼，握电话的手攥紧些许：“地点和时间约了吗？”
“约了，万源商贸大厦一楼Starbucks，时间是明天下午七点。”崔普回答得很快，“我查过了，你那个时候有场晚间会议要开，他正好那场不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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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徬晚，会议上。
奎子鉴的手机屏亮了又熄。
6：20p.m。
距离赵逞约见崔普的时间，还剩下40分钟。
“……每个阶段性工作总结会议都承载着承上启下的重要意义。我们召开会议的核心目标，始终在于系统回顾与总结前一阶段的工作成果——既要充分肯定已取得的成绩，也要全面梳理提炼经验，深入探究工作推进的内在规律，从而为下一阶段工作的顺利开展筑牢根基。本次会议自然也延续了这一根本宗旨。此外，针对本次与会成员的相关具体安排与注意事项，我们后续也将逐一进行说明……”
6：22p.m。
暂时没有收到崔普的来信，一切如常。
“……前阶段开展的专项行动中，我们共同完成了一次规模较大的任务部署。尽管过程中存在一些不可控因素和待解决的问题，但必须肯定的是，众多先进个人与集体在任务执行期间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6：25p.m。
奎子鉴到底是一直惦念着时间的事，殊不知自己频繁看表的动作早落入了身侧骆然的余光中。
未几，奎子鉴感到怀中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锁屏上显示是崔普来的消息。
奎子鉴心生不好。
崔普：赵队刚刚给我发消息了，希望临时把见面地点改在往商场对面过两条马路的写字楼停车场
崔普：他还说，有个很重要的东西，思来想去决定拿给我看
崔普：奎队，怎么办？
奎子鉴不由得咬紧下唇。
赵逞到底是什么意思？
临时变更是他本意吗？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真是如他所说有重要的东西要看，还是打乱他们提前部署的临场手段？傍晚时分，相较于人多眼杂的商场，写字楼的停车场里，许多事情都会变得更加危险和难以应对。
崔普只是一个骑警，他若单刀赴会，定然不会是赵逞的对手。
奎子鉴发出信息：电话问清楚
点击发送。
崔普秒回：打过了，一直忙音
本来就身在曹营心在汉，奎子鉴这下是连身在曹营都做不到了。他环顾四周，在不打扰到会议秩序和进程的情况下，起身匆匆离开了会场。
骆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咬住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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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队，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去一趟，”电话那头崔普语速很快，“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这是个机会，我可以尝试套一下话或者……”
“你可能会有危险。”奎子鉴直接打断，“他是机动警探，你有多少胜算？”
崔普哽住了。他当然清楚，自己单枪匹马绝不是赵逞的对手——或者也算半个对手吧，分分钟被秒的那款。
“那我叫上几个兄弟一起去？”崔普弱弱问，说完了自己都觉得不妥。
首先，既然赵逞要求单独见面，肯定是考虑到事件性质敏感，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再者，他如果带这么多人过去，不管对方有没有问题，都会引起戒备和不信任。
退一步说，如果问题就出在赵逞身上，吕涵的案子这么久都没有进展，就基本可以推测出，他做事谨慎周全，至少有二手准备。不论崔普明着还是暗着带人帮忙，风险都极大，一旦引起对方的警觉，若是撕破脸皮，即便没有发生危险，后面的事情也都会很难办。
“换我去。”奎子鉴说。
赵逞不认识崔普，之前联系也都是通过电话，只要奎子鉴谨慎一点，语气、说话方式稍微模仿一下，按理说不至于露馅。另外，奎子鉴与赵逞旗鼓相当，倘若发生突发状况，应付起来会更容易，套话成功率也会更高。
崔普起先不语，半晌还是同意了。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怀疑同志是件让人难受的事。他们手头暂时并没有任何可靠的依据，这样做，从道德和原则上来说都不合适。然而时间紧迫，处处周全的必要性因此被剥夺，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你不用担心，”奎子鉴垂下眼睛，“如果他有问题，我会想办法取证……如果他清白，我们可以另找个时间赔礼道歉。”
“好。”
崔普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我明白了。奎队，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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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
身后乍起的声音，令奎子鉴一惊。
虽然听声音也知道是谁，他还是不自主回头。骆然拢衣而立，直直地盯着他，不论是神色里还是问询的语气中，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心。
奎子鉴知道现在想这些不合时宜，心中却仍为之微微一动。
“没事。”他移开目光，正欲转身离开。
“奎队，”骆然上前一步抓住他，深深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是吕涵……对吗？”
奎子鉴脚步顿住。
骆然的手抓着他的手腕，很紧，没有要轻易放开他的意思。
奎子鉴没想到会被骆然看出来。
他看着骆然抓住他的手，内心动摇。
吕涵的事件性质敏感，如果说为什么要瞒着身边的人调查，那几乎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不信任。可奎子鉴扪心自问，他只能说，哪怕他曾生出一星半点对骆然的怀疑，他都绝不会原谅自己。
既然如此，便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他现在有两件事要做，如果骆然愿意帮忙的话会方便很多。
骆然没有得到任何答复，但已经从他眼里看见了答案。奎子鉴转过身去，任骆然抓着自己的手跟上，他们一边赶路，奎子鉴一边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经过做了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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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去写字楼，需要你帮我去酒店408确认情况……”
谁知骆然这个时候打断了他：“不行，让我去写字楼，你去酒店。”
奎子鉴脚步微顿，扭头看他。
骆然回视：“奎队，之前在吕涵牺牲现场，很多人都注意到你了，你这次又是作为队长出席会议，很有可能已经被赵队他们记住。要是一开始就被识破，后面的计划都无法进行。
“如果幸运的话，他们不会注意到我，我可以以崔普的身份赴约。”
骆然的逻辑清晰且无可挑剔，奎子鉴看着他认真的目光，唇线紧抿。
奎子鉴并不想让骆然赴险，却一时找不出站得住脚的理由。
几秒的静默后，他深吸一口气，算是表达认同。接着他们继续往前走，两个人商量着，把所有应对策略和取证计划都安排清楚。
这时已经行至门口，到了分别的时候。
奎子鉴表面上看很镇静，内心里却阵阵翻涌着。他喉结滚动，正欲再叮嘱几句，骆然已心领神会，只笑着冲他挥挥手：“放心吧，奎队。”
奎子鉴从善如流咽下了后面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浮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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