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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围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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佯装生病的尤云安在家喝了两天感冒药，终于在母亲质疑的眼光中出门上学。
今天学校周年校庆，到处拉满了鲜艳的横幅，他低头走到教室，耳边时是同学们的欢声笑语。
没有人问他这两天怎么没来上课，他默默坐在位子上望向窗外，外面天空很蓝，他的心境却是一片灰暗。
不想来学校。
在家的两日里尤云安无数次想跟母亲提出转学的想法，最终都没有说出口。
那太不切实际了。
一中是市内最好的学校，不用说母亲会不会理解，就算同意，以他们家的状况也不一定能满足转学的条件。
学校为这次的活动准备了文艺汇演，几节课上过，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去往场馆。
教室变得空荡荡的。
尤云安孤零零坐在位子上发呆，直到班长折返回来拿东西看见班里还有个人，惊讶地扬声道，“尤云安你怎么还不去？不能待在教室，待会主任要来这边查人的。”
尤云安应了声，没了留下的借口，只好慢慢推开椅子出门。
场馆内人山人海，尤云安跟随班长进去时演出已经开始了，主持的话筒声萦绕四周。
“哎我们班位子满了。”
班长左右环顾一圈，指向看台另一边，“那边有空位，尤云安，你坐那边去吧。”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尤云安转过头，恰好和枕着后脑神色闲散的卓文州撞上视线。
老实说他已经不觉得意外了。
卓文州双眼含笑，朝他摆了摆手。
尤云安别开脸，被定住一般一步不挪地立在原地。
旁边有人嫌他们遮挡了视野，班长注意到，忙猫腰催促，“别愣着了，站这挡人，快去快去。”
周围肉眼可见地拥挤，只有卓文州前面空出两个位子，尤云安抿了抿唇，埋头走到靠边的位子坐下。
这个位子在卓文州斜前方。
臀部刚有着落，后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尤云安的肩膀被人从后方按住。
单薄的身躯瞬间绷紧了。
卓文州压低声音在他耳边笑道，“有两天没看见你，该不会躺在家里装病？”
尤云安呼吸微微急促，目光空洞地望着舞台，不敢出声。
“这两天发生了很有意思的事。”
卓文州自顾自道，“你巴结上的男朋友来找过我，说我要是再敢靠近你，就要打碎我几颗牙。”
“我上网搜索一下，打碎一颗牙能赔好几万，”顿了顿，笑意加深，“你跟他睡了啊，他对你这么舍得。”
尤云安搁在膝头的手指悄然蜷紧，拇指指甲用力嵌入了细白的皮肉，圆润的眼底泛起微红。
他那天明明已经说过那样的话，许祐嶙为什么要……
“不过嘛，”卓文州捕捉到尤云安脸上纠结的神情，语气慢慢变了，“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况且你以前不挺抗揍的，没那么金贵吧，现在忍一忍说不定能帮他省十几万。”
嘘的一声。
“前提是别让他知道。”
耳边的声音如同一条剧毒的蜈蚣从耳膜钻入体内，尤云安死死咬住颤动的嘴唇，浑身上下被毛骨悚然的气息包裹。
十几万，他已经欠许祐嶙很多东西了，更不想因为自己而再连累到许祐嶙。
这种恐惧的神情对于卓文州像是某种兴奋剂，从发现尤云安也在这个学校开始，他就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卓文州笑着拍拍尤云安的胳膊，也不怕他不听话，“五分钟后到男厕来。”
话落，起身带着两三个人下了楼。
尤云安眼睛乱转，度秒如年地静坐了两分钟，慌乱下楼迈向出口。
还没踏出去，一个面目狰狞的大块头从外面走来。
尤云安旋身就跑，经过男厕时，被身后的力道一把推了进去。
“砰！！”
门被撞开。
旋即而至的是哗啦一声。
一盆带着奇怪气味的凉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将尤云安淋成一只不会动的落汤鸡。
阖上的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湿透的短袖校服黏在身上，尤云安闭着眼，咸湿的水流顺着睫毛蔓入眼睛缝里。
他指尖颤抖，没有睁开眼。
“哐当。”
水盆被粗暴地扔到地面，盘旋抖动着滚到雪白的陶瓷墙边，荡出空旷的回声，而后归于平静。
黑暗与寂静。
还有恶心粘腻的气味。
湿哒哒的睫毛翕动了下，缓缓掀开，尤云安望向前方。
卓文州停在他面前，声线愉快又悠闲，“大热天的，重逢礼物就先给你降降温。”
尤云安低头，见到微黄的液体正从他湿透的鞋底蔓开。
“你觉得这个礼物怎么样？”
濡湿的发丝垂荡在额前，还在往下淌水，发出嘀嗒的细微声响，大脑空白几秒后猛地冒出一个猜测，他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止不住地干呕了一声。
卓文州眼睛含笑，并不着急做些什么，只静静欣赏着尤云安此时肮脏的囧态，“听说你在一中成绩不错，真是想不到啊，一家子穷酸气，你还挺争气的嘛。”
“不过再争气又怎么样。”
他像是想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嗤笑出声，“要是再打起来，你妈还不是得跪着求我们家宽容点？”
尤云安牙关咬紧，缓缓抬起了愤懑而藏着怯懦的眼睛。
他眼睛圆，瞳仁大，死死盯住人时是带有一种进攻性的。
“喂。”
卓文州发出了很不爽的一声，面上的笑意完全褪去，变得阴冷可怖，他记得小学那次尤云安对他动手前就是类似于这种眼神，“不长记性的贱种，我之前说过吧，别拿你那双眼睛瞪着我。”
一股寒意从脊柱窜起，尤云安眼中的神色转为惊惧，悄然挪动步子后退。
卓文州很缓慢地逼近，低头用手指揩了下眉毛，“这样吧，还是小时候的游戏规则。”
“给你三秒钟时间，要是你能跑掉，我就放过你。”
“上次游戏中途出现了失误，不过这次我提前打听了，许祐嶙今天压根儿没来学校——”
他狞笑道，“所以我们今天一定会进行的非常顺利。”
游戏。
尤云安最怕这样的游戏。
一旦开始，他就像变成了围猎场里的一只猎物，被人追杀围堵，最终迎来被宰杀的命运。
尤云安咽了口唾沫缓解喉咙的干涩，表情无措到了极点，吞吞吐吐道，“要怎么样……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卓文州笑了，“不是说了吗，看你今天跑的快不快。”瞥眼在那纤瘦的身躯打量一番，抬脚一脚踹在腹部，“以防万一，先给你加点难度，毕竟一中可比我们以前那学校大多了对吧？”
清秀的五官皱成一团，尤云安像只涮过的虾米一般，蜷缩着捂住了遭受重创的腹部。
后方的人有点看不下去，开口道，“卓哥，打人还是不好吧，要是被发现——”
“闭嘴。”
卓文州真受不了这些人怕这怕那逼逼个不停，侧过脸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没人逼你留下来，想退出现在就可以走。”
说话的那人闭上嘴沉默了。
他当然不愿意走，卓文州不知什么门路，居然能搞来□□，以后考试都有保底了，帮忙堵个人算啥啊。
耐心尽失的卓文州居高临下地看着墙边弓成一团的人，开始倒数，“三——”
“二——”
“——砰！！！”
门从里面陡然撞开。
尤云安咬着牙夺门而出，刚想跑回场馆内部，被卓文州一个大步堵住了路，那淡然的表情没有半分着急，而是透露出一种沉浸其中的悠然和愉悦。
他根本不急着抓到尤云安，只是在享受这个能够掌控他人命运的围猎过程。
肾上腺素飙升到极点，尤云安没有思考的时间，跌跌撞撞地跑向另一头，在被堵进死角前冲上阶梯。
后方的几人紧随而上，急促混乱的脚步声回荡在楼道里。
几道身影将将消失在拐角，笔直的走廊有一道颀长的影子临近，踱步停在了男厕湿哒哒的门前。
“吱呀。”
门被轻轻往里推开，里头的一片狼藉映入眼帘。
随意摔落的水盆，湿润的地面，空气中刺鼻的气味，隐隐昭告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许祐嶙昨晚因为留学的事情又跟许晋山吵了一架，在禁闭室待过一晚，白天被放出来上家教课，刚收到尤云安来学校的消息，就赶来了过来。
方才他在场馆找半天没见着人，正要离开之时，尤云安那个邻居跑来跟他指了路。
“他刚从那边下去了，应该……是去厕所。”
陈悠明眼神有点躲闪，“卓文州那几个人好像也下去了……”
听见这个名字的许祐嶙猛抽了一口气，眼中迸溅出火花，“你怎么不看着他。”
他不觉着这个人的表情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况且那张小学毕业照上也有这个人的面孔。
陈悠明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许祐嶙不再停留，疾步一路过来，见到眼前一幕，只觉脑子里猛地有什么东西炸开，他踩着一滩水渍进去，一一推开隔间的门。
全部没人。
再度踏在门前，那双如墨般沉冷的眸子四下环顾一圈后扫向了地面。
湿漉漉的鞋底在地上留下无数个凌乱的脚印，其中一串半干的脚印延长到了走廊那头的楼道。
幽长无人的走廊，似有若无地浮现出不久前慌乱逃窜的轨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