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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开心与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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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有几秒。
蚜虫酱终于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那动作带着一种从深海中挣扎浮起的沉重。
他慢慢抬起头，灯光落在他脸上，精致的薄妆掩盖了大部分疲惫，但那双眼眸里残留的红痕和无法完全消弭的水光，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消耗。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桌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单手撑住脸颊，将半边脸的重量托在掌心。这个姿势带着一种卸下防备后的慵懒，也透露出深深的倦意。
磁性的男声终于响起，带着明显的沙哑，如同被砂纸磨过：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像是确认自己的存在，目光扫过刚刚滚过的一条弹幕：
【音乐现场】：今晚是live演唱会吗？
蚜虫酱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浅得几乎看不见，更像是一个疲惫的肌肉牵动。
沙哑的声音带着点自嘲般的随意：
“没有live演唱会啊…”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空茫地掠过屏幕：
“因为今天…来开场就多唱唱歌嘛…”
尾音拖得有点长，带着一种无所谓的慵懒：
“反正…也没什么事。”
【深夜歌者】：蚜虫酱的个人音乐会！
【管理-露水收集者】：唱多久我们都听！
【安静陪伴】：虫酱，累了就休息。
这时，一条游客弹幕好奇地问：
【游客X3B7】：你是播一夜吗？
蚜虫酱的目光落在问题上，稍微集中了些。
他保持着单手托腮的姿势，声音带着点陈述事实的平淡：
“一般会播到2点多吧，10点钟播到2点多这样。”
他微微歪了歪头，补充道，语气带着点主播特有的对数据的清醒认知：
“一般看心情…也看今天晚上的生意好不好。”
提到生意，他似乎被触动了一下，撑着脸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皮肤。
沙哑的声音里注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试图活跃气氛的起伏，但很快又归于平淡：
“然后那个啥…生意好的话就多播一会，生意不好的话…会比较早点下。”
话语间，那份对生意的在意和无奈，被疲惫的沙哑音色冲淡了许多，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陈述。
【生意经】：蚜虫酱也开始看数据了…
【虫洞效应-冷面母皇的小饼干】：陛下！臣等必保龙体安康！
【心疼虫酱】：虫酱…今天状态有点不对？
蚜虫酱撑着脸颊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有些泛白。
随即，他放下手，坐直了些，脸上努力扬起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磁性的声音带着刻意强调的平静和一丝逞强：
“不用担心…”
他仿佛在说服对方，也在说服自己：
“我觉得…我现在调节心情…调节自己状态的这个能力…要比以前好很多了…”
声音里的沙哑减弱了些，努力注入一种笃定的力量感，但那份强撑的痕迹依旧明显：
“不用担心哦。”
最后一句放得格外轻柔，如同安抚。
【调节大师】：虫酱长大了！
【虫洞效应-心跳漏拍记录员】：相信虫酱！
【抱抱虫酱】：我们相信你！
似乎是为了彻底打破这略显沉重的氛围，也为了证明自己调节的能力，他开始主动抛出了话题。
脸上重新挂上那副带着点俏皮狡黠的直播表情，尽管眼底的疲惫依然清晰可见。
磁性的男声努力显得轻松的语调：
“来！提问时间！”
他竖起一根手指，眼神扫过屏幕：
“如果…你们想起我，会想到什么？”
【关键词触发】：灵魂拷问！
【虫洞效应-扳手质检员】：质检开始！关键词提取！
弹幕池立刻活跃起来。一条弹幕带着极高的辨识度迅速刷过：
【大叔不要跑】：《大叔不要跑》！！！！
看到这个答案，像是被戳中了某个开关，他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更真切些的笑容，带着点无奈和“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笑出声，带着点促狭的意味：
“哈哈！我就知道！”
他的眼神里带着点“你们就这点出息”的调侃：
“如果你想起我，除了《大叔不要跑》，还会想到什么？嗯？有没点别的了？”
他环视屏幕，仿佛在期待更有趣的答案。
【扳手本体】：虫酱你的脸！
【茶艺大师认证】：还有你的茶艺！
【虫洞效应-冷面母皇的小饼干】：陛下の威严！
紧接着，几条弹幕给出了不同答案：
【路人甲】：没有什么会想到的了（狗头）
【林沐阳受害者协会】：会想到林沐阳！
看到“林沐阳”三个字，蚜虫酱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依旧保持着，但多了一丝复杂难辨的意味。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带着一种客观的、主播评价主播的口吻，语速平缓：
“嗯…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林沐阳也是我们一个很好的直播伙伴，对吧？”
他像是在寻求认同，目光扫过弹幕：
“大家也是挺爱看我跟他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种真诚的肯定：
“我觉得林沐阳他是一个非常会把开心的氛围带给大家的人，真的…”
他微微点头，仿佛在确认这个评价：
“我觉得看他的直播就是很欢乐。”
【欢乐源泉】：林老师确实欢乐！
【相爱相杀】：虫酱认证欢乐喜剧人！
【林沐阳的小跟班】：谢谢虫酱肯定！
这时，一条弹幕带着打抱不平的语气出现：
【虫酱护卫队】：林沐阳老欺负你！
蚜虫酱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反而加深了些，只是那笑容里多了一丝深意。
他没有反驳，而是微微歪头，眼神变得有些玩味，磁性的男声带着一种近乎哲理性的反问，语速依旧不疾不徐：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呢？”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引导思考：
“其实你看啊，就是…有的时候，被欺负…”
轻轻吐出这个词，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也是一件好事。”
他迎向镜头，那双眼眸此刻闪烁着一种清醒甚至略带狡黠的光芒，声音带着主播剖析直播效果的专业感：
“因为它可以成就你一些什么东西。”
他清晰地抛出观点，随即举例：
“你跟他打PK会很有节目啊，对吧？”
蚜虫酱摊了摊手，动作带着点理所当然：
“然后大家也都很喜欢和他打PK，对吧？”
最后一句，他用了一个上扬的尾音，将问题抛回给观众，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争议的直播真理。
灯光下，那份强撑的疲惫似乎被这一刻的专业洞察短暂地掩盖了。
这番关于“被欺负也是好事”的直播真理刚落音，屏幕上一条带着温暖关怀的弹幕适时滑过：
【虫洞效应-心跳漏拍记录员】：虫酱smile and be happy~
看到这条带着善意鼓励的英文短语，蚜虫酱脸上的那抹专业主播的笑容微微凝滞了一瞬。
他并没有换上更灿烂的表情，反而像是被触动了某根紧绷的弦。单手依旧轻轻撑着下颌，望向镜头的眼神却褪去了方才的狡黠洞察，换上了一种更深沉、更真实的疲惫与坦诚。
声音响起，沙哑感比之前更重了些，带着一种近乎倾诉的低沉：
“其实…”
他开口，语速很慢，仿佛每个字都需要斟酌：
“我今天没有说情绪不好…”
他的眼神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
“其实我不想…你懂吗？”
微微歪过头，他继续说道，像是在寻求理解：
“就是想平淡一点直播…不想每天…就是卖笑，然后留住所谓喜欢我的人。”
“卖笑”这个词，被他用沙哑的嗓音轻轻吐出来，带着一种赤裸裸的疲惫感，砸在寂静的直播间里。
【沉默】：……
【拒绝卖笑】：懂了！平淡也很好！
他继续说着，声音里那份强装的轻松彻底消失，只剩下被长久压抑的真实感受：
“每天smile其实也是蛮累的…”
他的嘴角向下撇了撇，带着点自嘲的意味：
“其实我也蛮想做到…我不想笑的时候我就不笑，可以不用每天都是咧着个嘴…笑嘻嘻的…”
脸上又开始自然浮现标志性的营业式笑容，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深重的倦怠：
“然后每天让大家很开心…”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很久，目光低垂，落在自己撑着脸颊的手上。
再抬起头时，那双易碎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灯光，也映着一种近乎孤绝的清醒：
“但是…”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钧重量：
“我能让你们开心…可是…没有人可以让我开心。”
这句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直播间里激起无声的巨浪。
那份被光鲜直播表象掩盖的、属于谭欣的孤独与消耗，如此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心碎】：虫酱…
【虫洞效应-冷面母皇的小饼干】：陛下！臣等有罪！（泪目）
【陪伴价值】：我们想让你开心啊！
短暂的死寂后，蚜虫酱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于直白，又或许是职业本能让他试图往回拉一点。他坐直了些，脸上重新努力挂上一个安抚性的、却无比苍白的笑容，声音依旧沙哑，但带上了一点解释和…自我安慰的意味：
“虽然说…我没有把多好的节目带给你们吧…”
他语气谦逊，甚至带着点自我贬低：
“但是我觉得…我尽我自己所能…每天把情绪价值带给你们了…”
边说他边微微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的付出：
“希望大家…都可以开心。”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望向那看不见的、陪伴了他无数日夜的观众群：
“反正这1000多个日夜…”
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慨，有疲惫，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珍惜：
“大家是真开心了…”
然而，这句肯定之后，紧跟着的却是更深的落寞：
“但是…也没有人关心我开不开心。”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声音很轻，没有控诉，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却比任何哭诉都更令人心酸。
【关心缺失】：对不起虫酱！
【管理-露水收集者】：我们关心！
【一千多个日夜】：我们一直在啊！
随即，他像是瞬间惊醒的职场人，立刻摇头，脸上那苍白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认命般的清醒，甚至有点急切地补充道：
“但是我也得承受这些嘛…”
他语速加快，像是在说服自己：
“因为我毕竟就是在吃这碗饭，也靠这个东西在挣钱…”
摊了摊手，动作带着点无力感：
“所以…我也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灯光下，那份强撑的平静显得格外脆弱。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声音努力恢复之前的平稳：
“但是今天我确实…就是想唱唱歌…”
他重复着最初的想法，像是在强调，也像是在给自己一个理由：
“然后简单一点点…”
眼神带着点恳切的澄清：
“也没有…也没有不开心。”
最后的否认，听起来却更像是在安慰屏幕前担忧的粉丝，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心疼到窒息】：虫酱…
【简单陪伴】：好，我们听歌，简单陪伴。
【虫洞效应-扳手质检员】：质检泪崩！虫酱别说了！
这时，一条弹幕带着真挚的愿望出现：
【情绪交换】：我也希望能给你情绪价值！
蚜虫酱的目光落在这条弹幕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脸上那份强装的平静终于被一丝真实的触动所取代，虽然依旧疲惫，但眼神里多了一点温度。声音响起，沙哑中带着一种难得的、近乎温柔的坦诚：
“其实…现在大部分的时候…你们给到我的，也算是情绪价值比较多了啦…”
他承认了这份来自屏幕的温暖，语气真诚。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专注，仿佛在分享一个内心深处的想法：
“我觉得…当我们真正成为朋友的那一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憧憬：
“当我们真正成为…有点像家人的那一刻…”
“家人”这个词，被他用沙哑的嗓音说出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份量和渴望：
“其实…我并不想挣你们的钱…”
停顿了一下，眼神清澈地望向镜头：
“你们懂吗？”
他继续说着，描绘着他理想中的、更纯粹的联结方式：
“而且我非常希望…可以通过…比如说一些交换…”
“比如说…我真的唱歌让你很喜欢，你可以给我刷礼物…”
他举例道，语气自然：
“或者…你真的看我直播很开心，愿意付出金钱…”
总结道，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理想化的认真：
“我比较喜欢这样的…或者说是我比较希望…是这个样子的。”
说完这番话，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也像是终于吐露了积压已久的心声。
轻轻靠回椅背，脸上带着一种释然后的疲惫和淡淡的期待。灯光落在他身上，那份易碎感依旧，却奇异地混合着一种袒露真心后的短暂平静。
直播间里弥漫着一种复杂而深沉的气氛，悲伤、疲惫、理解、温暖交织在一起，无声地流淌。
【纯粹支持】：不想你为了钱强撑！
【家人时刻】：虫酱，我们懂！
【虫洞效应-心跳漏拍记录员】：慢慢来，虫酱...
屏幕上的弹幕滚动着温暖的回应。蚜虫酱安静地看了几秒，眼眸里的水光似乎被屏幕的光微微映亮。他深吸一口气，非常轻微，胸腔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然后，缓缓坐直了身体，将重心从椅背上移开，脊背重新挺起一个属于主播的弧度。
脸上那份沉重的疲惫感被他小心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努力凝聚的专注。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鼠标，仿佛在确认设备，也像是一个重新开始的信号。
磁性的男声响起，沙哑感仍在，但刻意注入了些许平稳的力道，试图打破刚才的沉重氛围：
“好了…”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明确的转向意味，目光重新聚焦在弹幕池上：
“我们…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