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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锁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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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响得刺耳。
逢夜钰磨磨蹭蹭收拾书包，眼睛一直瞟着前门。相叙白那混蛋说了“放学等我”。他捏了捏口袋里那颗早上相叙白塞给他的橘子糖，硬硬的糖纸硌着手心。
林辰凑过来：“钰哥，走啊？网吧搞两把？”
“不去。” 逢夜钰心不在焉，又看了眼门口。学生会那帮人堵在走廊开会，相叙白被围在中间，侧脸冷峻，眉头微蹙，正跟江澈说着什么，没往这边看。
“…那你等谁？” 林辰顺着视线看过去，恍然大悟，挤眉弄眼，“哦~等会长啊~那我先溜了！” 说完兔子似的跑了。
逢夜钰没理他，靠着后门框，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墙根。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相叙白那边还没散。他有点烦，掏出那颗橘子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稍微压了点心焦。
“逢夜钰！” 一个冷硬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逢夜钰一个激灵，糖差点卡喉咙。回头。班主任老班板着脸站在他身后。
“磨蹭什么！你爸妈电话打到我这了！让你立刻！马上！回家！” 老班语气严厉，眼神复杂地扫过他脖子上的围巾（还围着相叙白那条），“…家里有事！快回去！”
逢夜钰心里“咯噔”一下！爸妈？打到学校了？操！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他！他下意识看向相叙白那边。相叙白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正好也看过来。隔着喧闹散去的走廊，两人视线撞上。
相叙白眉头拧得更紧，朝他这边抬了下下巴，用口型问：“怎么了？”
逢夜钰想说话，老班已经不耐烦地推了他肩膀一把：“赶紧的！别让你爸妈等急了！”
他踉跄一步，再回头，相叙白正拨开人群想走过来，却被江澈拉住，指着文件急切地说着什么。
逢夜钰心沉到谷底。他最后看了相叙白一眼，对方眼神又沉又急。他咬了咬牙，把嘴里半化的糖嘎嘣咬碎，转身冲出教室。围巾尾巴在身后甩着。
一路跑回家，气喘吁吁推开家门。
客厅里，低气压弥漫。逢昀和江云清坐在饭桌前，脸色比锅底还黑。桌上摆着几盘菜，没动过，已经没什么热气了。
“舍得回来了？” 江云清冷笑一声，眼神像刀子刮过逢夜钰脖子上的围巾，“围巾谁的？那姓相的？”
逢夜钰一把扯下围巾攥在手里：“…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不管？！” 逢昀“啪”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跳，“不管你无法无天了！跟个男的鬼混！脸都不要了！”
争吵瞬间爆发，比昨晚更激烈。
“什么鬼混！我们正常交往！”
“交往？！两个男的交往？！恶心！变态！”
“你们才恶心！凭什么干涉我！”
“凭我是你老子！凭你姓逢！下周就给你办转学！彻底离开这鬼地方！断了你那龌龊心思！” 逢昀怒吼，唾沫星子喷出来。
“转学？！” 逢夜钰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我不转！”
“由不得你！” 江云清声音尖利，“手续已经在办了！去你舅舅那边的国际学校！下周就走！”
“我不走！” 逢夜钰眼睛赤红，猛地站起来，“你们休想！”
“反了你了！” 逢昀也站起来，像座山一样堵住他，“今天你哪也别想去！给我在屋里好好反省！”
江云清直接拿出钥匙，“咔哒”一声锁死了逢夜钰的房门！“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出来！饭也别想吃！”
逢夜钰被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后退一步。他扑到门边，疯狂拧动门把手！纹丝不动！“开门！放我出去！” 他嘶吼着，用肩膀撞门！“砰砰砰！” 声音在空荡的客厅回荡，外面却死寂一片。
肩膀撞在昨晚的淤青上，疼得钻心。他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嘴里橘子糖的甜味早就没了，只剩下苦涩的铁锈味。他攥紧了手里那条还带着相叙白气息的围巾，指关节发白。
相叙白…还在等吗？
他是不是…以为我又放鸽子了？
他会不会…也…
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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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门口。路灯亮起，昏黄的光晕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学生早就走光了，只剩几个值日的慢吞吞锁教学楼门。
相叙白站在校门对面的梧桐树下，影子被拉得很长。他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微微低着头。校服外套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毛衣。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和逢夜钰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还是中午他发的：
`放学老地方等。`
没有回复。
电话拨过去，关机。
相叙白看着屏幕上“已关机”的提示，指尖用力，关节泛白。他抬眼，看向逢夜钰家小区的方向。一片模糊的灯火。心口那块地方，又闷又疼，像压着块浸了水的棉花。
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寒意。他拢了拢外套，没动。像一尊固执的石像，固执地等着一个可能不会来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店铺的灯一盏盏熄灭。街道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风卷着落叶的沙沙声。
手机屏幕暗下去。相叙白依旧站着。路灯的光落在他冷白的侧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嘴角那颗痣，沉在阴影里。
（内心：关机。又不回。肩膀撞门还疼不？昨晚吓着了…胃还难受吗？…围巾戴着没？…是不是又被锁了？…操。）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沉沉的墨色。终于，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空荡的街道和逢夜钰家的方向。转身，迈开长腿，走进浓重的夜色里。背影挺直，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和疲惫。
回到家。玄关亮着灯。
相叙白脚步顿住。门口摆着两双陌生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皮鞋。客厅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他心头一沉。换了鞋，走进客厅。
奢华的水晶吊灯下，相雪迟和欧亭易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相雪迟西装革履，脸色阴沉。欧亭易穿着剪裁得体的套裙，妆容精致，眼神却像淬了冰。
“回来了？” 相雪迟抬眼，声音不高，却带着迫人的压力，“去哪了？这么晚？”
欧亭易没说话，只是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儿子，最后落在他敞开的校服外套和略显凌乱的头发上，眉头拧起。
“有事？” 相叙白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他脱下外套搭在臂弯，准备上楼。
“站住！” 相雪迟声音陡然拔高，“我问你话！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姓逢的小混混了？！”
相叙白脚步停住，没回头。背影瞬间绷紧。
“什么小混混！没教养的东西！” 欧亭易尖利的声音响起，“叙白！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那种家庭出来的野孩子！跟你门不当户不对！还是个男的！传出去我们相家的脸往哪搁？！”
“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相叙白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不用我们操心？！” 相雪迟猛地站起来，“你是我相雪迟的儿子！你丢的是整个相家的脸！下周的相亲，李董家的千金，你必须去！跟那个姓逢的，立刻！马上！断了！”
“不可能。” 相叙白斩钉截铁。他转过身，眼神沉冷如寒潭，直直看向自己的父母。“他是谁，我说了算。”
“你！” 相雪迟气得脸色发青，手指着相叙白，“反了！反了天了！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小狐狸精迷昏了头！”
欧亭易也站起来，声音发抖：“叙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那个逢夜钰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相叙白没再说话。他径直往楼上走。脚步很重。
“你给我站住！” 相雪迟怒吼。
欧亭易突然冲到他房间门口，一把拉开房门！相叙白昨晚带逢夜钰回来，虽然收拾过，但床头柜上还放着他给逢夜钰倒水的杯子，垃圾桶里还有沾着碘伏的棉签和药膏管！
“这是什么？！” 欧亭易尖叫着拿起那个杯子，又看到垃圾桶里的东西，脸色煞白，“你…你把他带回家了？！你们…你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相叙白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可怕！他猛地转身，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放下！”
欧亭易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得后退一步，杯子“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滚出去。” 相叙白盯着她，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骇人的冰冷。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欧亭易又惊又怒。
相雪迟也冲上来：“逆子！”
混乱中，相叙白被父亲狠狠推了一把，撞在门框上！他闷哼一声，还没站稳，就被一股大力推进了自己房间！
“砰！”
厚重的房门在眼前狠狠关上！接着是清晰的落锁声！
“在里面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出来！” 相雪迟暴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世界瞬间死寂。
相叙白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因为刚才的撞击微微发颤。他慢慢滑坐在地上。房间里没开灯，一片漆黑。
他抬手，摸到刚才撞在门框上的肩膀，钝痛传来。但这疼，远比不上心口那股撕裂般的闷痛。
他想起骨头汤馆冰冷的等待，想起逢夜钰家楼下刺骨的寒风，想起怀里那人颤抖的眼泪和滚烫的皮肤…想起他可能也正经历着同样的囚禁和逼迫…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他猛地掏出来！屏幕亮起幽光。
不是逢夜钰。
是一条垃圾短信。
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像风中残烛，“噗”地熄灭了。
黑暗里，相叙白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慢慢低下头，额头抵着冰冷的膝盖。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内心：宝宝…又被锁了…肩膀肯定又撞青了…胃疼了没…饿不饿…糖…还有没有…等我…）
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沉重的呼吸声。像受伤的困兽，独自舔舐着看不见的伤口。冰冷的门板隔绝了世界，也隔绝了他唯一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