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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沸腾烈焰 ...

  •   宁恋在深夜的街头游荡,暴烈的情绪平复之后,有点懒洋洋的。
      她走走停停,就好像一个被发条控制的机器人,发条拧到头了,她开始走动;发条慢慢松开,她也慢慢悠悠地停下脚步。

      在她眼前时隐时现的幻影就是那根发条,在异国他乡经历凄风苦雨时,她也时常会看到这道和前妻一模一样的影子。
      对方有时会背着手遥遥地走在前面,有时会蓦然回首嫣然一笑,有时会趴在她的肩头对她低语……

      能把性格寡淡的她拉满行动条的,也只有她的前妻枫蓝烟了。
      无论是真人,还是真人在她心目中留下的影像,都有只言片语驱动她的奇效。

      于是在姑姑姜风眠不知情的情况下,宁恋不声不响就搞了波大的。
      她把群星影娱的常总裁,——也是正和自家企业打得火热的合作伙伴,给暴揍了一顿,目的就是为了给前妻出头。

      姜风眠怎么想得到,回家路上的小插曲还有后续?

      匆匆一瞥间,高智商人才宁恋就通过跑车上的手提袋判断出了常娇接下来的去处。
      袋子里特制的香薰露出一角,还有一小捧新鲜滴水的红玫瑰热烈绽放。她能窥见隐藏在玫瑰花间贴着熟悉标签的药瓶,是她和前妻用过的同款。
      根据这些助兴的东西,加上常娇脸上猴急火燎的表情,她在地图软件上点击距离排序,搜索附近最豪华最配得上常总裁地位的酒店,就八九不离十了。

      就算姜风眠想得到,宁恋小小的脑袋瓜里有这许多风暴。
      她也难以预料,宁恋竟然能够避开巡逻队的眼目,悄无声息地溜出家门。

      带着相亲失败的侄女打道回府后,她怀着令她意外的好心情舒服地躺进被窝。
      与此同时,她的侄女默默地规避了巡逻人员的行进路线,做贼一样离开姜家,来到酒店调取监控。

      *
      宁恋藉由姜氏集团总裁的身份,向酒店经理要到监控的回放权。
      果然,常娇与其新欢是在的,而且是相拥着步入电梯的。

      她没有为自己猜中了而沾沾自喜,只满腹深沉的愁绪,在地下停车场等候常娇出来。
      常娇没有让她失望,上半夜和新欢逍遥,下半夜还要去赴另一个场子。

      “你要对她一心一意。”
      宁恋要求常娇收敛魅力,对未婚妻专情不移。

      “凭什么?喜欢我的人多了,她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常娇不肯。

      宁恋就用了最大的力气,给这个花心的女人教训,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让她蹭破了点皮,自己也受了轻伤。

      事后,她不敢立刻回家,买了药粉抹了,用冰袋捂着伤处,待在外面追忆她不可复得的旧爱。

      雾蒙蒙的,渐渐下了雪。
      宁恋在雪中想到前妻对冷空气过敏,哮喘也许会复发,千愁万绪愈发一齐涌上心头。
      她对前妻说过的每句话都印象深刻,在小雪如沙的时刻不禁挂念对方的病好些没有。

      想起对方提过的病,她也难免想起在机场的重逢,每一帧画面都历历在目。
      前妻对她说,自己要赶去公司处理舆论问题。说的是公司不是事务所,应该指的就是常娇的娱乐公司吧。
      那时她就该反应过来的。现在她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枫蓝烟是顶流偶像,在业界混出了头,跑出来单干成立了事务所,后来又和一些同样有名的偶像合伙经营,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常娇的公司群星影娱蒸蒸日上,常娇的未婚妻枫蓝烟当然要签到群星名下,两家事业合为一家。这个她不知道,但本应能根据逻辑推断出的。

      “蓝什么错也没有,我不该怨恨她。是我太笨了,她和常娇的捆绑早有预兆。”
      宁恋对着街边店铺冷白色的玻璃呼出一口热气。她坐在屋檐下,别人的台阶上。

      不如说枫蓝烟加入群星管理层,她感到被背叛,才是矫情的表现。
      蓝本来也是偶像事务所管事的一员,事务所并入之后有理由占据公司高层的一席;还是老板娘,合该立于常娇身畔和她一同掌管妇妻店。

      错的是常娇,不珍惜贤内助。
      枫蓝烟没有错,她是受害者。

      “不是很会玩女人吗?多花心思哄骗她啊……连这都不愿意吗?只让她为你付出,真是个不可救药的烂人啊……”
      宁恋病态地微笑,对着眼前浮现的另一道虚影唾骂。

      虚影常娇洋洋得意地说着:
      “她爱我,我怎么对待她她都甘之如饴,关你什么事呢?”

      宁恋按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她不再和常娇说话。
      雪下大了。她得趁天明之前摸回家的,否则应付不了姑姑的晨间检查。

      *
      徒步折返姜家,宁恋幽魂似的,把躲避家中守卫当成了小游戏。
      以说不上是游乐还是空虚的心态,她一路轻飘飘地通关,摸黑进房。

      她失魂落魄,又余怒未消,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姜汁可乐。
      谁端来的可乐?怔了怔才意识到是她自己,她捏爆纸杯,可乐泼在了睡裙上。

      换掉的湿衣服乱糟糟地丢在椅子上。没有收拾。

      今夜注定是不消停的。
      疾病支配视觉和听觉甚至嗅觉,宁恋完全沉浸在幻象里了。
      记忆大片空白,后一分钟会忘记前一分钟做了什么。

      被发现是精神病患,对她在姜家的处境将是非常不利的。
      她犹然记得姜乐放下的狠话,不想授人以柄,便跌跌撞撞地爬往床铺睡觉。

      手一抬,瞥见腕间姑姑送的碧玉镯子被磕出了伤疤。
      那也是神经所制造的、蒙骗眼睛的假象,她却丧失了分辨能力。

      痛苦一触即发,她在混乱中蹲了下来,捂着耳朵尖叫。
      她怕她想守护的东西会落得和玉镯雷同的下场。

      “哈哈哈,抱着脑袋哭丧着脸,太小丑了吧?”
      姜乐和常娇一起嘲笑她。

      “不许笑!”
      她猛然扑向她们,手伸向这两个讨厌鬼的脖子。

      椅子咣当咣当滚到角落,她也绊了一跤,两人消失了。
      她仍不解气,迅速爬起来,举起给壁炉添柴用的斧头,把倒在地上的木质高背椅子砍得零零碎碎。

      她犯病把人招过来了。
      叫一声隔壁就能听到的环境,姑姑比巡逻队先出现。
      姑姑不让,巡逻队就不敢进,心有疑虑地四散开来,只留姑姑一人守在门口敲门。

      “喂,宁恋,发生什么了?放我进去。”
      姑姑尽量以温柔的口吻问她。

      “咣、咣、咣——”
      门是反锁的。宁恋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不给开。

      姑姑等了二三十秒,破门而入。
      门板被踹得稀碎,这才引起宁恋的回头。

      *
      与此同时,姜乐也正面目狰狞,在屋里摔砸东西。同一个宅子,不同的房间,两边的空气都压抑得过分。

      刚挂掉宁恋的电话,姜乐扶着额头,虽然生气却也没有情绪失控。
      她待在给宁恋接过风洗过尘的茶水厅。当时她们就在这里坐着,一门之隔,外面是普通族人,里面是宁恋、姑姑、她和她的亲信。
      反光的玻璃映出模糊的人像,姜乐在点着蜡烛摆着绿植、铺着布艺地毯的舒适场所独自喝茶放松。

      这里空间大,门是透明的。
      巡逻队远远望一眼,没发现出事的迹象就会离开,听不到坐在深处的她的动静。
      玻璃门变相起到隔音的作用。

      代代传承的老宅颇有象征意义,凝聚着族人们的集体荣誉感,多少年花大钱维修但不翻新。她上任的那一天也只被姑姑允许刷了新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祖传的木宅漏音严重,姜乐就在这种地方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务。
      电话是她操控局势的手段。不是正在打电话就是在打电话的路上,她耳目灵敏、手眼通天。

      她致电骂常娇:
      “私生活不检点还被抓了现行!又想上热搜了是不是?”

      到处都是姜家的眼睛。
      那些眼睛也是经由电话把消息传进她耳朵的。
      她了解到斗殴事件的始末,找宁恋谈过后,又来对常娇秋后算账。

      “拍不到的你放心吧,我和各大媒体都通着气呢。拿钱办事的狗仔们,收到照片都会帮我压下去。话说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得替我教训教训你堂妹啊!她太可恶,打得我破了相了……”
      常娇没皮没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请求姜乐以家规处罚宁恋。

      “打的就是你!不知悔改的东西。”
      姜乐看中的是她的价值,不是她这个人本身,丝毫不心疼她受了苦,没好气地冷哼。

      常娇身怀系统,是一日美过一日的怪物。
      姜乐一眼看穿她的不同寻常,把宝押在了她身上,仅此而已。
      常娇帮得上她,她对常娇态度就好;常娇犯浑拖累她,她就翻脸不认人。

      两人之间属姜乐的地位高一筹。
      原因是常娇那货没有商业头脑,只凭借着无处释放的荷尔蒙在人脉方面有大用途,别的地方都还得靠姜乐出谋划策。

      “嗯嗯,乐乐你说得都对。”
      被骂了,常娇讪讪地笑,尽管对面看不见也频频点头,小鸡啄米一般。

      她没话可说,就指着她的红颜知己们喂饭。
      自身没有能力,纯酒囊饭袋,还能有话语权么?

      姜乐数落完她,出了一口恶气,把通讯掐断了。
      常娇才敢骂骂咧咧地踢一脚床板,踢到脚趾头,还得怀里搂着的女人帮她揉。

      放下手机,姜乐心平气和,也就坐得四平八稳了。
      宁恋毕竟动了她的人,她睚眦必报,是想小小反击的。奈何宁恋有姑姑罩着。

      姜家的不败神话,是姑姑姜风眠担任二把手时期创造的,不是她新任族长姜乐出的力。
      姑姑还年富力强,随时可能夺走她到手的权力,就像当初毫不吝惜地送给她一样。
      她缺乏反制手段,就只能对规则真正的制定者和执行者低头。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不公平。她处心积虑为姜家谋划,在姑姑眼里却还比不过一个外来的小孩。
      她讨厌宁恋就讨厌在这儿。
      宁恋凭一张漂亮的脸和弱气的性格获取了姑姑的宠爱,焉知姑姑不会为了博她一笑,把姜家的继承权移交给她呢?

      宁恋从国外的豪宅归来,脚踩木地板嘎吱响,显而易见是不适应的。
      被姑姑瞟到她眉头刚动,姑姑就主动开口,“可以把一部分宅子翻新成你喜欢的风格。”
      宁恋摇头拒绝了,不把姜乐都轮不到的超一流待遇当一回事。

      虽然姜乐也可以强行推进宅子的改造,姑姑最多皱皱眉说两句,还是犯不上真和她闹到针尖对麦芒的。
      但让姑姑亲开尊口授权她处置房屋,还是绝无可能。

      前后对比太过触目惊心。
      姜乐感到不安。

      她自小就在争权,和一帮姐姐妹妹争得头破血流,拼尽全力以后浪之身压倒前浪。
      得势便露出獠牙,她是一只凶狠的小兽,对归顺的姐妹笑里藏刀。

      步步为营才争到的尊重,她绝不放手;族长之位,她也绝不让给宁恋,绝不!
      她死也得拉着姜家一起死,得一把火烧了,让祖宅给她陪葬。
      但还没到那种地步,她还能把属于她的财富紧紧握住。

      她绞尽脑汁想防患于未然,把持有的筹码过了一遍,最后还是回到最朴素也最有效的办法。
      也就是用宁恋的前妻牵制她,耗费她的心神,防止她有空整幺蛾子。

      谈到枫蓝烟,就又体现出常娇的好处了。
      有常娇的存在威胁着,枫蓝烟就不得不来投靠姜乐,对她唯命是从。
      枫蓝烟向姜乐摇尾乞怜,以求她像条护城河那样保护自己,给自己和近在咫尺的危险源推诿扯皮的余地。

      和恋爱脑的堂妹不同,姜乐跟谁都无所谓,有需求夜夜笙歌,没有也不想,能上位的话不在乎爬谁的床。
      她考虑到常娇能起作用,就想着稍后再去安抚安抚她,别让她和自己离了心。
      不过得等事情办完了。

      把应对宁恋的措施想好,她宽了心,有心情问姜菱灯打听情报了:
      “确认无误了么?可以交工了?这一桩大工程预计能赚几个亿,足够填补先前的亏损了。年终平了账,就不怕引起姜风眠的注意。”

      投资翻大车,她急于掩盖天价的赤字。和常娇公开合作,就是她在解决之道上迈出的第一步。
      进军一个新圈子,短时间内回不了本很正常吧?姑姑就是这么被她骗过去的。
      其实她压根没有投入资金,只跟常娇商量着做了一本假账,让群星影娱单方面出钱,替她填补账面的窟窿。

      姜菱灯支支吾吾:
      “对不起,族长……”

      听了她的反馈,姜乐暴跳如雷:
      “什么,又不合格?每次都质检不合格,你怎么监工的?是要这批货砸在我们厂子里么?”

      姜菱灯说项目虽然承接了,但拿不出充足的本金干活。
      错误的投资导致入不敷出是一方面;股票市场崩盘,转盈为亏是第二方面;最可恨的是一直和她们同流合污的一个大钱庄被一窝端,宣告破产,没法代为洗钱了。
      她们藏得深,倒不怕参与的事败露牵扯到自己,但短时间内现金流跟不上了,国外的资源变不了现。没钱投入怎么做出合格的产品?

      “实在对不起,光是给工人开工资就很艰难了,不在材料上动脑筋节省就无法往下进行……”
      姜菱灯为偷工减料的情况找补。
      不开工资,工人不动工,原材料再好也只能看着干着急,还有概率有吃不上饭的人把问题捅出去。

      钱,又是钱!姜乐拧眉。
      她善于玩弄钱,终日打雁却被大雁啄了眼。

      “钱庄是怎么回事?”
      问出的瞬间,她就有思路了。

      和她想得没差,姜菱灯小心翼翼道:
      “是常总引荐的钱庄有问题。黑钱庄,流程不规范,尾巴也处理不干净,没能躲开上面的追查。”

      姜乐知道是某个赌场老板,——一位美艳的少妇给常娇说的路子,常娇又说给自己,当即大发雷霆,不理姜菱灯,转去再call常娇。

      常娇打着哈欠:
      “又是什么事啊?没骂够我呢?”

      姜乐恨恨地咬牙,点了赌场老板的名:
      “你被她哄了!猪队友!”
      刚还想着要安抚常娇,这会儿她却是忘在九霄云外了,一心只在大声呵斥。

      常娇草包一个,遇上蛇蝎美人被算计了,怎么对同伙声辩都是理亏。

      不好还嘴,她就悻悻然把怀里的女人推出去,用力推到地上,指桑骂槐道:
      “该死的土著,臭女人,居然敢忽悠我!”

      她骂得很脏,姜乐不耐烦听,又把电话挂了。

      常娇这才停止装腔作势,对泪眼朦胧贴过来的女人缓和道:
      “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是被姜乐那个母老虎吓到了。还得是你,最合我心意的解语花。你肯定不会记我的仇吧?”

      她抱着的又是和刚刚截然不同的漂亮女人了。
      夜间跑了好几个地方,赴了各有千秋的娇花的约会,这朵花是她最满意的,性子柔顺,和姜乐是两个极端。

      结束通讯,姜乐把桌子掀了。
      茶杯、茶壶、连带冷却的茶水叮呤咣啷洒了一地,噪音刺耳,令她更生出莫可名状的恐惧了。

      姜家在她治下,走的是下坡路,她是不敢让姜风眠知道的。
      姜风眠一旦发现她没有可圈可点的治理能力,就不会再作壁上观,而会把犯了错的她下放到基层了。

      姑姑阅尽千帆,一手识人之术是很高明的。姜乐很难拖延太长时间。
      该怎么办呢?
      宁恋的名字忽然跳进她的脑海。

      在姑姑眼皮底下和秘书李莲眉来眼去,姜乐要下属以色相侍她、也侍奉别的大人物的烂事,在族内人尽皆知。
      吃到了实打实的好处,姜乐不在乎底下人的评价。姑姑也不在乎她根子长歪了。似乎是皆大欢喜。
      但姜乐还是会讨厌姑姑洞察一切的眼神。姑姑不提,她就装傻不跟姑姑挑明。

      现在她却也抓到姑姑的破绽了。
      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姑姑对水灵灵的宁侄女起色心了,别想瞒过她。

      这点可不可以利用呢?
      姜乐喘着粗气,不再见到东西就摔,免得把巡逻人员引进狼藉的室内,丢了面子。

      “呵呵,好戏即将上演了。”
      在捉襟见肘的危急关头,姜乐也是能够恢复冷静,脆快地笑出来的。她的心理素质可见一斑。

      “对仗势欺人的坏孩子用点下三滥的阴招,也没人能指责我什么吧?堂妹,要怪就怪你是姜姑姑唯一的弱点吧。”
      新仇旧恨叠加,姜乐恨极受尽优待的堂妹了;而她装的好好姐姐样子被识破了,堂妹也恨她。

      托起架子上的黑色礼帽戴在头上,她压低帽檐,童心未泯地cosplay探案动画里的幕后黑手。

      那么揭示真相的正义侦探在哪里呢?会是她面目可憎的堂妹吗?
      如果姑姑通风报信,让堂妹不费力气就扫除了她设置的难关,她是不会依的。

      当然她不可能知道,其实已经有梦向宁恋剧透了。

      梦里简化的剧情只能部分做参考,醒来又忘得差不多了。
      不知有哪些人物登场,侦探不好推测后续发展,才没有大展拳脚。

      但束手束脚是暂时的。
      她们各自有着各自的信息差,谁也不是绝对地占优。
      权力斗争渐入佳境,端看她们谁能笑到最后了。

      *
      另一边,宁恋快不过身手矫健的姑姑,来不及反应,就见灯光亮起,抓着的武器被姑姑劈手夺走了。

      姑姑屈起手臂,鼓鼓的肌肉爆发出强大的力道,令她违抗不了。
      阴影笼罩在她身上,她眼睁睁看着姑姑将她压趴在地毯上,双手按在她的身侧,将她两只乱动的手制服。

      “房间里的意外我会压下去,不会引发大规模讨论。”
      姑姑轻声对她说。

      今日之事,天知地知唯她俩知。
      宁恋的颜面和安危保住了,也就渐渐清醒过来,扭脸将头靠在姑姑肩头,下巴尖尖地硌着她。

      “对不起,我会自己去找心理医生。”
      宁恋悄悄保证。

      姑姑信不过西医,也不觉得她有去医院的必要:
      “不用心理医生,你就是心思太敏感,有我看着就没事了。”

      她要贴身监管,当精神病侄女的监护人:
      “今晚和我睡,保你高枕无忧。”

      “咦?”
      宁恋觉得这样的展开离奇夸张,难道姑姑对她的关爱竟至于毫不介怀她有暴力倾向的地步吗?

      姑姑的脸色黑下来,很严厉地:
      “你不同意?再有危险举动怎么办,拿杯子碎片、拿刀子、拿玻璃残渣伤害自己怎么办?房间里处处都是病人不能接触的危险品,总不能都收起来。我管着你不让你得逞,你就能安心睡觉了。”

      宁恋被她如常的神情彻头彻尾地误导了,没想到这样太过暧昧,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姑姑,我的手镯……我以为它坏了。”
      宁恋偷瞄着自己的手腕,上面的碧玉镯子完好无损。

      “坏了就坏了,再送你一只。”
      另一只就在姑姑手腕上戴着,和她这只成双成对的,姑姑要摘下来给她。

      “还没坏呢。我看错了。我最近总是看错东西。”
      好险镯子没有真的在打斗中出现疤痕,宁恋拿软布擦拭它,收进锦盒里,用典雅的天鹅绒垫着。

      “明天还相亲吗?我这个样子,会耽误别人的。”
      她窝在姑姑的怀抱里,珍之重之地捧着盒子赏玩。

      “去,别怕。出事有我担着。”
      姜风眠很庆幸赶上了好时机。
      宁恋的新未婚妻没出现,旧的又跑掉了,青黄不接,就让她抢到了看护侄女的职责。

      但她暗喜没让侄女前妻和闲杂人等捡漏之余,也还是衷心祈愿侄女有个好归宿的。
      继续相亲,她给楚楚可怜的病侄女兜底,一定能成功组建让侄女幸福的完美新家庭。

      宁恋心里暖暖的,有开玩笑的余力了:
      “您给我找的都是什么人啊?不是说要找强大的吗?尽是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孩子。您不希望我顺利结婚了?”

      她没有小瞧新秀的意思。新人圈层也可以高手如云。但这两天见到的小年轻显然不达水准。

      “是底下的人没有达成要求。”
      姜风眠说。她指明要强者,递上来的名单不够强,难道怪她么?
      她绝不是刻意要侄女情场受挫的。

      也是圈子里待婚配的女孩们质量不行。贵族普遍订婚早,新的一茬到年龄的都还小。名单里凑数的,连十七岁半的未成年都有。

      “这是我的私事,您别拿去为难您的手下了,很不好意思的……”
      宁恋听出她在推卸责任,腼腆地侧过身,流动的眼波从下往上地撩着她。

      “你的事不分大小,我都会当要紧事办。”
      姜风眠战术性咳嗽。
      向灯光下莹白如玉的小美人坦露心迹,她也有点尴尬,耳根微微地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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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喵。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