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学费 ...
-
晚些时候，正吃着午饭，林祚的手机屏幕忽而亮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哧溜站起了身，把躺在猫窝里的核桃都吓得叫出了声。
林祚忙跟核桃说了两声抱歉，又和陆则庄歉意道：“我去接个电话……”
陆则庄被林祚给小猫道歉的行为可爱得不行，笑道：“接呗，这还跟我打报告呢？”
林祚鼓鼓嘴：“就是……想和你说一声。”
这通电话，林祚跑到了阳台去接，阳光耀眼，使他不得不压起眼皮，“喂，妈。”
来电的正是季知春。
她关心道：“小祚，身体好点了吗？”
林祚并没有跟季知春说自己那几天严重到住院的事情，他抿嘴笑笑，懂事道：“嗯，已经基本好了，本来就没什么大事……”
季知春闻言呼了口气，“那就行。对了，再过几天不就国庆了吗？有和朋友出去玩的打算吗？没有的话，要不要来这边住几天，正好今年中秋也在国庆假期，到时候一起过个节。”她笑了笑，又道：“媛媛也一直说想你呢。”
林祚微微抬眼，却还是没太适应强烈的光线，眼睛被照得有些疼，他扯了个谎，道：“有可能要和舍友出去几天，我看时间吧，如果赶得上我就过去。”
林祚不善于撒谎，但这个谎言他用了不少次，已然到达娴熟且不再羞臊的境地。
因此，季知春也并没有听出不对劲，“也好，反正你想来的话就跟妈妈说，我到时候把客房给你收拾出来。还有就是，这个月中旬不是媛媛生日吗，你有空来吗？她嚷嚷着让我问问你呢。”
林祚心里坠坠的，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日历，十月十五日恰好在周日，他没有兼职，加上不忍心让媛媛失望，便答应下来，“嗯，我有空的，您正好帮我问问媛媛想要什么礼物，我给她买。”
季知春莞尔道：“你来啊，就是她最大的礼物了，她不挑的，随便买一个或者给她画张画就好，可别乱花钱买贵的啊，留着给自己花。”
听到这话，林祚忽而想到林方远来，不免在心里自嘲一笑，面上还是温温顺顺的样子，“嗯，那我就自己看看了。”
“行。”季知春应道，“吃饭了吗？”
“在吃呢，您吃了吗？”
“在做着呢。”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林祚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状态，让自己看起来还算轻松地回到了餐桌。结果就发现陆则庄竟刷着手机疑似在等自己，不免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一口没动啊？”
陆则庄放下手机，看着他笑，“很显然，在等你一起吃。”
林祚心头一暖，连带着笔头又莫名发酸起来，“谢谢你……”
陆则庄佯装生气：“又客气上了？”
林祚吸了下鼻子：“是感动……”
陆则庄失笑。其实自林祚说自己要去接个电话时，他就察觉到了林祚神情有异。
因此，从林祚离开餐桌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他，当看到他明明一脸委屈巴巴，却还是对着手机强撑着扯起嘴角的样子，心里就止不住心疼，也止不住好奇对面究竟是谁，让他露出这般神情。
一直到林祚挂断电话，陆则庄才拿起手机转模作样地刷起来。见林祚坐下，他挑挑眉，重新拿起筷子给对面夹了块成色相当漂亮的红烧肉，状似无意道：“学校里的事还是家里的事儿？”
林祚刚拿起筷子的手一滞，伪装尽数崩塌，眼睛胀胀地看了他一眼，开始有一下没一下戳起碗里的米饭，“是我妈。”
“想说说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我国庆要不要去她那边住几天，正好把中秋也一起过了。”
这句话信息量不少，陆则庄火速消化了一下，得出了几个重要的点，但他并未挑明，只问：“所以，你想去吗？”
“其实……不太想。”林祚诚实道，“所以我跟她撒了一个谎……我骗她说我国庆有可能要和舍友出去。但其实我三个舍友昨晚都才在群里说过要回家。”
“是不是……很恶劣？这个谎言我甚至用过很多次，其实，我妈妈的新丈夫对我很和蔼，他们的女儿，也就是和我流着半同血脉的妹妹也很喜欢我，但我还是……为了不过去，骗了他们。”
林祚把那块肉一整个塞到了嘴里，口腔被填得满满当当，所有思绪都偏移到了如何咀嚼这块肉上。
听到这番话，陆则庄丝毫没有震惊，他虽然并未调查，但也算是猜到了林祚的家庭情况，既心疼又无奈，“嗯，是挺恶劣的。”
林祚一愣。
陆则庄夹了根耗油生菜，“正好能和我狼狈为奸。”
林祚愣了又愣。虽然这句怎么听都不像好话，但他却莫名心里甜滋滋的。
陆则庄担心真把小孩吓傻了，还是收敛了些，趁势道：“那就把你句话变成事实，不就不是谎言了，不过可能对象得换一下了。”
“嗯？”林祚鼓着被塞得没地儿说话的嘴，看着他，眨了眨一双懵懂而好奇的眼睛。
见此情景，陆则庄暗自“操”了声，强忍着对他做点什么的冲动，毛遂自荐道：“上次不是说带你去看星星还有去游乐园玩么？正好国庆可以行动起来了。”
林祚把肉咽下去，脑子也短暂地宕机了几秒。肉滑进胃里，脑子也重新转动起来，他双眸大睁，“你……你不和家里人过吗？”
话音刚落，林祚就想到了陆则庄的家里情况，暗骂了声自己愚蠢，“抱歉……我刚忘了……”
陆则庄佯装正经道：“又抱歉了？”
“！！！”林祚捂了下嘴，而后，站起身，欺身向前，盯着他认真道：“你……你弹我吧……”
陆则庄愣了下，实在忍不住耍流氓了，“这么主动，就不怕我起歹念对你做点坏事？比如——直接亲上去。”
林祚喉头滚了滚，“如果你想的话，我……也不是不行。”
陆则庄眼皮倏然一跳，重叹一口气，“这么勉强？那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林祚手指握拳，大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摸索起来，轻笑了声，“那……我欣然接受。”
陆则庄发现林祚对着自己是越来越放得开了，一方面他高兴尚且来不及，一方面又担心放得开后他对别人也这样。
陆则庄也忽而半起身，一点点将脸靠近对方。
眼见距离越缩越近，林祚却忽然害臊了，“你……”
“我？”
林祚闭上了眼，却半天没等到自己想象的场景，刚想睁开一探究竟，脑门上蓦地被轻轻弹了下，他刷地睁开眼，恰好看见陆则庄重新坐了回去。
“行了，惩罚结束，吃饭。”陆则庄又给他夹了一块肉。
林祚气馁地坐回去，更加怀疑自己是被对方嫌弃了……
不，一定是被嫌弃了……否则为什么……不进一步。
…
这两天，陆则庄根据陆建璘给的资料，找先前的圈内好友旁敲侧击打探了些孟伟的事。宋皑和其他几位给他发来了些有用且有趣的事儿。
陆则庄一一看过并发去感谢。宋皑最先回复，又是一大段长语音，内容左不过是说都是小事，你能来参加这个节目才是大事，让陆则庄再好好考虑考虑。
陆则庄敷衍过去，将可以算作证据的事给陆建璘发了过去。
没一会儿，正陪林祚晒着太阳的陆则庄就接到了陆建璘的电话，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假嗔：“你小子，让你先别打草惊蛇，给我整这些来呢？”
陆则庄大喇喇地靠着椅背，望着林祚腿上的核桃，眼神迷离，“放心好了，这几位要么是看孟伟不爽的黑粉要么是他对家，要不是还想在圈里混，巴不得把手上关于他的黑料全曝光呢。”
林祚听到他在说家事，停下画画的手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陆则庄朝他扬扬眉，“亲都亲了，还避讳这呢？”
陆建璘正说着话，听到声音一顿，“小林祚也在呢？不是……亲都亲了？！你小子没对人家干什么天打雷劈的是吧，他还是个病号啊！”
陆建璘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不是。”陆则庄忽然很疑惑，“你跟宋宇哲都哪边脑子觉得我是这种不正经的人的？”
对于这个问题，陆建璘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而后，严肃道：“小宋我不知道，我反正是两边大脑外加所有神经元都这么觉得。”陆建璘啧了声，“不是，你小子又是哪边大脑觉得你是什么正经人的？”
陆建璘声音不小，林祚在旁边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此话一出，哑然失笑。
陆则庄大为受伤，一脸凝重地问林祚：“你也觉得，我不是什么正经人？”
林祚几乎是下意识地点点头，旋即便发现不对，又赶忙摇起头，“不是……”
陆则庄扶额：“……行了，你这个摇头多少让我更加狼狈。”
咳。
林祚低着头肩膀止不住耸动起来。
陆建璘哈哈大笑，“连小林祚都这么觉得，你还试图狡辩啥呢？儿子随爹，你老爹当年也没少不当人，还记得有一次……害，先不提这个。”陆建璘挤了挤眼睛，又对林祚道：“对了小林祚，什么时候来动画公司参观啊？”
陆则庄伸手，朝林祚使了个眼色，林祚把手机接了过去，“正想问您呢……国庆前方便吗？我朋友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来着，他……一直非常向往您那家动画公司。”
“哦？”陆建璘饶有兴趣，“小伙子这么有眼光呢？那我到时候可得好好了解了解他，要是是有潜力的人才，我肯定不放过。不过我们小林祚的朋友肯定也都优秀得很。”
“没有没有，他们确实都很优秀。”林祚诚恳道，“但不是因为是我的朋友，而是……他们本身就很优秀。”
陆则庄投去赞赏的目光。
“说得好，叔就喜欢你这种真诚。”陆建璘眼睛亮了亮，道：“这几天都行，你确定好时间直接微信跟我说，我到时候让人接待你们。”
林祚惊喜道：“谢谢您。”
陆建璘“害”了声：“跟叔我客气呢。”
几句过后，林祚把手机交还给陆则庄。
陆建璘正色道：“孟伟这边好搞，可陆建明那呢？你这几天和陆清河联系没？”
“我发消息问过他了，说在找机会去搜去收买他身边的人，但……”陆则庄欲言又止。
陆建璘接道：“但对方戒心太重，对于陆清河的亲密有所怀疑了，所以没什么进展？”
陆则庄沉声一“嗯”。
陆建璘手指轻敲办公桌面，蹙眉道：“你想过告诉你妈么？她是和陆建明单独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如果有她的加盟……”
陆则庄反驳道：“这么多年了，她如果真能发现什么也早就发现了。”
陆建璘直接道：“那如果她确实早就发现了呢？”
沉默。
良久，陆则庄咬了咬牙，“我想想。”
挂断电话，林祚低声试探道：“我刚听到了一点……我可以也说说看法吗？”
“嗯哼？”陆则庄收起沉重，朝林祚笑了下，“荣幸之至。”
“你……其实也想过她早就发现了，只是怕她卷入危险，毕竟……陆建明能用这种手段害死你父亲，也不是不可以……”
林祚没再往下说，他知道，陆则庄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是，他这几天是有过这种大胆的猜测，甚至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正是因为白芳霞怀疑过陆斯堂的死和陆建明以及孟伟有关系，才更加坚定了不让自己碰音乐的想法。
但，他没办法让白芳霞也涉入危险之境。
陆则庄后仰了下，满心动容地看向林祚，“这么聪明呢？”
林祚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或许……你们也该聊聊……当然，只是我的看法……”
陆则庄笑笑：“听学弟的，不过这事儿我确实得好好想想。”
林祚点头：“嗯。”
他还想说点什么让陆则庄开心一下，却不料对方已然先一步做出行动。
“对了。”陆则庄侧身靠近林祚，玩笑道：“刚你的意思是，觉得我不正经？”
怎么还有这件事的事！
林祚忙欠身，小幅度地摇头，“没……”
陆则庄又靠近些，林祚闻到了专属于他的问道，经过阳光的炙烤，染上温暖与柔和。让他……不再想后缩。
“你就是……嘴上不正经。”他慢慢向前，拉进了两人的距离，“你总……嘴上不正经，逗我，但其实……不是……”
这话说完，林祚自己都惊了，因为听起来就像是……一种欲求不满的亲密的埋怨。
陆则庄自然也听出来了，他眯着眼，狐狸般狡黠地勾了勾唇：“所以学弟的意思是，想让学长行为上也不正经一点？但学长不太会。不是老嚷嚷要给我交补课费么，不如就拿这个交换好了，学弟也教教我，怎么行为上不正经。”
林祚看着他性感的薄唇，也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心脏跳得好像不是自己的，脸也烫起来，因为这番过于灼热的话，因为自己过于灼热的想法。
也或许是骄阳太盛。
把他脑子都烤糊了。
他往前一凑，唇瓣便这么贴上了另一人的脸颊，当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何等蠢事之后，他像一块被烫到的铁片，直挺挺站了起来。
“我我我……对不起，我去拿纸给你擦了……”林祚作势转身要跑进屋，却被陆则庄一把拉住。
或许对方的脑子也被烤糊了，他听到一声坏笑，紧跟着响起蛊惑人心的声音：“学弟跑什么，我还没交作业呢。”
像一句魔法咒语，林祚动也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学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