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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 107 章 ...

  •   雨一直下,中途还响了一声炸雷。
      雷打冬,十个牛栏九个空
      她说得没错,真要变天了。
      他还记得她说南宫冷得叫人受不住,她从南边来,自然不习惯北边的冷,那时处境艰难,心无所属,更显凄凉。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叫来文忠叮嘱一番,到里间拿上一件金银肷褙子,出来时,该支开的人都不在跟前了。
      他已经学会了伺候人的本事,用不着外人,因此连文忠也要打发走。
      文忠只好召回常欢,一齐退到东廊下候着。廊下的灯熄了一大半,但眼尖的人还是能瞄到皇上不走正道,摸窗去了。背对着皇上是大不敬,看着更是不妥。文忠赶紧打手势,招呼手下一齐侧着身子,扭头看向东边。
      幸好很快传来了关窗声,众人松一口气,只是仍不敢往那头窥探,只好各自看向对面,里排的看雨,外排的看墙。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敲打一切能碰得着的事物,他把暖窗凉窗都阖上,将喧闹隔绝在了身后。
      屋里留了一盏细细的灯,照着瘦瘦的影。
      她盘腿坐在毡子上,仰头望着桌上一堆用具,笑着问:“来者何人?”
      “是我,小十二。”他清清嗓子再答,放下衣裳,走过去扶她。

      她借力起身,温温柔柔地解释:“我把梦中的神仙画了下来,正向她祈祷呢。膝盖疼,跪不得,但愿她能谅解,肯保佑我们……”
      “我来。”
      他要代她跪,她发力拽住不让,“够了够了,胡乱做的梦,她是神仙,我也不差。”
      他笑着附和:“正是,没准你是她前辈。”

      她将桌上的画像掀过来盖住,回身去攀他的肩,踮脚再跳起。他的左手本就落在她腰间扶着,右手飞快地上来,撑起她完全抱住。
      “阿加,阿加,我……”
      她用双腿夹住他,有了他的双手稳住身体,便安心腾出手来捏他鼻子,居高临下道:“从前我诚心诚意邀你同乐,端王殿下还看不上呢。”
      “不是看不上,那会胆小,不敢问真心。是我错了,您大人大量,饶我一回。”
      她松开手,改到去扶肩膀,但没就此放过他,在他走到床边前,用食指尖戳他眉心,接着讨伐:“你偷看我的脚了?”
      “只看了一眼。担心你冷,寒从脚起,那会屋里算不得暖和。”
      “撒谎,分明是嫉妒了。褚廒一到,你就胡来,大吵大嚷,非要给我送颜料,我记得一清二楚。”
      有罪之人如实供述:“是!我心里疼,一直惦记着找你。”

      她默不做声,刚落在床上就伸脚踢他。他生受了这份关爱,闷声笑,从怀里摸出一对金银铃铛,先摇一摇,再塞到枕头底下去。
      “几时想跳百索了,告诉我一声,我和你对牵。我看过那些画,知道要怎么甩绳。可能跳得不好,你别嫌我笨,多教一教。”
      “多久的事了,你还记着呢。下回早些说,我以为你要拿它添床上的趣,将我当成了解闷的玩意,正要骂你混账。”
      “你是最好的人,我怎么敢亵渎?”他笑着答。
      “我听说有人私下议论,说殿下风姿神貌,若能同睡一夜,死了也甘愿。如今殿下成了陛下,不知又多了多少人惦记。这样的美事落在我这老东西手里,实在可惜,不过,我可舍不得让出去,今儿就让我来Z蹋Z蹋这玉人儿吧。”
      她一放肆,便是另一样风情。
      他听得脸热耳烫,好听的话一车接一车,挖心剖腹地表忠心。
      “……我眼里再没别人。”

      她抓着他的袖子一把坐起,收起玩笑之意,凝神去看他。
      灯离得远,两人都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看不清眼里是什么神采。
      他不敢造次,耐下性子等着她打量。她看得出了神,像是初相识一般,一点一点地琢磨,再抬手来触碰看过的地方。
      “少痝。”
      “我在。”
      “我真的杀掉他,逃出来了?”
      “是。”他艰难应完这个字,面颊各处一齐泛酸,眼睛瞬间湿润,将她捞进怀里搂住,哽咽着答,“对不起,从前是我太懦弱,凡事只敢干巴巴地空想,不敢去做去闯,害你多受了许多罪。”
      他在哭,她却在笑,说的话也奇怪:“幸好你这歉意足够,不然我连你,连你们,一块杀了。”

      她放狠话总是轻飘飘的,他摸透了她的性子,浑不在意,松开手,将她松松挽成的发髻拆掉,捧着她的脸,鼻顶鼻贴近,闭着眼坦白:“阿加,我心悦于你,早在南宫时就是了。我一直不敢看你的眼睛,不是因为玉姑高高在上不敢冒犯,而是胆怯,担心被看穿了心思。你叫我走,我人走了,魂却留在了那里,无处依靠。得到的消息的那一瞬,心口……”

      (一片和谐)

      她的手没处摆,反手在他脸上反复摸,似乎在担心半路换了人,还多次发问。
      “少痝?”
      “十二?”
      他应了一回又一回,干脆重新吻上来。
      她却突然按住了他的嘴,隔空回到午后那会,平静地说:“不是怕汗渍,那时候觉得自己很脏,一有空就赶紧洗。”
      这话里淬着过往没咽下的毒,喉咙瞬间肿痛。他发不出声,只好虔诚地吻她,从嘴唇到脸颊,再到耳畔,连发丝也没放过。
      不管经了多少风霜,她永远冰清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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