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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回归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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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风还带着暑气，吹得大香樟树叶沙沙响。
鹿言澈站在医学院教学楼前，白衬衫领口沾着点医院消毒水的淡味，指尖反复摩挲自己的手臂，这是他住院的第十二天，出院了，也是他终于能回到学校的日子。
“言澈！这里！”
室友李原洲举着两杯冰豆浆跑过来，额角沁着薄汗：“可算把你盼回来了，你不在这俩星期，食堂的糖醋里脊都没以前好吃了。”
鹿言澈接过豆浆，刚想说谢谢，就听见旁边两个女生压低了声音议论，字句像细针似的扎进耳朵。
“就是他啊？听说是惹上了不明人，被不明的人打了。”
“余潇楠昨天还在朋友圈说，有些人连生病都挑时候，生怕没人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东西哈哈哈哈哈哈。”
鹿言澈握着豆浆杯的手猛地收紧，冰凉的杯壁硌得指节泛白。
不用想，这一定是余潇楠的“手笔”。
两人往宿舍楼走，路过实验楼时，鹿言澈看见余潇楠靠在走廊栏杆上，穿着件黑色连帽衫，正跟几个男生说笑。
看见鹿言澈，余潇楠挑了挑眉，故意提高声音：“哟，这不是鹿大‘病号’吗？病刚好就来学校抢风头了？我还以为你要再躺几天，等插画竞赛名单定了再露面呢。”
周围的男生跟着哄笑起来，鹿气得脸都红了：“余潇楠你胡说什么！言澈是真的住了院，医院诊断书都有！”余潇楠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圈递到鹿言澈面前——上面是张模糊的照片，拍的是鹿言澈在医院病床上看资料的样子，配文是：“某些人住院还这么‘努力’，连竞赛复习题都带了，就是不知道是真疼还是装疼。”
下面几十条评论，全是附和余潇楠的话，有人甚至说鹿言澈“人品有问题，不配当插画师”。
鹿言澈盯着照片，指尖微微发抖。那是他住院第七天，宋闻觉怕他落下课程，把他的竞赛资料送到了医院，没想到被人拍了照，还被余潇楠拿来做文章。他攥紧手机，强压着怒火：“余潇楠，你到底想怎么样？”
谁他妈乱拍，想死。
“很简单。”
余潇楠收起手机，身体前倾，凑近他的耳朵，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威胁，“把竞赛名额让给我。你也知道，我爸是竞赛的赞助方之一，你要是不让，以后在学校里，你的实验报告可能会‘不小心’丢失，解剖课的标本也可能‘不小心’被弄坏——你猜老师会信你，还是信我？”
鹿言澈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眼里满是失望。他想起大一刚入学时，他和余潇楠还是同桌，余潇楠会把早餐里的鸡蛋剥好给他，会在他熬夜背解剖图时递一杯热牛奶。
那时候他以为，他们会是大学里最好的朋友，直到去年的奖学金评选，他以0.5分的优势胜过余潇楠，余潇楠当天就搬去了别的宿舍，从此对他冷嘲热讽，处处针对。
人总有两面。
“我他妈是凭实力拿到的名额，为什么要让给你？”鹿言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倔强。余潇楠脸上的笑消失了，眼神变得冰冷：“鹿言澈，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不答应，下次你在画室‘不小心’被墨水溅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上课铃响了，余潇楠转身走了，留下鹿言澈站在原地，后背全是冷汗。
你的脾气呢鹿言澈，这不是真的你！
下午的解剖课在实验室，鹿言澈刚走进教室，原本喧闹的声音就突然降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有好奇，有鄙夷，还有人干脆转过头去，故意跟身边的人说悄悄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他听见。
“你看他那样，一点都不像刚出院的人，果然是装的。”
“余潇楠说他住院期间还偷偷改竞赛方案，生怕被别人超过，也太心机了吧。”
鹿言澈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刚拿出画册，就感觉有人踢了踢他的椅子。他回头，看见余潇楠坐在他后面，正用钢笔尖戳他后背：“怎么？不敢跟我对视了？是不是怕我揭穿你装病的把戏？
余潇楠一把抢过，不屑的翻来翻去。
“余潇楠，你把图册还给我！”鹿言澈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去抢。余潇楠却把图册举得高高的，故意晃来晃去：“想要啊？求我啊。你求我，我就还给你。”
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有人开始起哄。鹿言澈冷静下来，怒火像藤蔓似的缠上心头——这两个星期，他在医院里忍受着伤口的疼痛背知识点，担心落下课程，回来却要受这样的羞辱。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余潇楠的手腕，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余潇楠我操你大爷！你管我我装没病，竞赛名额也不会让给你，你有本事就凭实力赢我，别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真是个贱货！”
余潇楠被他抓得吃痛，也火了，一把甩开他的手，图册“啪”地掉在地上， pages 散了一地：“鹿言澈你敢跟我吼？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要不是你耍手段，竞赛名额怎么会是你的？”
“我他妈耍什么手段了？评审老师都说我的方案更有创新性，你输了就是输了，别眼瞎找借口！”鹿言澈弯腰去捡图册，余潇楠正想一脚踩上去，却被鹿言澈伸手拽倒。
“输？我从来没输过！”余潇楠的眼睛红了，声音也拔高了，“要不是你，我去年就能拿到奖学金，就能进教授的画师组！都是你，你就是个小偷，偷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我操你妈的，你简直不可理喻！”鹿言澈用力推开余潇楠的脚，站起来和他对峙，两人的脸离得很近，都能看见对方眼里的怒火，“我们曾经是朋友，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逼样？难道友情在利益面前，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朋友？”余潇楠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我可没你这样的心机朋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跟我做朋友，就是想抄我的笔记，蹭我的资源吗？”
我和他曾经确实是朋友，但是因为他有一颗嫉妒的心，再加上我分了宿舍，刚好碰到李原洲。
他看着眼前陌生的余潇楠，眼眶突然红了：“我什么时候抄过你的笔记？大一你感冒发烧，是谁帮你补了一个星期的课？你实验报告写不出来，是谁陪你在实验室熬到凌晨？余潇楠，你妈的怎么能这么说我？”
“少跟我装可怜！”余潇楠伸手推了鹿言澈一把，鹿言澈没站稳，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实验台，上面的烧杯“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们在干什么！”
严厉的声音突然传来，老师快步走了过来，看见地上的碎玻璃和对峙的两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鹿言澈！余潇楠！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
鹿言澈和余潇楠都愣住了，周围的同学也不敢说话了。老师弯腰捡起地上的图册，递给鹿言澈，又瞪了余潇楠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碎玻璃清理了，跟我走！”
余潇楠咬了咬牙，没说话，从讲台下拿出扫帚和簸箕，默默地清理碎玻璃。鹿言澈站在一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酸又涩。他想起以前，他们一起在实验室清理器材，一起讨论难题，那时候的余潇楠，眼里还没有这么多的嫉妒和怨恨。
变了。
清理完碎玻璃，两人跟着老师往办公室走。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鹿言澈走在后面，看着余潇楠的背影，突然觉得很陌生——那个曾经会跟他分享零食、会关心他有没有吃饭的朋友，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到了办公室，老师把两人叫到办公桌前，递了两杯热水：“你们两个，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余潇楠别过头，没说话。
鹿言澈深吸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从住院回来听到的谣言，到余潇楠威胁他让名额，再到刚才的冲突，一字一句，没有隐瞒。
老师听完，叹了口气，看向余潇楠：“余潇楠，你真的做了这些事？”
余潇楠攥紧了杯子，指尖泛白，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就是不服气，他的方案明明没我的好，凭什么他能入围？”
“评审团有五位老师，都是业内的专家，他们的判断难道还不如你？”
老师的声音沉了下来，“余潇楠，我知道你好胜心强，但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打压同学。
友情和人品，比一个竞赛名额重要多了。你想想，当初你和言澈刚入学时，多好的朋友，现在闹成这样，值得吗？”
余潇楠没说话，头垂得更低了。老师又看向鹿言澈：“言澈，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下次遇到这种事，别跟他起冲突，先跟老师说，知道吗？你的身体刚好，不能激动。”
鹿言澈点点头，指尖碰了碰热水杯，温热的触感让他稍微放松了一点。他看向余潇楠，余潇楠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委屈。
老师站起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两个，都是医学院的好苗子，别因为这点小事毁了自己。余潇楠，你明天跟言澈道歉，把朋友圈的内容删了，再在班级群里澄清谣言。言澈，你也别往心里去，余潇楠就是太好胜了，没有坏心眼。”
两人都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走出办公室时，夕阳已经西下，把走廊的影子拉得很长。鹿言澈和余潇楠并肩走着，谁也没说话。快到楼梯口时，余潇楠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很低：“对不起。”
我去？一年多的仇恨就这样散了？
鹿言澈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他。余潇楠的头还是垂着，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朋友圈我会删，谣言我也会澄清，竞赛名额……我不跟你抢了。”
鹿言澈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他想起以前，余潇楠从来不会说“对不起”，就算错了，也只会用别的方式弥补。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走了。”余潇楠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很快，好像在逃避什么。
鹿言澈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五味杂陈。他拿出手机，点开和余潇楠的聊天框，以前的聊天记录还在，从“言澈，这道题我不会，你教教我”到“言澈，食堂的糖醋里脊今天有，一起去吃啊”，一条条的，还是在一年前刚上大一。
他叹了口气，关掉聊天框，往宿舍楼走。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暖意。他知道，他和余潇楠之间的裂痕，不会因为一句道歉就消失，但至少，他们没有彻底走到对立面。
回到宿舍，李原洲赶紧凑过来：“怎么样？老师没骂你吧？余潇楠有没有道歉？”
鹿言澈笑了笑：“没事，他明天会道歉，谣言也会澄清。”
“那就好！”李原洲松了口气，递给他一袋饼干，“对了，明天下午有竞赛小组的第一次会议，江教授让我告诉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别来了，我帮你带笔记。”
“我没事，我能去。”鹿言澈接过饼干，心里突然轻松了很多。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竞赛的挑战还在等着他，但他不会再害怕了——因为他明白，真正的实力，不是靠打压别人得来的，而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坚持。
晚上，鹿言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拿出手机，刷到了余潇楠的朋友圈——那条污蔑他的动态已经删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新的动态：“之前对鹿言澈同学的言论都是谣言，是我一时糊涂，在这里跟鹿言澈同学道歉，也跟所有被误导的同学说声对不起。”
下面有很多评论，有人问怎么回事，有人说余潇楠终于认错了。鹿言澈看着那条动态，心里突然有点释然。他给余潇楠点了个赞，然后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照亮了他放在桌上的竞赛资料。他知道，明天会是新的一天，而他，会带着勇气和坚持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