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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书房对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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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朝堂上的雷霆之怒，如同一阵飓风扫过京城。
京兆府总捕头被革职查办，都察院刘焕罚俸，三皇子虽未被明面斥责，但御前失仪、治家不严的名声却悄然传开。而沈墨卿，则获得了名正言顺、不受掣肘的查案之权。
一时间，朝野上下暗流汹涌，各方势力都在重新评估这位冷面御史的能量，以及…那位看似只会胡闹的靖王世子，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下朝后，沈墨卿并未立刻回御史台，而是屏退随从，独自一人走在宫墙之间的漫长甬道上。青石板路被秋日阳光晒得微暖，但他的心却如同浸在寒潭之中，冷静地复盘着早朝上惊心动魄的一幕。
赵天翊…
他看似荒诞不经的言行，却精准地击碎了针对自己的致命构陷。他不仅提前知晓了陷阱，更掌握了反击的关键证据——那枚龙纹玉佩的来历。这份心机、这份手段，绝非常人。
他帮了自己，毋庸置疑。但这帮助背后，是纯粹的利用，借他这把刀去对付三皇子乃至靖王？还是…有别的图谋？
沈墨卿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不明不白的人情。
正思忖间，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沈大人，脚步匆匆，这是要去哪儿秉公执法啊？”
沈墨卿抬头，只见赵天翊正斜倚在前方甬道的拐角处，火红的袍角在风中轻拂，脸上挂着那抹标志性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他好像特意等在这里。
“世子。”沈墨卿停下脚步，行礼，语气依旧平淡，但少了往日那份拒人千里的冰冷，“今日朝堂之事，多谢。”
“谢？”赵天翊挑眉，踱步过来，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促狭，“沈大人这声谢，听着可没什么诚意。本世子为了你，可是连皇兄都得罪了，就换来这么轻飘飘一句话？”
他靠得极近，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药草味和独属于他的清冽檀香，再次拂过沈墨卿的耳廓和侧颈。沈墨卿甚至能看清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以及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的、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光芒。
沈墨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那股熟悉的、被冒犯的感觉又升腾起来，但奇异的是，其中似乎又夹杂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悸动。他没有立刻退开，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那过于灼人的视线。
“世子想要如何？”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
赵天翊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眼底笑意更深，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他不再逼近，反而后退半步，拉开了些许距离，摇着不知从哪儿又摸出来的玉骨扇，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调子：
“本世子想要的，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一顿酒，外加…沈大人陪我聊聊。”他顿了顿，扇尖轻轻点向宫外的方向，“这里说话不方便，沈大人若不介意，移步我府上书房如何？我那儿，有新到的江南春茶，还有…一些沈大人或许会感兴趣的‘小玩意儿’。”
他最后的几个字，咬得格外意味深长。
沈墨卿眸光微动。他明白，这并非简单的邀约。赵天翊口中的“小玩意儿”，很可能与漕运案，乃至今日朝堂风波背后的真相有关。
略一沉吟，他点了点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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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澄心院书房。
与外界的奢华张扬不同，赵天翊的书房出乎意料的雅致沉静。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堆满了各类典籍，不乏孤本珍品。紫檀木大书案上，文房四宝井然有序，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墨香与淡淡的茶香。
赵天翊亲自执壶，为沈墨卿斟了一杯碧色澄澈的茶汤。“尝尝，雨前龙井，宫里今年新赐的，也就这茶还能入口。”
沈墨卿接过，指尖不经意触到赵天翊微温的皮肤，两人俱是微微一怔。沈墨卿迅速收回手，垂眸品茶，借以掩饰那一瞬间的异样。茶香清洌，入口回甘，确是好茶。
赵天翊看着他端坐品茗的模样，冷硬的线条在氤氲茶气中似乎柔和了些许，心底某种莫名的情绪悄然涌动。他走到书案后，从暗格中取出一份薄薄的卷宗，推到沈墨卿面前。
“看看吧，算是…今日吓到沈大人的赔礼。”
沈墨卿放下茶盏，拿起卷宗展开。里面并非完整的证据链，而是几条看似零散却指向性极强的线索：几笔经由不同钱庄、最终却流向三皇子一位门人名下田庄的巨额银钱；几个在漕运关键节点任职、近期却“意外”身亡或失踪的小吏名单；以及…关于那枚龙纹玉佩，如何从三皇子府流入黑市，又被有心人买走的粗略追踪记录。
这些线索，单拎出来或许不算什么，但组合在一起，却隐隐勾勒出了一张庞大的利益网络和一只若隐若现的黑手。
沈墨卿越看，神色越是凝重。他抬起眼，看向好整以暇品着茶的赵天翊：“世子为何要给我这些？”
“为何？”赵天翊放下茶杯，走到沈墨卿身边，一手撑在书案边缘，将他半圈在自己与书案之间，俯身靠近，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因为我看他不顺眼，这个理由够不够？”
他的气息再次逼近，带着茶香与檀香，混合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沈墨卿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散发出的热量。他想后退，身后却是坚硬的书案。
“还是说…”赵天翊的声音压低，带着蛊惑般的磁性，目光缓缓扫过沈墨卿紧抿的薄唇、线条优美的下颌，最终落在他因紧绷而微微起伏的喉结上，“沈大人觉得，我另有所图？”
沈墨卿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他从未与任何人如此近距离地对峙过，尤其是带着如此明显…意味的对峙。他想推开他，想恢复那冰冷安全的距离，但身体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
“世子，请自重。”他勉强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但尾音一丝几不可察的微颤，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赵天翊捕捉到了那一丝颤音，眼底掠过一抹得逞般的笑意。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更近了些，几乎鼻尖相触，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若我说…我图的就是沈大人你呢？”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沈墨卿耳边炸开。他猛地抬眼，对上赵天翊那双不再掩饰、充满了占有欲和侵略性的桃花眼。那里面翻滚着的情愫，炽热、直白，几乎要将他冰冷的外壳灼穿。
“荒唐！”沈墨卿终于找回了一丝力气，猛地抬手欲将对方推开。
然而，赵天翊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把攥住了他推拒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他无法挣脱。
“荒唐？”赵天翊低笑，指腹甚至在他腕骨内侧敏感的皮肤上，带着几分暧昧的意味轻轻摩挲了一下，激起沈墨卿一阵战栗。“这京城里，还有比本世子当众调戏冷面御史更荒唐的事吗？”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细细描摹着沈墨卿因薄怒而染上些许绯色的脸颊，那强自镇定却掩不住慌乱的眼神，在他眼中，比任何美景都更动人心魄。
“沈墨卿，”他唤他的全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渴望，“你我都非池中之物，何必终日戴着面具活着？在我面前，你做你自己便好。”
“就像现在这样，”他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沈墨卿微烫的脸颊，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会怒，会慌…比那块冷冰冰的木头，可爱多了。”
沈墨卿呼吸一滞，被他话语和动作中赤裸裸的挑逗与暗示惊得心神俱震。他猛地用力，挣脱了赵天翊的钳制，连退数步，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博古架，才勉强稳住身形。
“世子今日相助之情，下官铭记。他日定当回报。”他急促地说道，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架势，甚至不敢再看赵天翊一眼，“告辞！”
看着那几乎是仓惶离去的墨色背影，赵天翊没有再阻拦。
他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抬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手腕肌肤那微凉滑腻的触感，以及那瞬间急促的脉搏。
他低头，看着自己方才握住沈墨卿手腕的那只手，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充满野性的笑容。
“沈墨卿，你逃不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