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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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洵深谙陈广泉对他有那种意思，所以在和他接触时，多留了一份心，向来相当谨慎，很少单独和陈老板见面。
他和同事还有陈广泉的下属挤在卡座的沙发里，一口一口抿着玻璃杯里的青绿色液体。
陈广泉的眼神却像是黏在了他身上似的，梁洵脸皮不算厚，在他的视线下如坐针毡，过了好半晌终于忍不住，撂下一句“我去抽根烟”，脚下抹油溜出去透透气。
烟会燃尽，拖不了无限久。
一回来，梁洵却发现却发现自己的同事和陈广泉的下属竟都提前离开。
梁洵心里警铃大作，面上却还要装着平和，他对陈广泉笑道：“大家都走了？”
陈广泉一双小眼睛眯起来，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是啊，小梁，我们喝完这杯也走吧，我送你回去？”他对梁洵说道，又把面前的酒推向他的方向。
梁洵深知这杯酒他是不得不喝了。明知是地狱，梁洵也只能往下跳。
“谢谢啊，陈总。”
酒还是他的那杯酒，他祈祷梁老板没在里面加什么猛料。梁洵端起酒杯，仰起头往嘴里灌了两口。
浓烈的酒精顺过味蕾，从喉管流进胃里宛如火烧。
梁洵在心里大骂，他虽知道这陈老板不是好东西，却难以置信他竟如此下作，往他的酒里加了两个shot的高度数伏特加。
梁洵自己点的是个青提味的无酒精饮料，本该入口没有一点酒味的，现在这酒味浓郁地反上来，梁洵一下面色就有些差。
他放下杯子。
“陈总，我酒量一般，可能陪不了你喝完。”
陈广泉那肥肚子一晃一晃地，站起身来，坐到了梁洵边上来：“哎哟，别这么扫兴嘛，慢慢喝也没关系啊，别浪费啊。”
梁洵眉头紧锁，过了会儿，他认命一般，浅浅笑了一下，复又拿起酒杯，将余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他脸色不佳，还是撑着一口气将杯子倒置，让梁老板看他里面一滴不剩的酒杯。
梁洵说完，不顾要扯住他的手的陈广泉，“唰”地站起身来，在视野还没有模糊起来之际，又从自己的钱夹里翻出几张百元大钞：“酒钱我放这里了，不好意思陈总，我先失陪。”
酒劲上头，一般都是有延时的。
梁洵不胜酒力，又一口气把那半杯混酒喝得一干二净，酒劲上来的速度也就特别快。
他走出去没几步就觉得脚下虚浮，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眼前也开始天旋地转。
梁洵甚至记不清他到底是怎么顺利找到走廊里的男厕所，他摸进其中一个隔间，抱着马桶催吐。
一开始吐就停不太下来，整整吐了两个来回，直到嘴里一股苦味，连液体都呕不出来，梁洵才撑着马桶边站起来，在水池边冲洗自己的口腔和脸。
他几乎无法视物，眼前是扭曲变形的同心圆，变成花又变三角。
梁洵难以分辨究竟是因为自己酒量太差，还是因为梁老板在杯子里加的不止伏特加。
不管怎么样，现在赶紧想个办法离开这里才是要事。
梁洵跌跌撞撞从厕所跑出去，这就有了在走廊撞上林声闻那一幕。
第二天梁洵是被头痛给疼醒的。
他翻了个身，从单人床上滚了下去。这下不止头痛了。梁洵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一爬爬进洗手间，梁洵洗了个前一晚没洗的澡，总算是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
他把沾了不少脏污痕迹的床品整套拆下来，一股脑塞进洗衣机里，按上洗烘模式，才在像是被炮轰过一样的房间里找他的手机。当然不是真的被炮轰过，只是梁洵平时没什么整理屋子的习惯，东西散布小房屋的各个角落。
要换了平时，梁洵在这一片混乱中，向来可以精准定位他要找寻的物品。
可前一晚他醉得彻底，不仅对最后自己是怎么出的酒吧门没有印象，梁洵甚至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打开的屋门，躺倒在床上的。
他找了半天，终于被随意扔在地上的牛仔裤的地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机。这才发现裴宁给他拨了一连串的电话。
梁洵看了一眼时间——他的生物钟很神奇，就算前一晚断片，他也精准在早上六点半醒来了，这个点回拨裴宁的电话，只会让起床气很重的裴宁冲他大骂一通。
梁洵当机立断决定等下午时再给裴宁回电。
梁洵上班不去办公室，骑着自行车去了他最近在跟进的一个新楼盘——大江月华。
这个新楼盘分两个板块，十来栋联排别墅，和一栋超高层江景公寓。之所以叫大江月华，是因为这个楼盘的地理位置沿江极近，对岸就是CBD写字楼，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风景都是一等一的好。
楼盘刚开不久成交率就已经到百分百，公寓是精装修，拎包就能入住，户型选择从两室到四室，每户都是正南朝向面朝江面。
这周内所有的室内装修就能全部做完，过不久就会开始走交房手续了。
梁洵监工最后几间已经进入收尾阶段的室内装修，他和做美缝的师傅扣了半天细节，又跑上跑下给师傅递了一轮烟，等回过神来，外面早已经是日暮夕沉。
梁洵暗道不好，一打开手机，不出所料，又多了几个裴宁的未接电话。他火急火燎猛吸了一口夹在手指尖的烟，按了回拨过去。
“裴宁！我真不是故意没接你电话的，”梁洵语速很快地解释，“刚忙得脚不沾地。”
“没事没事，这有什么，反正只有我不上班做家里蹲，”裴宁的声音忽远忽近，又传来阵阵水声，过了会儿，他的声音又陡然变得清晰起来，像是把手机拿到了离自己嘴边很近的地方，“那你现在下班没啊，梁洵？”
梁洵仰头看了一眼天际，红彤彤的太阳像个流油的咸鸭蛋黄似的，他反应过来是中午完全没想起来要吃午饭，这会儿饥饿才找上他来。
尽管梁洵作息规律，吃饭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导致梁洵一直以来都很瘦，一副骨架子。好在平时运动量大，倒是给他挂上了一层薄薄的肌肉。
他对电话那头的裴宁说：“下班了，正准备去吃饭。”
“还没吃啊你。”裴宁说。
梁洵笑了一下：“今天第一顿。”
“我去，你别哪天羽化升仙了，多吃点。”
无事不登三宝殿，裴宁尽管偶尔会给梁洵发消息聊天忆往昔，却不怎么会给他打电话，梁洵思索了片刻，好奇道：“你打我电话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么？”
“Nonono，不是我要找你帮忙，是我有桩生意介绍给你。”
“什么生意？”梁洵把烟一掐，把剩下的烟蒂放进他口袋里的便携烟灰袋里。
裴宁在电话里“嘿嘿”一笑：“林声闻要买房。”
梁洵听到这个名字，呼吸一窒，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裴宁没在开玩笑。
“……啊？”
然而裴宁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所以，我把你的联系方式推给他了。”
裴宁是唯一一个知道梁洵暗恋林声闻的人。
梁洵的暗恋是在廷大下面的三级学院读书的时候开始的，他对林声闻算是一见钟情，后来没少做跟踪狂一样的事。
直到大四快毕业的时候，裴宁从B国留学回来，和他的朋友们兜着喝了两圈酒，忽然想起来梁洵也到了廷市上大学，便打电话询问梁洵近况。
裴宁得知梁洵在廷大，当机立断来廷大找梁洵吃饭。
廷大后门连着景区，外面一大片竹林，也就有不少民宿和餐馆，梁洵找了间他吃过觉着还不错的淮扬菜餐厅，带裴宁在里面结结实实地吃了一顿。
席间，裴宁提起：“其实，我还有一个发小也在廷大读书，不过他脑子好，学医的。”
梁洵心跳漏了一拍，他装作不经意，夹了一筷子红烧鱼头的肉，放进嘴里，问：“谁啊，说不定我也打过照面呢。”
“你又不是医学院的，怎么可能见过啊，哈哈，”裴宁转念一想，“不对，以他的长相，在廷大很出名也说不准。”
梁洵眉毛一抬：“所以嘛，叫什么名？”
“——林声闻。”裴宁回道，“你应该没见过吧？”
梁洵下意识低下头去，好让自己不至于和裴宁四目相对，暴露自己非常混乱的心态。
他第一时间是狂喜，虽然他之前也不是没猜到过，廷市高处不胜寒，裴宁也是二代子弟，说不定会认识林声闻，但他没想到竟是真的。他内心存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期待。
期待或许能通过裴宁的关系，和林声闻实打实地认识认识。
但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
在他这么长达三年多的观察下来，他知道林声闻并不像他这样，天生就喜欢男人。
认识了又有什么用，不如不认识，他就继续这么暗恋林声闻，还来的更痛快点。
梁洵半天不说话，裴宁就算是个笨蛋，也能发现不对劲。
裴宁没心眼道：“你垂着头干什么，咋了，总不能是你暗恋林声闻吧。”
裴宁喝了一口手边茶杯里的普洱茶，再抬头时，迎面的就是梁洵一脸苍白、像是被戳中心思的表情。
梁洵对着电话那头的裴宁，心中五味杂陈。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答应道：“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等林声闻联系我了？”
裴宁纳闷：“怎么听你语气，一点都不高兴啊，我想着你暗恋林声闻那么多年了，离开大学校园之后不就不怎么见得到他了嘛，这会儿认识他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你说的对，裴宁。”
梁洵给自己打了个气，轻笑了一下。
“那就谢谢你了。”
“把握机会啊，林声闻母胎solo，你争取拿下。”
梁洵又笑，只是这次，他没有回应裴宁什么。
林声闻的联络来的很快。当晚，绿色的聊天软件里，就发来了一个好友申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