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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是什么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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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我小声惊呼了一下。我已经害怕到不行了,我左手紧紧篡着校服袋子的手提带,右手伸进口袋摸住手机,我叫不出来,惊恐已经要将我吞噬。
「求你了……救救我。」
又出现了,这不是幻觉。我远远的望着石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呃…生物,心里喊着求他放过我,我根本不想做什么善良的拯救者啊。
「过来……拜托。」
我真的要绝望了,呆呆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说白了就是不敢动。
我呆站在原地,过了半响,看声音不再出现了,就拔腿飞奔向楼梯,准备就此逃走了。
「不要……走嘛。」
声音又突然出现了!吓得我差点两只膝盖跪在楼梯上。听声音的语气还带点撒娇的意味。
我认命了,楼梯很长,比我现在和那个不明生物的距离还长。我放弃挣扎了,开始期待其实什么事也不会发生,我只要走过去按照它的指示做就行了,嗯,没错。得亏它缠上的是我这个胆子小的,不然零个人会被镇住。
我带着赴死般——其实没准备好死——的决心走向那个神似祭坛的石台。
看清楚石台上的生物后我有种被扇了一巴掌的茫然,感觉整个人犹如麻痹了一般的僵硬。
那是一个赤裸的人形,只有胯部到大腿根部缠着厚重的绷带。金色发丝在阳光下发光,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能清晰看见血管的脉络。最骇人的是他身上插着的武器——脸正中央一柄大剑插进头颅,将鼻子与嘴唇分为两半,胸前和腹部横着没入了另外两柄大剑,形状从小到大排列。两只膝盖上则各插着造型不同的小刀。武器深深扎入他的身体,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我不太懂武器,但它身上插着的这些做工不是一般精细,像游戏开了4k画质。我本能地后退两步。
「请……救救我。」
那声音又来了,这次我几乎可以确定它来自石台上的生物。我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手心开始冒汗。
"那……那个,你……是,是什么东西?!"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打颤。
说出口才发现这句话不是很尊重人…但它实在不像是人类…
「拔出……武器……求你。」
我摇摇头,后退几步,感觉离它有点远了又往前蹭了几步。“这这,不是,我……我,我尽力。”
声音又消失了,我的嘴不受控制的发出声音。“拜托拜托求你不要杀我……。”
我凑近它俯下身,把校服袋轻轻靠着石台搁置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握住膝盖上最小的那把刀。
我现在离它很近,要是想杀我,一个抬头他脑袋上那把剑就能砸到我。我在心中祈祷它不要像诈尸一样突然坐起来,脚也不要抽搐的猛然一蹬。我摸索着刀柄调整了几下身体的位置,找到一个合适的发力点,发力之前看了眼他的脸,如果他眼睛睁开了我就……我就等着被他杀死吧……
阳光从高处照下来,正好落在他身上。我这时才注意到他的身体线条堪称完美,肌肉匀称,腰线流畅,像是古典雕塑活了过来——当然他目前还是紧闭双眼没有要活过来的迹象。
这玩意还略有姿色……靠,该死的小说看多了…我在心里咒骂自己,却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还好我见颜开眼,心中的恐惧化解了几分。
我将目光移回小刀,深吸一口气,我告诉自己——全部拔出来,然后……等待下一步指示,还有继续活着的机会。嗯。
我将力一点点从身体传到指尖和掌心,快速往上一拉,第一把小刀顺利的拔出来了……
没有血流出来,这很奇怪。我目光扫了扫他的脸,还是如同一面镜子一样平静。
我接着着手拔第二把插在膝盖上,尺寸稍微大一些的小刀。我手心又出了点汗,握着刀柄有点打滑,我重复第一把的步骤发力,第二把也轻松——指力气——拔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大剑了,我挪向它身体的中段,忍住没有去看它被绷带包裹的胯部,单膝跪地支撑身体发力。我双手握上那稍粗的柄,上面的雕刻精致又繁复,时刻硌着手心。这柄插在腹部的剑拔出来费了点力气,手掌上关节上方的皮肤微微发红,细密的灼烧感在手上萦绕。
胸部的那柄剑的重量和腹部的那柄大差不差,同样费了些力拔出来,我有些累了,抬头从这个小地下室与桥底之间的空隙看,天还亮着。
我小心的尽量不发出动静,顺着石台坐下休息,汗水已经从我的额角顺着脸流下,我随手一蹭,接着重现站起来,开始拔最后一把——也是最骇人的一把——那把将它的脸分为两半的剑。
我曾经看过许多猎奇的漫画,这张被切成两半的面部跟什么重度烧伤、中毒异变、人肠分离比起来简直可以算温馨。不过漫画终归是画,放现实里我也会怕的,可这张安静的脸,被切开的样子就像橡皮泥一样,散露着塑料味的诡异。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又开始紧绷起来,一个刚刚萌生的逃跑的念头又被压下去,到这种危急时刻有着跳脱的思维真是太可恶了。
我想着最后一把了,干脆点拔出来说不定就能结束回家了。我调整好位置,猛的一下将剑往上拔,这柄剑比前几把重多了,第一次竟然没拔出来,手被上面的雕花硌的生疼。
手汗越出越多了,我换了个姿势,侧身反手像划桨一样把剑往自己的斜后方拉。我使出全部的力,突然手上的剑一松,我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我大口呼吸着掺着灰尘的空气,水泥和石头的粉末味和霉味浸入我的感官,是劫后新生的气味。
我没有回头,仍侧身对着它的下肢,我盲摸一顿拿上校服袋,起身离开。
「你要……去哪?」
呃啊啊啊?!我差点又叫出来,竟然还没结束吗……!我的绝望中带着微不足道的愤怒,这个死东西还问我去哪?得寸进尺是吧。!
我停住脚步,在心里骂完它后连说了几个对不起,转身走回石台前,全程盯着脚尖,我不敢抬头,怕看见它突然变成另一副样子。
「伤口……流血。」
我极不情愿的掀开一只眼,谨慎的移动目光,还没看到它的躯体,眼中视域就被染成一片殷红。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我使劲闭上了眼,猛的捂住耳朵蹲下,想要隔绝黑暗外的一切。
「求你……快点。」
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黑暗里满是它的声音。我刚刚视线里的红色应该是它的血,不知道为什么等最后一把剑从它身体里脱离后血才开始涌出。
它让我快点,我靠拜托,给指示能不能也给的明确点?伤口流血咋办?难不成我给它扛医院去啊?!
我捋了捋脑子里凭空出现的一堆接下来可能的发展,鼓起勇气睁开眼看它。
我真的后悔了,血腥味早已飘进我的鼻腔,但现实的出血量比我想的还要大。血液似是暴雨天的排水槽,从五把剑贯穿的伤口冒泡般往外溢,它看上去纤弱的躯体此刻犹如一座小丘,血是猩红的泥鳅蜿蜒从出血口钻出。
虽然它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但这画面实在让人看不下去,我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准备拨打120喊救护车赶紧来把它拉走。
「不要……你自己来……处理」
喂……喂喂!怎么还挑上了死东西?!我还只是个高中生啊哥,我自己又不受伤,处理这种场面完全没有经验啊啊喂……
事到如今,我已经完全不在想如何逃跑了,这家伙已经缠上我了,我拔了它身上的剑,现在它血流不止,要是死这了我脱不了关系。
坦然接受吧。嗯,其实这张小俊脸配上一头金发还是个美少年呐。
我掏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最近的药店规划路线,加载期间向搜索引擎ai询问了处理伤口的详细过程,得到的回复都是建议压迫止血、清创缝合、立即就医,虽然从高一开始就独自生活了,但我完全没有医疗方面的常识,公寓里的应急药箱我从未打开过。我立刻复制了这几个词再次搜索,点击了网页刷出来的第一个教学视频,我看了个大概,确认这些我完全做不到。我能怎么办呢,我拼命地回想着之前看过的电影,里面的人都是怎么做的?还有学校医务室,陪同学进去的时候,那些看校医是如何操作的?感觉无非就是倒消毒水然后包扎吧,这是我记得的全部了,可我旁边这家伙的脑袋都被劈开了,正常情况下肯定活不成……算了,不想这么多了,再怎么想也不会有办法,干脆就这么做吧,地图上最快前往药店的路线已经被标好了。
但有一个问题,我要去买药肯定要离开这里吧?我能离开这个小地下室岂不是意味着我能逃了?
“那个你等下啊,”我对着它说,“我要去买药,放心我不会跑的。”
它没有回应,估计是默许了吧,但保险起见我把校服留在了这,显得没那么像跑路。我揣着学生卡和手机,飞奔上楼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桥上。太阳要落山了,天色渐暗,我气喘吁吁的走到药店门口,双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
我自由了,真是久违。草药味原来如此好闻,消毒水和酒精也让我获得了回家一般的亲近感。可我现在站在药店门口,却有些茫然,要不要……救它呢?
我感觉四肢有些僵硬。药店的自动门在我面前打开了,混着药香的冷空调吹到我脸上。我迈着呆滞的步伐走了进去。我对照着ai给的清单依次将药和绷带从货架上拿了下来,眼神空洞的走到收银台付钱。收银员给我了一个大袋子,装着药品,我漫步在黄昏的大街上,今天有罕见的火烧云,可我没有心情拍照,我望着天空呆站了一会,下定了决心。
我绝非善良又怀着圣母心的人,如果有选择我完全不会想救任何人,但我无法放任别人因为我而陷入困境,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
尽管听上去有些中二,但我还是要说:地下室那家伙,你还真是赌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