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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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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大楼,地下三层。冰冷的白色墙体上残留着战斗后的魔力痕迹。
杜易水释放出魔力打开暗门,两侧墙上的灯光随脚步声次第亮起。刺眼的白炽灯光仿佛能穿透眼皮,路径月下意识侧过头。
“杜部长大驾光临,是要动用私刑吗?”
“我不是你们鹿家人。”路径月嗤笑一声,咳了好一阵才停下,“原来你知道我是鹿家人。”
她慢慢转头看向端坐在实木椅上的杜易水,“那看来是有什么想问的了?”
杜易水:“除了那四只,其他幼崽去哪了?”
路径月:“不知道,可能死了,也可能跑了。”
杜易水单手搭在桌上,撑着下巴,温和说道:“前几日偶遇鹿家主,她问我有没有见过她家迟迟未归的小女儿。如果见到了,一定要送她回家。”
路径月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身体忍不住发抖,像是被唤醒了某种恐怖的记忆。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路径月咬紧牙关,过了半晌才平复了心情,“转移事情由零一和执斧人负责,她们会把怪物送进拍卖场,后续售卖事宜由一个叫充映的接手。”
“拍卖场?”
杜易水以为这些怪物会被送往莫比乌斯的其他基地。
路径月:“她们培养的怪物有两种,一种是有破坏力的,这类怪物被送来了C区。另一种则无害,供人观赏取乐。”
路径月想起那些研究员细致记录怪物生理数据的画面。那些怪物只有三四岁儿童的智商,全心全意依赖着将它们创造出来的人,全然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具有破坏力的怪物通常长相丑陋,培育时仅仅关注它们的伤害性。那些供人观赏取乐的就会更美观,什么模样的都有,像猫的、像狗的、像人的……
当然,偶有些既美观也具破坏力的,莫比乌斯会根据它们在拍卖场上的价格决定用途。只要价格够高,就会流入拍卖场。
她们最后收容的七只幼崽中就有这样的存在,本来应该由她和阿竺萨一起带来C区的。
等等,杜易水刚刚说“除了那四只”……也就是说跑了三只吗?
路径月简直要笑出来了,真希望跑的不是那些空有外表,只会讨人喜欢的。
不,跑走的一定不是只有外观能看的幼崽,这种小东西没有跑走的能力。
杜易水:“什么样的拍卖场?”
路径月沉默了一瞬,“摞明河。”
摞明河。杜易水在脑海中搜寻这个不太熟悉的名称,好像是在鹿家的势力范围内。
路径月:“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杜易水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一月十日事变,C区副部长死亡,尸体下落不明。”
“这是要把我关上一辈吗?”路径月垂下头,无声笑了,“也好,总比回去好。”
杜易水对此不置可否,把一台崭新的手机放在桌上,“这台手机无法联网,只能联系我一个人。把所有你知道的、关于鹿家的情报都写出来。”
路径月自嘲地笑了笑,她从小就只能待在训练场,知道的东西说不定还没外人知道得多呢。
明亮的灯光随着杜易水的离去而熄灭。昏暗中,墙上的电视机散发出幽光,落在路径月晦暗的脸上。
“据本台记者报道,今天下午白星大楼发生恶意伤人事件,导致十二死五伤。肇事者为白星区一精神病患者……”
电视里回放着前几天的报道。
当、当、当、当……白星大楼的钟声敲了十二下。
钟声穿过广场,透过玻璃窗传到洁白的病房中。床上坐着个人,头和双手都缠了纱布,杂乱的头发落在耳旁。
方憬咬住触控笔,点击平板屏幕,看网络留言。
有人在哀悼生命逝去,有人在抖不合时宜的机灵,说他简直是战神,有人猜测这是为了掩盖真相,背后的真相太黑暗。
各类猜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但都只是围绕一张模糊不清的图片发散。
“别看了。”
司诚压下小桌板上的平板,抽走她嘴里的触控笔,拉出椅子坐下。
锋利的手术刀贴着苹果运动。一刀不断,鲜艳的红色果皮被削成一长条,被扔到垃圾桶里。苹果被切成小块,插上了牙签,司诚吃了起来。
方憬抬头看向他,“不是给我的?”
司诚促狭地笑了笑,“你目前还不能吃。”
方憬难得搭理他的无聊把戏,“你来就是为了吃个苹果?”
司诚:“给你的心理状态做个评估,顺便吃个苹果。目前来看,你的心理状态还不错。”
病号服右袖空荡荡,时不时有痛感传来,方憬知道那只是错觉,道:“反正还能再长。”
那天的消耗太大,她的小黑鲤鱼还在自我修复,手臂要恢复过来至少需要一个月。
“说得倒是轻巧。”司诚想起那天为她处理伤口时看见的断面,有明显的恢复痕迹,问道:“你有治疗系能力?”
方憬:“算是。”
司诚挑起眉毛,“算是?”
方憬召唤出自己的鲤鱼,两条红色和一条黑色,三只鲤鱼看起来病恹恹的,在空中慢吞吞地游了两下就消失了。
“黑色这只会治疗,但是只对我有效果。”
方憬之前在柰理身上试过,没作用。
司诚笑了笑,“双重能力啊,你果然是个天才呢。”
方憬已经对这个名头免疫了,心中没有什么波澜,“柰理呢?她醒了吗?”
司诚:“现在应该醒了。”
401病房。
蓝粉色的壁纸上贴着贴纸,是时下流行的卡通角色,地板上铺了软垫。
柰理坐在病床上,呆愣愣地盯着电视里追着羊儿的狼。桌板上的饭才吃了一半,饭碗旁是一个长耳兔玩偶。
护士整理好玩偶,把碗收了,扫了她一眼,“你是她同事?”
方憬摇摇头,“我是她的搭档。”
护士:“搭档啊,搭档也行吧。她的档案里没有留紧急联系人,如果你联系得上她的家属的话尽早联系。她现在意识混乱,能不能恢复尚未可知。”
方憬看向司诚,“有办法治好吗?”
“几乎不可能。”司诚没把话说死。
“几乎?也就是还有一点可能?”
司诚:“医学上没有什么事是百分之百可能的。”
也就是说,“几乎”只是出于严谨才说的。
方憬也知道咬文嚼字追问下去没意义,不再言语,坐到柰理身边。几天没打理的金发比之前少了光泽,发根已经冒出了一小截黑色。
司诚抱手靠墙,看方憬为她梳头,“至少她还活着。”
方憬知道他向来不会安慰人,这话是事实,但是听着很刺耳。
沉默片刻,方憬抬头看向司诚,“如果我杀了领域主呢?”
黑曜石般的眼瞳中酝酿着某种决心。
司诚收敛了漫不经心的表情,几秒后忽的轻笑出声,“那么我会多一个患者案例。明天下午是追悼会,杜易水也会参加。”
方憬:“知道了,我会去的。”
下午三点,墓园。长青的松柏绕着园地生长,笔挺地伸向天空。冬日清透的阳光落在人身上,冷冷的。
方憬从门口一路走进来,最后在六座崭新的墓碑前停下。这座墓园里的每一个墓碑都是猎魔人的,从外到内,年代从古到今。
她一一看过摆了鲜花的墓碑,易琴、舒情、单良平、阎嘉德、都罗、惠阳秋。
黑压压的一群人沉默不语,唯有群鸦振动翅膀,飞向阔远无边的天穹。
或许在哀悼同事的离去,或许在庆幸死的不是自己,或许在担心下一次死的是自己。
三分钟默哀后,人群渐渐离去。眼角带疤的女人走近方憬,“你就是那个和S级打平手了的猎魔人?”
方憬奇怪地看向她,“你是?”
女人没回答方憬,只道:“你不如来我们A区吧,比跟着杜易水强。她这都被偷家了。”
“单部长当着我的面挖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杜易水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
“坏了,这女人要生气了。有想法随时联系我。”单部长把名片塞进方憬手里,溜之大吉。
方憬瞧了眼名片,单云之,A区部长,最下面一排是一串数字,应该是手机号码吧。
杜易水走过来,顺手拿走名片,“不必在意她。柰理如今的状况无法执行任务,以后就由司诚担任你的搭档。”
方憬:“司诚?他不是医生吗?”
杜易水:“他也曾是一名优秀的猎魔人。你们既然已经熟悉就不必从头磨合了,想必能配合得不错。”
对于杜易水知道自己曾作为猎魔人出任务这件事,司诚并不意外。但是他没料到自己会被再次启用,还是以方憬搭档的身份。
杜易水不给两人拒绝的机会,“新任务,清理怪物,回收源笼。我会另外派人辅助你们。”
方憬:“源笼到底是什么?”
杜易水:“我没解释过吗?”
方憬:“……你没解释过。”
所谓源笼其实是魔力精粹。两百年前,S级怪物黑诸降世,大肆屠戮猎魔人,后人将这一时期称为失落的一百年。
一百年前,横空出世的猎魔人幸冷玉将其斩杀。黑诸身死,强悍的魔力却迟迟不消散。幸冷玉便打造了十二个源笼,把力量封印其中。
世事变迁,这十二个源笼,有六个在异常部手中,其余六个则散落各地,有的由当地保护,有的不知所踪。
算上昨天被夺走的那个,现在异常部手中只有四个了。不过源笼力量强悍,加上幸冷玉设下的封印,时至今日都没出过一次意外。
杜易水:“我猜测莫比乌斯可能是想借助黑诸的力量做些什么。”
杜易水如湖水般幽深的眼睛看着方憬,“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解决,免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你觉得呢?”
方憬直视杜易水,“我觉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