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看电影 ...
-
井航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录音工作结束后，一行三人就回了宿舍。竺毅阳习惯性地瘫在沙发上翻看手机，武弃程有些无所事事，也坐在旁边拿出手机无聊地点开小游戏。井航倒没坐下，一进门就到冰箱里拿出A牌汽水，咕噜咕噜半瓶下肚，然后走到竺毅阳身旁，居高临下地用膝盖怼了一下对方的屁股。
竺毅阳懒散地扭头，只见井航用大拇指指着放映室对他贼笑。眯了眯眼，心下了然，又轻轻向武弃程方向转头，再看向井航，发出询问的眼神。
井航点头，还挑了一下眉，竺毅阳失笑，觉得这人贱兮兮。然后撑着起身，顺手拧了一下井航的大腿肉，井航“嗷”地一声几步撤离了现场，先行一步走到放映室。
竺毅阳清了清嗓子，靠向沙发另一边的人，搭上对方日渐宽阔的肩膀，瞟了一眼手机屏幕，“小武玩什么呢，这么认真？”
武弃程的心思其实根本没在游戏上，他很难不注意到井航和竺毅阳刚刚在进行着什么秘密交流，这样的场景让他嫉妒但又不得不习惯。他克制着不去猜想他们的亲密，只能强行装作看不见，机械地点着手机上的触点。
武弃程没有回答，稍稍把手机屏幕转向竺毅阳，任他挂在自己身边看游戏界面。游戏结束，武弃程放下手机，看向竺毅阳。
一向脸皮厚的竺毅阳突然有一丝丝不好意思，有点带坏孩子的罪恶感。其实本意是不想让他觉得被孤立。在直男竺毅阳看来，一起“活动”是增进友谊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便快速恢复厚脸皮状态，直接拉着武弃程起身，“来来来，一起看片。”
武弃程被拖着走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井航早上说的“分享珍藏”不是玩笑，这未免太说到做到了吧！这是要三个人一起看片吗？和竺毅阳一起看片？
天哪，武弃程的脸刷地红了，想找个理由逃掉，但头脑一片空白，此时此刻只能感受到握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的温度。
等坐在昏暗的放映室，被询问是喜欢欧美姑娘还是亚洲姑娘的时候，武弃程才开始慌乱——我对女孩硬不起来，他们发现我是同性恋可怎么办？
那边只觉得武弃程是害羞，估摸着孩子阅历少，便按照他们的喜好挑了一部日本当红老师的经典作品。
井航还在调设备，竺毅阳打趣地问如坐针毡的武弃程，“你之前真没看过吗？我不信。”
武弃程不敢看他，只轻微地点头——当然看过啊，但是男的和男的那种——心里的声音差点要咆哮出来。
“别害羞啦，我们是什么关系！是兄弟就要一起……”竺毅阳笑着比划着。拍了拍小孩的背，还贴心地递过一包卫生纸，然后退回自己的座位。
熄灯。房间陷入昏暗，投影上开始亮光，武弃程眼里还回映着刚刚竺毅阳弯起的眼角。
动作片切入正题很快。吓到倒不至于，毕竟在确定取向前，武弃程也不是什么傻白甜，舞团年轻人的荷尔蒙过于旺盛，年少小武还差点撞上几次现场版。
他只是没感觉。哪怕是正值青春的年纪，满屏活色生香的女性□□也激不起他的反应，而发福秃顶的男演员更是毫无美感。
旁边两人认真地看着，还不时啧啧称赞。武弃程只能假意观摩。前半段只觉得百无聊赖，几乎走神，而半臂之隔的单人座椅上传来的微小动静，他身上的汗毛一瞬间立了起来。还有别的。
屏幕上的风光，远远不及耳畔的竺毅阳。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理成章。你在桥上看风景，另有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单人座椅的遮蔽让三人其实并不能看清对方，但彼此忙碌着心照不宣。
竺毅阳到了的时候，发出一声闷哼，然后长长地舒气，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如果说之前的动静像猫爪一样挠着武弃程，那这闷哼就像虎爪一样拍上他的胸脯。不知是少年耐久力太好还是始终无法触摸，武弃程快出火了，却还差那么一点，连自己的动静越来越大都没意识到。
刚缓过神的竺毅阳就被这动静吸引，转头看过去，少年凌厉的侧脸和越来越激烈的动作给了他强烈的冲击，整个人一激灵，然后直愣愣地呆住。手里的纸掉落到地上，向武弃程的脚边滚去。
白色的纸巾反光，武弃程专注的注意力被稍稍分散，顺着抬了一下头，正就碰上竺毅阳呆愣靠近的正脸，瞬间血气上涌，终于……
饶是竺毅阳也被这一下子臊到了，他刻意绕开这个对视的因素，在内心对自己解释：看来这孩子憋坏了，影片教学效果不错。但武弃程那眼神，分明像被一个火星子瞬间点燃的火焰，澎湃又热烈，一直到许多年后，都烙印在心。
武弃程也没想到，自己担忧的“因为没反应而暴露取向”就这样和谐化解了。不论个中曲折，竺毅阳所想的“一起活动增进兄弟情”也算是实现了。总之交情更进一步，三人的日常打趣更加随性肆无忌惮。武弃程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不再那么容易在这种事上害羞——对艺人这一职业来说，再好不过。
十一月，年末颁奖季临近。其中不乏皆大欢喜见者有份的各路商业奖，而年度偶像盛典的大赏含金量最高、认可度最不容小觑。
井航和竺毅阳双人组合时期，ANG出道第一年拿到最佳新人奖，第二年第三年更是蝉联最佳偶像艺人即“大赏”，可谓是开门红又步步高升。第三年在偶像演艺圈可谓是公认的登顶，但也面临着官蒙所说的“走到头”。
武弃程的加入，是官蒙的突破之举。官蒙基于多年艺人经纪的经验，对娱乐圈的认识直白而残酷，他认为粉丝是热情又绝情的。偶像必须依赖粉丝，而想让粉丝维持热情，就必须不断拿出新的东西。否则即使偶像依然完美，粉丝的爱也会逐渐淡去，转而把热情投入到新一代的偶像那里去——我是爱你的，我更是自由的。
往年的大赢家ANG今年重组变身AENG，吸引了各界的注意。粉丝铆足了劲想让他们再次蝉联大赏稳坐塔尖，路人围观精彩好戏，其中也不乏唱衰者，巴不得看到他们跌下神坛一落千丈。
目光聚焦处，GUM大老板官蒙有压力，AENG老成员井航和竺毅阳有压力，但压力最大的其实是新人武弃程和经纪人马传义。
武弃程觉得自己就是组合的变数，如果今年拿不到大赏，责任一定在自己一人。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没有左右结果那么大的能耐，一方面又觉得如果没有自己，竺毅阳和井航就不会受到那么多争议。不论官大老板和马传义如何向他铺陈偶像组合发展的大道理，这个坎始终横亘在那里。
而马传义的压力在于他对形势了解太透彻，知道今年的胜算并不大。从业二十余年，他与官蒙不了是之前在竞争里，还是如今还是合作中，两人都有迥异的风格。
官蒙是野心策略家，能为了长远利益不计较眼前的得失；而马传义是实干家，更专注于踏踏实实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打赢每一场仗，争取每个能争取到的资源和成绩。让他暂不计较眼前得失，他能理解，但在感受上还是会经历一番挣扎。
近年女团形势不太好，就算入围大奖也多是陪跑，而今年的夺冠热门还有一个男团尚燃华年。尚燃华年是老牌唱片公司六年前推出的传统男团，8名成员，擅长齐唱齐舞，走阳光路线，根正苗红。在ANG横空出世之前，他们也曾蝉联大赏。
ANG出道那年也正是尚燃华年的疲软期，有成员爆出酒驾负面新闻，整个团暂停活动一年，也正因如此许多人认为ANG出道第二年就拿大奖是钻了空子捡了漏。而经历退团清算后，今年尚燃华年多次回归，颇有重回巅峰之势，他们粉丝称之为“王者归来”，对夺回大赏势在必得。
这只是客观形势，而更关键的其实是回归时间。因为招新重组，AENG十月份才正式发歌回归，占评分高权重的年内专辑相关评分只有两个月左右的累计，很难追上对家从年初开始两三次回归的数据。其实武弃程的加入并没有拖累他们的数据，反而出圈带来更多关注度，但这并不能减轻武弃程的愧疚感。
武弃程曾认真地发问：“马叔，颁奖礼名单宣读前你们是真的不知道结果吗？”让马传义哭笑不得。
坊间流传许多获奖名单内定的传言，而事实上，除非是特别野鸡的主办方，主流奖项在保密性这一点上还是比较严谨。当然评选过程可能有猫腻，或结果众人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在正式揭晓之前，确实大家都是“未知”的状态。
所以即使像去年那种有着断层优势、胜券在握的情况，在揭晓的那一刻，井航、竺毅阳、马传义，都还是有不可控的紧张情绪。
忙起来是最实际的缓解焦虑情绪的有效途径。
不论是否拿到大赏，年末颁奖礼的特别舞台都至关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