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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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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狸看孙一栩实在困得厉害,便轻轻扶着他往房间走。孙一栩在陈狸扶他的时候其实已经醒了,但他贪恋陈狸怀抱的温度,于是继续闭着眼睛装睡,任由自己靠在他身上。
陈狸小心地把孙一栩放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正要起身离开,却被孙一栩迷迷糊糊地拽住了衣服后摆。陈狸试着轻轻扯了两下,可孙一栩攥得紧紧的,不肯松手。他只好在床边坐下,俯身凑近孙一栩耳边,小声哄道:“小栩,我也要去睡了,你先松开好不好?”
孙一栩眼睛还闭着,嘴里却含糊地嘟囔起来:“我冷……你陪我睡。”
这话正中陈狸下怀——他本来就想和孙一栩一起睡,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此刻听到这个请求,他心头一暖,语气都轻快了几分:“好,我陪你。你先躺着,我去洗把脸就来。”
洗漱完毕,陈狸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房间里暖气充足,其实一点也不冷,但孙一栩就是贪恋和陈狸依偎在一起的感觉。陈狸习惯性地伸手,将孙一栩捞进怀里抱着,低声说:“小栩,晚安。”
孙一栩碍于还在装睡,没有出声回应,却在心里轻轻地说:晚安。
这一觉睡到深夜,陈狸突然被一阵燥热惊醒。浑身像是着了火,心跳也快得不像话。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喝了杯水,可那股莫名的燥热依然在身体里窜动,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忽然想起晚上那锅羊肉汤——莫非是它在作祟?陈狸虽然不太明白具体缘由,但对自己的身体还是了解的。这分明是发情期的征兆,可是……不都是在春天才来吗?
站在深夜的阳台上,凉风拂面,却吹不散心中的躁动。陈狸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独自陷入了沉思。
难道是因为抱着孙一栩睡吗?
孙一栩一夜好眠,醒来时晨光已透过窗帘缝隙洒了进来。他侧过头,看见那颗黑白挑染的脑袋还埋在柔软的羽绒被里,呼吸均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不由放轻动作,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没想到刚推开房门,就撞见了同样从隔壁房间出来的萧默。两人在晨光微熹的走廊上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孙一栩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房卡,脑海里飞速运转着该如何解释自己从别人房间出来的事实。
反倒是向来话不多的萧默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早。”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孙一栩轻咳一声,灵机一动举起手中的房卡:“你也忘记带房卡了?”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萧默还不知道孙一栩已经知晓他和成乐的关系,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对,对对。”他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闪烁。
这场尴尬的偶遇就这样草草收场。回到自己房间后,孙一栩长长舒了口气,简单洗漱后便下楼准备吃早餐。
客厅里异常安静,只有安安摇着尾巴凑过来蹭他的裤腿。孙一栩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安安毛茸茸的脑袋:“他们都没醒呢,都是大懒虫,对吧?”安安像是听懂了似的,发出呜呜的回应声。
他在客厅陪安安玩了一上午,直到日上三竿才听到楼梯传来脚步声。看来昨晚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在各种意义上都没睡好。
孙一栩走进厨房煮了些速冻饺子,正吃着呢,陈狸顶着一对明显的黑眼圈从楼上下来,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早。”
“学长,这都中午了。”孙一栩放下筷子,关切地看着他,“你饿吗?我给你也煮点?”
陈狸的目光在孙一栩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飞快地别开眼去。那眼神里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欲言又止的纠结,难以启齿的尴尬,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好。”他轻声应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两人在餐桌前安静地吃着饭,只有碗筷偶尔相碰的清脆声响。陈狸放下筷子,打破了这片宁静:“我可能要提前回去了,课题那边出了点问题……你要是想多留几天也可以,等快开学时我再来接你。”
孙一栩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虽然只在这里待了两天,但这间民宿却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馨。窗外的雪还没化尽,屋里的暖炉噼啪作响,每一处都透着家的气息。他压下心头的不舍,轻声道:“没事,我跟你一起回去。”
第二天告别时,榆林和景天一直送他们到院门口。成乐和萧默居然决定留下,成乐笑嘻嘻地搂着孙一栩的肩膀:“小栩你们先回吧,我俩反正没事,就在这儿多住几天。等回去找你玩啊。”
返程的路上,年味还未散尽。街边的店铺陆续开张,门前都挂着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像一串串熟透的柿子。
回家后,陈狸立刻投入了课题的忙碌中。常常是孙一栩睡到半夜,才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响。为了不让自己闲着,孙一栩在小区公告栏找到一份家教工作——教隔壁栋一个初中小孩数学。
也许是之前常教李乐柠的缘故,他很快就和学生建立了默契。每天上午备课,下午上课两小时,日子过得充实而规律。
转眼冰雪消融,路边的玉兰树冒出毛茸茸的花苞。新学期开始后,陈狸更忙了,有时甚至直接不回来过夜。但奇怪的是,距离并没有冲淡什么,反而让孙一栩更珍惜那些难得的共处时光。
三月的一个傍晚,孙一栩刚下课回家,就看见陈狸歪在沙发上,领带松垮地挂着,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课题终于告一段落了。”陈狸闭着眼睛笑了笑,声音里带着疲惫的沙哑,“小栩,陪我吃鱼吧?”
这个亲昵的称呼源于春节后的某个夜晚。当时孙一栩鼓起勇气对他说:“学长,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的,不用总是连名带姓。”
从此“小栩”这个称呼就像春藤,悄悄缠绕进他们的日常。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孙一栩正在洗草莓,水珠在他指尖跳跃。“好啊,”他转头应道,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我也好久没吃了。”
两人坐在了第一次一起吃的烤鱼店,陈狸吃的有些急,但并不狼狈,孙一栩默默地给他水杯加满:“学长你是不是好久没吃鱼了。”
陈狸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唔,差不多,最近一直吃的盒饭,难吃死了。”
两个人的这餐饭吃了没多久,晚上要去把收尾工作搞完,吃过饭孙一栩干脆没回家直奔图书馆而去。
因为陈狸最近没法像之前那样频繁和孙一栩同进同出,孙一栩落单的身影很快引起了论坛上的注意。没过多久,讨论帖又开始飘红,标题直接打出灵魂拷问:“孙一栩和陈狸是不是吵架了?”
鱼香肉丝:「有可能啊,最近孙一栩总是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看着好不习惯。」
红烧肉:「别瞎猜行不行?陈狸不是在忙课题吗?人家就不能有自己的事?」
糖醋排骨:「真的没 be!我今天在烤鱼店还看见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呢!」
清炒西蓝花:「就是,咱们 CP 粉能不能稳一点?动不动就唱衰是怎么回事?」
火锅:「紧急播报——!孙一栩在图书馆自习,陈狸突然出现!【图片】」
照片里,孙一栩正仰着头,陈狸微微俯身靠近,两人之间流动着某种旁人难以介入的气氛。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又像是一个未完成的瞬间被悄悄定格。
而此时图书馆那一角,陈狸其实是来借几本情感关系类的书。其他方面的事情完事了,他觉得自己在处理感情方面实在需要“补补课”。就在找书的间隙,一抬眼,竟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孙一栩正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放下书,轻轻走了过去。
“小栩?在自习?”他声音放得很轻。
孙一栩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嘴角弯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陈狸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笑意从眼角漫出来:“我来逛逛,没想到就遇到你了。”
他没说出口的是,那种“偶然中的必然”——就像他们之间总是这样,不管隔了多久、离了多远,总会在某个转角,自然而然又遇见。
水煮鱼:「这叫什么?这叫‘偶遇是天意,见面是心意’!」
辣子鸡:「我嗑的 CP 不可能 BE!这不就发糖了吗!」
干煸豆角:「陈狸那个眼神啊啊啊——根本就是在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麻婆豆腐:「建议论坛改名‘孙一栩陈狸今日复合了吗’,反正天天都在演连续剧^O^」
回锅肉:「只有我注意到陈狸手里那本《情感心理学入门》吗……他是不是在偷偷补课怎么对孙一栩好???」
陈狸安静地坐在对面,陪着孙一栩自习。他并没有刻意遮掩手里的书,坦然地将封面朝上放在桌边。然而,孙一栩正专注于眼前的习题,并未留意到那本引人遐想的书名。
室内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笔尖摩擦的沙沙声。这份宁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打破。陈狸瞥了一眼屏幕,迅速起身,对孙一栩做了一个外出接电话的手势,便快步走向走廊。
在他离座的瞬间,因动作带起的气流,无意中将那本书推得离孙一栩近了些。孙一栩下意识抬眼,目光恰好落在封面上——《情感心理学入门》。
他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意悄然爬上耳根。陈狸……看这种书做什么?
还没等他将这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理出个头绪,陈狸已经结束了通话,神色略显匆忙地回来了。
“小栩,”他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压低声音快速说道,“课题那边出了点紧急问题,我得立刻赶过去。今晚可能……不回家了。”
孙一栩到了嘴边关于那本书的疑问,就这样被硬生生截断。他看着陈狸收拾东西时不经意蹙起的眉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把所有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都咽了回去。
“好,你快去吧。”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陈狸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时间紧迫,他只是深深看了孙一栩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孙一栩望着那个迅速消失在图书馆转角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和那本依旧静静躺着的《情感心理学入门》,心里忽然也空了一块。
他伸出手,指尖在光洁的封面上轻轻划过,留下一个无声的、带着万千思绪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