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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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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半，林云泽确认自己今晚不用睡了。
室内大灯打开后整个房间亮堂地像三堂六审，窗户划过的风进入光下的那一刻骤然消失，抱头乱窜，卧室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面上都听得见。
庄严凝重的氛围笼罩在卧室上空，盘旋不停。
“宝宝，我可以解释的，你不要害怕可以吗？”
俞景昭试图蒙混过关，摆出那副瘦弱的模样，用以激起林云泽心底最软的那面。
林云泽这回不接受，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俞景昭，闭嘴。”
他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做个局外人总比局中人要来的快活，好比不断刷新世界观要好。
明天白天还有早课，这种情况他肯定去不了了，索性干脆旷课，翻出手机托人请假。
【郁谦:你明天干嘛请假啊？我记得你最喜欢明天那节课了】
郁谦那家伙还没睡，他信息刚发出去没一会就收到了回复。
林云泽瞥了罪魁祸首，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手机抓在手里快熄屏了才重新点亮，敲打界面。
【林:要处理一件大事，二十几年来前所未闻】
俞景昭用鬼气去勾他的手，态度放软:“宝宝，不要跟别人聊天，你现在不应该处理我的事吗？”
都这种时候了还能胡乱吃醋，林云泽冷哼一声，配合他:“昭昭，你是在吃醋吗？”
俞景昭承认:“嗯，所以你不要和别人讲话。”
林云泽收回视线，滑动屏幕:“你放心，等我把明天的课推掉，我们有的是时间——彻夜长谈。”
他特意把后面两个字咬的很重，后槽牙都快磨碎了。
生气了，俞景昭从他的语气读懂意思，收回缠在他腕口的鬼气，锐利的尖牙冒出，垂眸思索。
【郁谦:什么大事说来听听呗】
【林云泽:我怕说出来吓死你，世界观重构】
三言两语给郁谦抛完，林云泽丢开手机活动手腕。解决完课程的事，那么接下来就该解决真正的巨大问题。
“俞景昭。”
“我在。”
在屁，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正对面，长指甲版俞景昭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庞苍白如纸。旁边还有个两眼呆滞的俞景昭，脑袋半歪。两个人的头发缠在一块，直勾勾的盯着他。
林云泽双手环抱胸前，左顾右盼试图寻找不同，到最后发现两人完全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很诡异好吧。
深更半夜，柔弱小零面对两个一模一样的真假丈夫，搁谁谁不冒鸡皮疙瘩。
“昭昭，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我觉得我要不还是走吧。”
俞景昭用鬼气缝住门，颜色逐渐变亮的眼睛划过晦涩不明的情绪:“我可以给你解释，你不准走。”
一股阴湿冷意爬过身体，林云泽没戴眼镜，视线垂落，这回他确认了周围有黑雾环绕自己。
把事情挑明总比蒙在鼓里好，林云泽直言:“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或者说，你这两个身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两个都是我。”俞景昭推开自己的人类身体，从椅子起身，“宝宝，不要离开我，你想要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换在平常林云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他必须要知道一切。他是喜欢俞景昭没错，但是他不要一个对自己有隐瞒的俞景昭，而且如果是人鬼恋……
这真的很诡异……
林云泽对于命和爱还是能分的清孰轻孰重的。
“俞景昭。”他郑重喊下对方名字，“离不离开你我有自有打算，我现在需要知道所有实情。你要知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和我现在相处，放在别人的眼里是一件特别诡异的事。”
俞景昭病态的脸庞浮现危险的笑，从身体不断冒出的黑雾试图将身前的人淹没，将他捆住，不准他离开自己，又在碰及对方身体的那一刻蓦地回缩。
俞景昭压下自己鬼性的占有欲，咬牙保持冷静:“小泽，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也是真的喜欢你的。”
“你……”林云泽的声音稍顿，内心一番抉择过后猛地掷出，“告诉我实话，你在这个世界里到底算什么。”
“半人半鬼，是人也是鬼。”俞景昭收起獠牙，“白天我一般以人身行动，晚上魂魄从人身出来，就变成了鬼，相当于□□和魂魄两种存在。”
所以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
据林云泽所知，鬼是没有实体的，而俞景昭，他确确实实能触碰到对方的身体，是实心的。
那他们这种情况到底算什么？
林云泽不知，他眉头蹙起继续问:“你会伤害我吗？”
俞景昭的嗓音脆弱:“不会，我和你相处了这么久，你也能感受到我的爱的，我不会伤害你。”
那就好了，只是魂魄离体构成的鬼，本质上还是算人类的，林云泽对于这个答案迅速接受。
周围那股阴森森的冷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热，缠在自己腿上的黑雾向上爬，显得可怜无助，仿佛在求不要丢下他。
如果林云泽没记错的话，这个黑雾也是俞景昭身体的一部分，他伸手去碰它，黑雾骤然变成一只软乎乎的小黑狗，使劲往他的手心蹭。
“宝宝，不要怕我。”
俞景昭向他靠近，鬼身实体化去触碰林云泽的手，尽量把自己的温度放高，给予爱人安心。
内心的某一面其实在疯狂叫嚣，
“我没怕，就是觉得诧异。”谈到这里，说实话他已经基本接受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因为我的父母。”俞景昭亲自剖开自己的心，“小时候家里的生意不好，他们那会又比较迷信，信了那些胡言乱语说把家里的孩子拿去祭祀就能获得好运。”
林云泽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浅色的眼眸划过难过:“所以他们把你送去祭祀了对吗？”
俞景昭的声音很轻:“嗯，但是鬼神论这些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你能看见鬼和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荒谬。
林云泽的世界观再次刷新，呼吸急促:“是因为仪式成了你才变成这样的吗？”
“祭祀仪式没成，因为我的父母后面醒悟过来了，但是我又因为他们的所做和鬼神界产生了联系，自那以后身体越来越糟，不知那一天开始，我就能魂魄随心脱离成半人半鬼的状态了。”
身不由己，迫不得已，林云泽为俞景昭感到心疼，不再管他到底是人还是鬼这个问题，颤抖的双手一把将他拥在怀抱。
“昭昭，你辛苦了。”
俞家的秘密，俞景昭全盘托出。
俞家最大的秘密——便是俞景昭。
黑雾凝结的小狗蹭过他的腿，怀里的人骤然消失，几秒过后躺在床上的俞景昭直挺挺坐起，呆滞的眼眸回神。
林云泽对上俞景昭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似乎看见了眼底的火焰，那股想要把他囚禁的阴暗情绪。
……
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林云泽需要时间梳理，睡不着，干脆不睡了，撇下俞景昭来到书房，一个人坐在地面上对着镜子思索。
仔细想想，俞景昭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损害过他，之前所有的古怪感觉也全部有了正确的解释。古堡的阴森不是因为小鬼的环绕，就是因为有他这尊佛，随主人的心意而定。
那么曾经一晃而过的，俞景昭像鬼一样船上他的念头也不是他的错觉。
“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有人指导着我闯入，挖好坑等着我……”
将所有事情梳理了一遍，林云泽忽然发现不对，还有刚才他和俞景昭的谈话，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往他会原谅俞景昭的方向发展。
罪魁祸首设下圈套引受害者进入，但受害者发现后，罪魁祸首又摆出无辜可怜的状态，再次设圈让受害者心甘情愿原谅。
“好啊昭昭……”林云泽恍然大悟，咬牙切齿，“怪不得有腹肌，还装装弱装上瘾了是吧，你就仗着我喜欢你使劲忽悠我。”
林云泽盯着镜中的黑色玫瑰印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脖颈。从初见俞景昭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像踏入了一场精心设计的棋局，每一步都被那双苍白的手推着走，连此刻的心软都算得分明。
而俞景昭还大摇大摆的出现，暗红色的眼睛浮现温柔的笑，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败露。
俞景昭靠近他:“小泽，我们回去睡觉吧。”
林云泽听见他的声音莫名来气:“不，你自己去，你这个骗子我不想理你。”
俞景昭声音轻柔:“怎么又生气了？刚才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他站在原地不动，背在身后的手淌出黑雾却不动声色将林云泽包围。
林云泽试图诈他:“昭昭，你作为鬼，也会有鬼性的阴暗的吧？”
“没有，我对你是真心的。”俞景昭面色平静，心里却开始盘算自己到底是哪一点暴露了。
还撒谎，林云泽没带眼镜，俞景昭手里漫出的黑雾他看得一清二楚，“是真心的，但小心思也很多。”
“宝宝，那你现在还喜欢我？”
啊……还问我喜不喜欢你，又来摆出那副弱小的状态了。
林云泽想起自己被对方忽悠的样子又来气，于是反问:“那我要是不喜欢硬要跟你分手呢？”
俞景昭的目光明显一顿，暗红色的眼睛发黑，阴森森的鬼意随尖牙露出，又在林云泽看向他时把一切阴暗面收回。
“宝宝，你嫌弃我的身份吗？”
“少来!”林云泽看透他了，他刚才的微表情也全部收入眼中，“昭昭啊，我要是跑了的话你是不是要把我抓回来，把我关起来啊？”
心底最深的意思被对方拆穿，俞景昭脸上的表情停顿，尖牙摩挲唇瓣，凤眼里的情绪不停流转。
“没有，我不会逼你的。”
啊……被宝宝发现了。
他确实有这个想法的，占有欲强的鬼祟肯定会有些偏激行为的啊。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爬满全身，林云泽整个人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冲回卧房，没等俞景昭进来一把将门关上。
“不行你今晚给我出去睡!”他刚才没看错，俞景昭就是在骗他。
指尖死死抵住门板，反锁后拿椅子挡住门还不够，林云泽又把桌子推过将门堵死。
俞景昭，我今天势必要反抗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