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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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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后赛的逼近像不断升高的气压，沉甸甸地压在Eclipse基地的每一寸空气里。训练、复盘、战术会议……日程表被填得密不透风，连喘息都带着争分夺秒的急促。然而，就在这全力冲刺的节骨眼上，一股潜流却在平静的表象下悄然涌动。
问题最先出现在Wind身上。这位平日里最活跃、话最多的射手，在最近几场训练赛中变得异常沉默。不是专注的那种沉默，而是一种带着焦躁的沉闷。几次不该有的走位失误，几次在团战中过于激进的脱节，都显示出他状态的不稳定。
“Wind，刚才那波跟输出太急了，辅助没跟上。”复盘时，教练指着屏幕，语气带着不解。
Wind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键盘边缘，含糊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紧接着，Rock也在一次关键的模拟BP中，对一个版本强势的上单英雄表现出了异常的犹豫和不确定，这与他一贯沉稳果断的风格大相径庭。
连初言澈自己，在某天深夜独自加练时，也发现自己操作英雄的手会偶尔出现一丝难以察觉的、非受迫性的颤抖，注意力像是无法完全聚焦的镜头，时有涣散。他烦躁地甩了甩手，将其归咎于过度疲劳。
这种弥漫在团队中的、无形的低气压，没能逃过谢轻衡的眼睛。
他没有在复盘时公开指责，也没有召开紧急会议。而是在一个训练间隙，看似随意地走到了基地里那间很少被使用的、隔音很好的小型会议室门口，对正在里面看手机的心理辅导师林顾问点了点头。
林顾问是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性，气质温和干练，是联盟为各大战队配置的随队心理支持人员，平时存在感很低。
过了一会儿，谢轻衡从会议室出来，神色如常。他回到训练室，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像往常一样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整理下一场训练赛的数据。
但第二天，训练日程表上悄然多出了一项新的安排——非强制性的团队心理疏导与压力管理讲座，由林顾问主持，地点就在那间小会议室。
“心理讲座？这节骨眼上搞这个？”Wind第一个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抗拒，“有这时间不如多打两把排位。”
Rock没说话，但紧抿的嘴唇也显示了他的不以为然。
连Kite都推了推眼镜，委婉地表示：“队长，我们现在时间很紧……”
初言澈没吭声，心里也觉得有些多余。压力？哪个职业选手没有压力？扛过去就是了。
谢轻衡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季后赛不仅是技术的比拼，更是心态和韧性的较量。清晰的头脑比疲劳的双手更重要。林顾问是专业人士，听听没坏处。不强求，但希望大家都去。”
他没有摆出队长的架子压人，而是给出了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说完，他便不再多言，低头继续自己的工作，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安排。
下午，讲座时间到了。Wind磨磨蹭蹭，最后还是被Rock拉着去了。Kite也跟了过去。初言澈本来想找个借口溜掉，一抬头，却对上谢轻衡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点询问，仿佛在说“你不去吗？”，但初言澈却莫名其妙地从里面读出了一种不容错辨的期待。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站起身，默默地跟在了队伍最后面。
讲座比想象中要有趣。林顾问没有讲什么空泛的大道理，而是用了很多职业赛场上的真实案例，分析了在高压环境下常见的心理状态、思维陷阱以及一些实用的调节技巧。她甚至带着大家做了简单的呼吸放松练习。
初言澈一开始还有些抵触，但听着听着，也不自觉地被吸引了。他发现自己最近的一些烦躁、注意力的游离，似乎都能在讲座中找到对应的影子。原来，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也不是靠“硬扛”就能轻易解决的。
讲座结束后，Wind脸上的不情愿消散了不少，甚至还主动问了林顾问几个问题。Rock虽然依旧话少，但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初言澈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走到门口时，发现谢轻衡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两罐咖啡。
“感觉怎么样？”谢轻衡递给他一罐，语气随意地问道。
初言澈接过咖啡，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有点用。”
谢轻衡笑了笑，没有说话，和他并肩朝训练室走去。走了几步，他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我约了林顾问，明天下午三点，有个一对一的交流时间。我觉得……你可以去和她聊聊。”
初言澈脚步一顿，愕然地看向他。
谢轻衡没有看他，目光看着前方，侧脸在走廊的光线下显得柔和而平静，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就当是……做一次赛前的设备检查和调试。确保我们最重要的中单，能以最佳状态运行。”
他没有提及任何具体的“问题”，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担忧，只是将这一切包装成了一次理所当然的、为了胜利而进行的必要准备。
初言澈看着他，看着他这副永远滴水不漏、永远能找到最恰当理由的“绿茶”模样，心里却奇异地没有升起任何反感。相反，一股暖流悄然划过心间。他明白，谢轻衡注意到了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状态波动，并且用这种最不给他压力、最保护他自尊的方式，为他铺好了台阶。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冰凉的咖啡罐，指尖微微收紧。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没有道谢，但彼此心照不宣。
季后赛的压力依旧如山，团队的状态也并非一次讲座就能彻底扭转。但初言澈感觉，心里某个因为持续紧绷而有些滞涩的齿轮，似乎被注入了一点润滑剂，重新开始顺畅地转动起来。
他看着身边谢轻衡挺拔从容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看似温柔无害的男朋友，在作为队长的层面，有着怎样细腻的洞察力和深沉的担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