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发现 ...
-
四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傍晚时分却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急促地敲打着实验室的窗户，很快就在玻璃上形成了一道道水帘。
沈酌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他保存好实验数据，开始收拾东西。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秦屿发来的消息：【学长，你还在实验室吗？雨好大，我带伞来接你吧？】
沈酌回复：【不用，我带了伞。】
然而当他走到实验楼门口时，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糟糕。风裹挟着雨水疯狂地扑向大门，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不小的水洼。他带的折叠伞在这种天气下显得不堪一击。
正在犹豫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冲破雨幕跑了过来。秦屿撑着一把大黑伞，裤脚已经湿透了，额前的刘海也滴着水，但脸上的笑容却像阳光般灿烂。
“学长！我就猜你的伞不够大。”他把伞往沈酌那边倾斜，“走吧，我叫了车，就在校门口。”
两人挤在一把伞下，快步走向校门。风很大，秦屿几乎把整个伞都罩在沈酌头上，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
坐进出租车里，秦屿才松了口气，用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这雨下得真突然，还好我看了天气预报。”
沈酌看着他湿透的肩头，递过去一包纸巾：“擦一下。”
回到出租屋，秦屿催促沈酌先去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我给你煮点姜茶。”
等沈酌洗完澡出来，客厅里已经飘着姜茶特有的辛辣香气。秦屿正站在厨房里，专注地看着锅里的姜茶，身上还穿着那件湿了一半的卫衣。
“你也去换衣服。”沈酌说。
“马上就好。”秦屿关掉火，把姜茶倒进两个杯子，“趁热喝。”
热辣的姜茶下肚，整个人都暖和起来。窗外的雨还在下，但屋内的灯光温暖，姜茶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安宁。
秦屿终于去换了干衣服，擦着头发走出来：“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学长，你今晚要不就住这儿吧？反正明天是周六。”
沈酌看了眼窗外密集的雨幕，点了点头。
这是沈酌第一次在秦屿这里过夜，而且是在两人都清醒的情况下。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秦屿翻箱倒柜找出新的牙刷和毛巾，又忙着给沈酌铺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沈酌忽然开口：“你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秦屿头也不回地继续整理枕头，“学长你睡床，我睡沙发就好。”
“床够大。”沈酌说。
秦屿的动作顿住了，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夜深了，雨声渐渐变小，成了催眠的白噪音。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黑暗中，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学长，”秦屿轻声说，“你睡着了吗？”
“没有。”
“我有点睡不着。”秦屿翻了个身，面向沈酌的方向，“可能是白天睡太多了。”
沈酌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秦屿又小声说：“学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秦屿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好奇，“我成绩一般，有时候还毛毛躁躁的，跟你完全不是一类人。”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却又在意料之中。沈酌沉默了片刻，在黑暗中组织着语言。
“不知道。”他最终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没有具体的原因。”
秦屿愣住了。
“感情不是数学题，没有推导过程。”沈酌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你就是你，这样就很好。”
简单的话语，却比任何华丽的告白都更有力量。秦屿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满满地填住了，酸涩又温暖。
“我也是。”他小声说，“喜欢学长，就是喜欢，没有理由。”
雨声渐歇，夜色深沉。两人都没再说话，但某种无声的交流在黑暗中静静流淌。
第二天早上，沈酌先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偶尔能听见窗外鸟儿的鸣叫声。
他侧过头，看见秦屿还在熟睡。柔软的黑色碎发散在枕头上，长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睡颜安静得像个孩子。
沈酌轻轻起身，没有惊醒他。走到书桌前时，他注意到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是很普通的牛皮纸材质，但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显然经常被翻看。
他本来没有在意，但笔记本中滑落的一张纸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张精心保存的、有些发皱的图书馆借阅条，日期是去年秋天——正是他们初次在图书馆相遇的那天。
沈酌轻轻拿起那张借阅条，下面露出的笔记本内页让他怔住了。
页面上贴满了各种便签和剪报，有些是沈酌随手写下的解题思路，有些是他推荐过的书单，甚至还有他偶尔提起喜欢的食物和音乐。每一张便签旁边，秦屿都用不同的颜色的笔仔细标注了日期和当时的情景。
【今天学长教我解这道题时皱眉了，是不是我太笨了？要更努力才行。】
【学长说喜欢喝红茶，下次要记得给他带。】
【下雨了，学长的伞太小，明天要去买把大的。】
【学长今天笑了，虽然只有一下下，但特别好看。】
一页页翻过去，沈酌看到了他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那些他以为早已遗忘的细节，那些他随口说过的话，都被秦屿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珍藏在这个普通的笔记本里。
最后一页，贴着那张秦屿堆雪人的照片。照片旁边，是秦屿工工整整写下的一行字：【想和学长一起看每一个春夏秋冬。】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纸页上跳跃。沈酌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
他想起秦屿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喜欢他。现在他明白了，有些感情早已在日常的点点滴滴中生根发芽，只是他一直没有察觉。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响，秦屿揉着眼睛坐起来：“学长，你起这么早......”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沈酌手中的笔记本上。一瞬间，他的脸涨得通红，像是做了错事被当场抓包的孩子。
“那个......我......”他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沈酌合上笔记本，轻轻放回原处。他转过身，看着秦屿通红的脸和慌乱的眼神，忽然向前走了一步。
在秦屿惊讶的目光中，他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
这是一个安静而郑重的拥抱，不带任何情欲，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秦屿僵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他。晨光中，两个身影在窗前紧紧相拥，像一幅静谧的油画。
“我都不知道。”沈酌低声说。
秦屿把脸埋在他的肩头，声音闷闷的：“因为......因为怕你觉得我幼稚。”
沈酌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
窗外的鸟儿还在欢快地鸣叫，阳光暖暖地照进来。在这个雨过天晴的早晨，有些东西悄然改变了。
不是突如其来的顿悟，而是日积月累的深情，终于在这一刻，被温柔地揭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