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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夜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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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臣和寒翎远便在王府中住了下来,寒翎远问临风妖族可有典籍藏书的收录,临风道:“自然是有的,也就在这王府之中。”
寒翎远道:“那可否容许在下借阅,以找出返回人界的办法?”
临风大方道:“你去看呗,跟你们说话文绉绉的就是费劲,我虽看的不全,但并不觉得里面会有你想要的。”
寒翎远谢过,仍是想要试试,宁臣却疑惑道:“你给我们看这些典藏真的可以吗?如果里面有什么厉害的功法、了不得的秘闻呢?”
临风答:“人妖两族修炼方式完全不同,在彼此世界修炼也无法寸进,而非妖族血统,自然也无法修炼妖族功法,至于秘闻,我们既然崇尚强者,那这些个小事,自然不会在意。”
这样看来,妖族还真是简单粗暴,一切都用武力说话,无论是非黑白、真假对错。
某种意义上说,还真是简单公平之极。
其实在魔界住着的这几天,还真可以算是宁臣稀里糊涂变成清云宁臣以来最舒心的日子,不用再装成别人,不用再注意言辞,不用再努力自保,这里没什么人认得他,也没什么人了解他,他只用做自己就好了。
这日闲来无事,哦其实他每天都没什么事,寒翎远倒是很忙碌,一直在寻找着回去的方法,而他只要睡睡吃吃就好了。
于是宁臣准备去瞧瞧寒翎远,视察一下进度。
宁臣愉悦的走入妖族的藏书阁,妖族的藏书阁名叫独步渊庭,和王府其他地方的布局很不相同,独步渊庭显得极为朴实,不过就是漆黑的书架,满满的藏书。
因为临风准许了他们的随意进出,独步渊庭的看守也十分迅速的放了行,宁臣进去,便觉一阵悠久的气息扑面而来,妖族记载文字不是用的笔墨,但整个藏书阁里扔充斥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气息。
在一排书架前,宁臣终于找到了认真阅读的寒翎远。
见他手上正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宁臣便凑过去看,一看之下头都大了,全是奇形怪状的符号,便问:“这是妖族的文字?跟人族的完全不一样啊。”
寒翎远高冷的点了点头。
宁臣奇怪:“那你还看,你看得懂?”
寒翎远终于从书里抬起头来,看着宁臣似笑非笑道:“学,总能会的。”
宁臣觉得他似是在嘲讽着自己的不学无术,于是毫不吝啬的夸道:“是的,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这本书里说的什么?”
寒翎远倒是没有想到宁臣这般的没脸没皮,觉得他跟传言里的不太一样,顿了一下回答道:“都是些奇闻异事罢了。”
宁臣更是好奇:“哦,怎么说?”
寒翎远道:“这书上说,魔界腐川上有一种草,叫七夜草。采集之后可制成一种药,服后可功力大增,所向披靡,且少有伤痛,但只有七天。”
宁臣问:“七天后呢?”
寒翎远道:“魂断骨销。”
宁臣道:“啧,为了做七天的强者,便连性命也不顾,倒的确是妖族的风格。”
寒翎远道:“不止妖族,人族也同样如此,为求一时之乐,便可抛却性命。”
宁臣深以为然,寒翎远道:“不过这七夜草倒也奇特,有妖试过两株一起入药,你猜结果如何?”
宁臣问:“莫不是可做十四天的强者?”
寒翎远深深看着他道:“确实变为了十四天,不过这次做不得强者了,却可让妖容貌年轻许多。”
宁臣觉得寒翎远看着自己话中有话,心中觉得莫名,道:“说来修仙或是修魔者,样貌都不年迈,这个方子倒是鸡肋了。不过你现在多少岁了?”
寒翎远静默了一会道:“三十多吧,比你还小上几岁。”
宁臣大惊,所以说这个清云的宁臣三四十了还在为感情所累,最终落得光棍一条吗,这听起来还真是极其惨烈。
寒翎远并不知宁臣所想,转而道:“不过说来人界也有一种草,可答百疑;有一种灵物,可织一个幻梦。便有人前赴后继的去寻。”
宁臣道:“这草听的新鲜,不过这灵物,怕也只有不敢面对现实的人才需要。”
寒翎远道:“如此说来,宁大真人对这求梦的做法倒是极其的不屑。”
宁臣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朝寒翎远看去,见人已低下头继续看书,不理他了。
宁臣便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外走,一出独步渊庭就见到了临风,这少年一把拉住宁臣就走道:“你都不来多陪陪我的,对了,你好久没给我画像了,今天再画一次吧。”
宁臣一抖,顿时悲多过了喜,失忆前后要是画风不同会不会穿帮啊!?
可是临风身为妖族少主,最大的技能是什么?
是优质血脉吗?是修炼天赋吗?是高超术法吗?
自然都不是,他最大的技能,是撒娇卖萌啊!
在临风的热烈要求下,宁臣终于避无可避的,握上了笔。
宁臣本来觉得自己很难画出来,却在坐下来的那刻如有神助,灵感来临的时候,是档也挡不住的!
宁臣仿佛又有了当时为画一幅画而熬夜通宵的豪情,虽然毛笔握着不太习惯,但道理总是共通的,宁臣一瞬间便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画的人是谁画的人是谁,似乎都不重要了。
宁臣一气呵成,也不觉时光流逝,而临风自然也不会催促,在他心中,同宁臣这般安安静静的待着,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当然不会催促宁臣,他甚至觉得,要是这样便是天荒地老便好了。
不过显然,宁臣肯定终有落笔的时候,宁臣满意的看了眼自己的画作,觉得自己画技又增长了些,没想到古风和猫耳也是绝配。
此时宁臣显然已经忘了这幅画画出来的真实目的,也忘了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然后他就听到一声惊呼,吓了一跳扭过头去,就看到临风正站在他旁边,显然已经瞅到了那副画,只见他红着脸对宁臣道:“不是说好了以后要画衣服的吗!”似是想到宁臣所谓失忆,脸色变了变。
宁臣悚然一惊,原来这清云宁臣也是同道中人,画画的方式,还挺突破次元屏障的嘛,他料想自己是过关了,画中的人跪坐着,露出一挫尾巴的绒毛,赤裸着上半身,表情很是委屈无措,轻咬着嘴唇,白白的头发,白白的猫耳,实在是很销魂。
宁臣正欣赏着,却看临风一把抢过他的这幅画,道:“这回这画总要给我拿着了吧,不过你先前画的那幅,不会也找不到了吧?”
宁臣又是一惊,什么,还有前面一幅,还在他手上?但他面上十分淡定的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一直好好存放着,应该就在清平峰上。”
还好临风虽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但还是相信了他的说辞,道:“那就好,被其他人看到就不好了。”
“因为太过裸露了?”
“这虽然也是原因……”临风羞红了脸道,“不过更重要的是妖族同人族向来水火不融,而清云更是其中的带头门派,二十七年前为首揭发水芊芊同魔王有染,并育有一子的,就是清云啊。”
宁臣楞了一下:“水芊芊?魔王?孩子?”
临风道:“是啊,据说水芊芊原也是清云弟子,同宁修关系很好,却不知怎么被赶出了山门,后来又是清云检举。”
宁臣问:“这么说,魔王确实去过人界?”
临风点头道:“是的,他当时也是无意中自裂缝过去的,他向来很喜欢人界。”
“那……水芊芊呢,孩子呢?”
临风顿了顿道:“都死了。”
宁臣又是一阵恐慌,魔王的杀妻杀子之仇,若是迁怒了他们,若是迁怒了人界……
临风却摇头道:“你放心,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很多妖让他报仇,说愿意追随于他,都被他拒绝了,然后他就把自己关了起来,谁也不见,也再没离开过魔界。我起初也不能接受,那时我年纪还小,总跑去他关着自己的地方看他、喊他,可他也不愿见我,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一片光幕。那时我还没凝虚……啊,就是你们所说的真身,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奇之下,就……呵,我差点死在里面。”
临风似乎还记得当时的痛处,牙齿咬的紧紧的,他少年的可爱容貌,小小的虎牙、红润的嘴唇,十分令人怜爱,宁臣便拍了拍他的头,临风热切的盯着他道:“我在裂缝中极限之下突破壁障,修成了凝虚,但修为大损,幻化出了原型……”
宁臣猜想,那一定是只可爱的小白猫,而过程一定艰辛至极,然后他便听到临风接着道:“然后,我便看到了你。你同别人不一样,你照顾我,为我养伤,对我好,即便后来知道我身为妖族也未曾改变,我才终于知道魔王为什么不愿意报复人界,不愧是魔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自然是不会出错的。”
宁臣却觉得头皮发麻,这大概就是临风对宁臣无比依赖的原因,救命之恩,便以心相交,可他并非那个宁臣。
大约临风曾以为人界会有的那么多的恶,都因为那个宁臣变成了那么多的善。
可也是那样的人界,绝了那个宁臣的命,只是那个宁臣,总是有人惦记着的。
宁臣感慨了一番,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你喊水芊芊的名字,你不是她生的,你该是哥哥?你今年多大了?”
临风道:“恩,是你们所说的同父异母,我生生母亲是妖,早就死了。”然后他有些变扭的道,“那时,我还挺小吧,我记不清了。”
临风如此闪烁其词,自然是刻意隐瞒,可再隐瞒有什么用呢,二十七年前临风就在了,显然也并不是刚出生时的懵懂无知,那他就起码三十多岁了,天哪,三十多岁却依然是个正太的样子?
魔界少主果然驻颜有术。
宁臣忽然想到他带出却梦又在群仙大会上弄丢了的那幅画,应该……不会这么巧吧!